“明捕頭,你今晚的表演可真是精彩。”
淩憂並沒有從東廂房中現身,而是從眾人身後緩緩走出,她的身旁還站著徐州知府,韓大人。
淩憂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鼓掌道:“明捕頭,我今夜一直和韓大人在一起,並未離開,請問我如何去盜取大印,你又如何會追著我到這東廂房來呢?”
明玉昭臉色一沉,手中的刀指向淩憂。
淩憂全然無懼,反而笑道:“現在我將你剛剛所說的話全數奉還:府衙大印的真實位置,隻有你我知道,現在真印被盜,你的身份已經暴露,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明玉昭的目光如炬,他緊握著刀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圍觀的眾人震驚之餘,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攪亂這緊張的氛圍。
韓大人看著明玉昭,眼神中也是難以置信,他隻是問道:“明捕頭,這是怎麼回事?淩憂今夜確實一直和本官在一起,本官身邊的護衛也可以作證。”
徐州府衙上下,也許會相信淩憂是犯人,但絕不會相信明玉昭是真正的犯人。
淩憂心中也明白明玉昭的威望,但她依舊沉著。
“韓大人,請您讓人搜索一下東廂房附近的草叢。我想明捕頭扮成黑衣人將大印帶到此處,應該還沒有時間處理夜行衣和大印,我猜他是先將東西藏在這附近,想等將我拿下之後再秘密處理。”
明玉昭的眼神有些閃爍,但還是冷笑一聲道:“淩憂,你不過是在做無謂的掙紮。你以為這樣就能洗脫你的嫌疑嗎?”
淩憂沒有答話,隻是繼續對韓大人說道:“韓大人,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為了揪出真正的幕後黑手,請您下令搜查。我
相信,真相很快就會大白。”
韓大人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命令手下的護衛立即對東廂房附近的草叢進行搜查。不多時,便有人大喊:“找到了!這裡有一件夜行衣,大印也在!”
眾人聞言,紛紛將目光轉向那人,隻見這個護衛手中拿著的,正是那失竊的府衙大印和一件沾了些泥土的夜行衣。
明玉昭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他緊握的刀柄也微微顫抖起來。
“明玉昭,你還有何話可說?”淩憂步步緊逼。
“今晚的事,確實是我所為,隻不過,是為了引出真正的犯人。”明玉昭依舊冷靜,“但我沒想到,真正的犯人竟然如此狡猾,利用我對她的信任,布下如此複雜的局。”
他再次將刀尖指向淩憂:“淩憂,你就是盜寶案的犯人,而且,城中還有你的同夥。”
明玉昭確實是一個極為棘手的人物。
淩憂也不得不壓上自己最後的籌碼。
她將手負在身後,但其實已經暗暗握住了劍柄,隨後冷笑道:“明捕頭,你犯下這些案子,不過是為了證明你比那盜聖更加高明。隻是我看,你還遠遠夠不上盜聖的本事,否則,你怎麼會抓不到偷走白玉杯的犯人,還被人如此挑釁?你不過隻是一個假冒盜聖的跳梁小醜罷了!”
淩憂的話果然奏效。
明玉昭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像一隻發怒的豹子一樣,直接向淩憂衝了過來。
淩憂拔劍。
劍光如秋水。
四周的護衛與捕快忙拉著韓大人後退,火把的亮光映照著淩憂與明玉昭的身影。
明玉昭的刀法極其精湛,而淩憂的劍風冷冽逼人。劍光與刀影在夜空中交織,淩憂身形輕盈,如同一隻在夜風中穿梭的燕子,她的劍法既快又準,每一招每一式都透露著深厚的內力與精準的算計。而明玉昭則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他的刀法剛猛無比,每一刀都攜帶著破風之勢,直逼淩憂的要害。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圍觀的眾人早已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驚得目瞪口呆,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映照出他們或緊張、或興奮、或擔憂的神情。
突然,淩憂身形一閃,巧妙地避開了明玉昭的一記重刀,同時手中的長劍如靈蛇出洞,直取明玉昭的咽喉。要害,明玉昭反應極快,他猛地一側身,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同時反手一刀,砍向淩憂的腰側。淩憂迅速收劍回防,兩人的兵器再次碰撞在一起,發出“當”的一聲響。
明玉昭的傲氣不允許他輸。
然而淩憂也絕不會讓步。
明玉昭已經不再留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作殊死鬥。
淩憂忽然足尖一點,衝天而起,一劍劈下,氣勢如虹。
長劍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直逼明玉昭頭頂。明玉昭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卻也不甘示弱,他身形暴退,同時手腕一轉,刀光如滿月般橫斬而出,試圖與淩憂的劍勢相抗衡。
明玉昭似乎忘了他的腿上還有傷。
他無法抗衡這一擊,單膝跪在了地上,淩憂的長劍抵住了他的脖頸。
明玉昭落敗!
“明捕頭,你輸了。”淩憂用足尖將明玉昭落在地上的刀踢遠,然後收起長劍,直直地看著他,“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就是盜聖。”
明玉昭還保留著最後的驕傲。
淩憂沒有戳破他的這句謊言,但徐州府眾人已經炸開了鍋。
明玉昭銳氣遭挫,但看向淩憂的眼神依舊淩厲:“從你拿出盜聖印字的時候開始,我就決定布下這個局,隻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看破的。”
“從你假裝受傷那次,我才開始懷疑你:那時候你受了傷,我又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敢離開,正是賊人盜寶的好時機,可翡翠鳳凰卻安然無恙。”
“其實你本想把我支開去追捕那不存在的犯人,然後回去將寶物盜出,就可以將盜寶的罪行推到已經出去追蹤的我身上。但你沒想到我因為不放心你,一直待在你的身邊,確認翡翠鳳凰安全後才敢離開。”
“而你為了這個局,刺傷了你自己,還傷在你最關鍵的小腿。不然今日,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擊敗你。”
明玉昭想再問些什麼,但似乎不便在眾人麵前說出口。
明玉昭被帶走,關入了大牢。
徐州府的總捕頭就是盜聖!
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徐州城的大街小巷。
淩憂來到了府衙大牢,當然,還帶著嬴非。
因為現在她在徐州城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了,韓知府還特意對她作了嘉獎,因此她帶人去探監也沒受到任何的阻攔。
嬴非與明玉昭對視了一眼,又馬上陷入了一陣沉默。
淩憂插話道:“白玉杯已經物歸原主,當然你之前所盜取的珍寶也已經在你家的密室裡找到並歸還,我想,韓大人不會過分追究。”
明玉昭沒有回答,隻是看著嬴非,冷笑道:“怎麼,你又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嬴非搖頭道:“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這麼多年,我隻想確認你是否安好,卻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明玉昭轉過身,背對著嬴非:“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你不用在這假惺惺的。”
嬴非歎了一口氣:“師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個吊兒郎當的師兄,我承認,我確實不如你。隻是你既然已經當上了徐州府的總捕頭,做了這麼多大事,何必再和我一個江湖上的小賊爭這個‘盜聖’的虛名呢?”
嬴非的話語在昏暗的牢房中回蕩,帶著幾分無奈與真誠。
明玉昭的身體微微一震,但並未回頭,隻是聲音更加冰冷:“我隻是要讓那個老頭子知道,當初把我逐出師門,他錯了。”
淩憂在一旁靜靜觀察著兩人的對話,心中暗自思量。
她深知,眼前的這兩個人,雖然身份迥異,但內心深處都有著對彼此的複雜情感。
她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明捕頭,無論你如何狡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盜取寶物,設局陷害,都是不爭的事實。但念在你曾是徐州府的驕傲,韓大人願意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隻要你從此不再犯案,或許可以網開一麵。”
明玉昭沒有答話。
淩憂又說道:“那夜我離開呂府之後,就去找了嬴非,但我搜過他的身,並沒有搜到任何利器。我和他比試招數,他也隻是用拳腳迎敵。因此我確認,他當晚並未和人動手,也沒有離開梨園社的後院,更不會去刺傷你,因此我排除了他的嫌疑。”
“讓他去偷白玉杯,確實是我的計策。我知道你對他心裡有氣,所以讓他盜寶並留下印字挑釁你,就是為了讓你在憤怒之下出錯。”
“如果不是這樣,你不會這麼急於設下這個局。從我一開始拿到盜聖印字來找你,並說是友人之托,我想你就已經猜到我和嬴非有所聯係。你是想讓我承擔罪名,然後再以同夥的名義把嬴非一起捉拿歸案。”
“但正因為你太過心急,才讓我找到了你的破綻。”
“此外,就是我的一點不成熟的猜想:將‘趙玥’這兩個字反過來,再添上幾筆,就成了‘明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