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乾體力活，蛋糕填不飽肚子，這是我店的新品，海鹽胡椒貝果，我送你一個試試，好吃的話，歡迎下次也關照下。”

慕靈捷笑意盈盈，將幾個打包盒推到夙風麵前，“這是賬單，31個蜂蜜麵包收你7個鋁山楂，一個酸奶蛋糕是2個鋁山楂，31個蛋糕收你62個鋁山楂，一共69個鋁山楂，請簽收。”

夙風連連點頭，接過慕靈捷給他的新品，講，“那你又虧了，31個蜂蜜麵包是7.75個鋁山楂，你可以收我8個鋁山楂。”話落，便從袋子裡掏出一個湛藍色錦囊，錦囊上頭隻有一隻用金絲線繡出來的小狐狸圖案，錦囊雖扁且隻有掌心大小，卻仿佛百寶箱般。

慕靈捷看著夙風從裡頭倒出70個鋁山楂，在櫃台上壘起一個小山丘。

“你點下數。”

慕靈捷一臉愕然，心想著這大客戶素質太高了，下一秒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句冷嘲，“貼錢做生意，人家是撿到大便宜你還傻樂。”

起扒皮。夙風在心裡小聲嘀咕，但還是跟慕靈捷解釋：“老板，你可以稍微漲下價。”他訂貨訂的有點虧心，反正這些錢省下來也進不去他的小金庫，而且經費剩太多說不定會被上頭財政繼續克扣。

況且，他現在吃不下去沒有味道的饅頭，又苦又澀的糕點。

月黎街麵包房無論如何得開下去！

慕靈捷調研過商業街各個店鋪的商品價格，普遍存在售價高，尤其果子店的糕點，但不排除考慮到工藝問題。

她考慮到妖界的貨幣折合成現實世界的貨幣，她不至於會虧錢，而且新店開張，一開就直接匹配市場價，她一個三嫌人員，隻怕店會更難開下去。

“那我晚點看看價格表。”慕靈捷思慮了一會，目前隻有夙風一個顧客，趁還沒更多客人前或許可以考慮漲一丟丟價格。

門上的鈴鐺“叮鈴鈴”後又停下。

慕靈捷回到廚房給新一輪蜂蜜麵包刷上蜂蜜，刷好後推回去烤箱繼續烤。眼角餘光瞅到門邊的身影，沒好氣地講：“你還沒回去。”

起琛咕噥了聲，緊接著說：“果子店一塊拇指大小的甜糕賣一個銀山楂，你這蛋糕比它大一倍不止，口感層次也比甜糕豐富，定價可以是2個銀山楂。”

萬惡資本家。慕靈捷心想。

起琛還沒說完，他眼睛打量了店一圈，又逡巡了廚房一圈，接著補充，“一個饅頭價格是一個鋁山楂，肉包是5個鋁山楂，你的蜂蜜麵包可以媲美肉包。”

萬惡的資本主義呀。慕靈捷聽完隻覺得痛心疾首。

她一把搶過價格表，心想要是按照起琛這個定價，她怕是去賣身都還不了債。

慕靈捷扶額，語帶無奈，“薄利多銷，你懂不。”

起琛挑了挑眉。

他提問：“你知道為什麼這裡的蛋糕，糕點不是苦就是酸的嗎？”

慕靈捷點了點頭，她做了一通調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妖界從古至今流傳下來的糕點口味就是以苦為主，妖怪喜歡。

“因為沒有糖。”眼瞅慕靈捷一臉懷疑地盯著他，起琛補充，“彆把妖怪想的那麼神通廣大。”

他不會跟包括慕靈捷在內的所有人講，因為慕靈捷是人類，心思太容易被一些高級妖怪聽到。

妖界禁地，有一片甘蔗林，但他不知如何製糖，即使知道也不想烹製，那片林子也就在那自生自滅。

妖界隻有酸苦辣鹹，沒有甜。

慕靈捷挑了挑眉，壓下心中不該有的情緒，心說可憐妖怪乾嘛，她自己現在隻有苦，連酸辣都是奢侈品。

而這邊，夙風嚼完了手裡的貝果，頓覺口渴，走到一個賣涼茶的攤位，要了一碗茶。

一碗涼茶竟然要他一顆銀山楂。

“我這藥草難采呀，靈憂草，知道這藥草不，喝了它，身體疲憊一哄而散，精神百倍，最適合你們這種大塊頭乾苦力活的。”

夙風眼皮耷拉，哦了聲，心說他買的蛋糕裡麵就有這玩意呢。

“為了采到這藥草，我貪黑就去月黎山東邊，冒著生命危險懸在峭壁上，等早晨最後一滴露珠也消失了才能摘下來，回到家再熬製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熬出這碗茶。”涼茶攤老板賣力推銷，微眯起眼，“要不，再來一碗試試。”

涼茶被他加了那麼多水，他又吹了牛皮，要是沒藥效那豈不是砸了自己招牌。

夙風低頭看著碗裡清澈的茶水，心說這玩意明顯就是剛才才煮開的，苦澀味都微乎其微了，而且靈憂草隻長在枯萎老柳樹的樹洞裡！

他無聲歎了口氣，抬眼望著涼茶攤老板臉上不斷扭動的嫩柳條，忍痛拿出錢，一臉客氣，“您真的太辛苦了。”

柳樹妖心滿意足地接過錢，眼尖瞅到夙風手裡提的東西，問了聲那是什麼。

夙風瞬間來勁，將幾個盒子懟到柳樹妖麵前，尾音帶著委屈，“這些個蛋糕，裡麵加了靈憂草，就是你冒著生命危險采到的靈憂草。”

柳樹妖額際的柳條扭的又急又快。

“再加上這些麵包，攏共加起來還不用2顆銀山楂。”

柳樹妖滿頭柳條都豎立起來，大聲爭論不可能，哪個傻缺搞慈善，他也去看看。

涼茶攤的隔壁是餛飩攤跟豆花攤，幾個妖怪正吃著東西聽到涼茶這邊的動靜，全都湊過來想看熱鬨。

其中有個膽大的，不怕夙風全身鼓鼓的肌肉，讓他打開盒子讓他們瞧瞧，怕不是又是之前那種一坨坨玩意。

有的又講，月黎街上最好吃最好看的糕點還得是果子店的百合老板親手做的糕點。

夙風正要打開盒子讓他們一探究竟，轉念一想憑什麼呢，尤其其中一隻小白貓看著蠢蠢欲動，明顯就是想搶。

盒子上麵是一層可視塑料蓋，於是他緊抓著盒子舉到一群小妖麵前，“看看，是不是很好看，而且還是甜的，甜的。”

話音未絕，餘光就瞥到小白貓伸出爪子探近盒子，夙風一掌拍掉瓜子，繼續炫耀，“你們吃過嗎？百合老板一小塊甜糕就要一銀山楂，但這家店新開張，現在還在……”

夙風突然停了下來，下一秒隻見他狠狠拍了下大腿，緊接著提起幾個大盒子火急火燎往東邊走，嘴邊嘀嘀咕咕，“我不跟你們講了，老板要漲價了，我去訂貨先。”

他忽然想起臨走前起琛還在麵包房，按照起琛那個扒皮特性，他沒勸麵包房女老板漲個一倍價格，他把他的狗頭拿下來給起琛踢。

況且，起扒皮跟女老板長得特像，兩人說不定還是親戚，女妖向來心軟，要是聽了起扒皮的話，立馬漲價，那就慘了。

柳樹妖等人看著夙風飛奔的背影，柳樹妖先發出感歎：“大家看到沒，那隻大狗就是喝了我家涼茶，現在充滿乾勁，跑的飛快，剛才他還萎靡不振來著……”

話音未絕，隻見剛才跟他一起圍觀的小妖都跟著往東邊跑，空氣中傳來他們的討論：

“真要跟著去？”

“哎呀，早該昨天去的，聽說昨天有免費蛋糕，不知今天有沒有。”

“到那看看不就知。”

柳樹妖眉毛一挑，嘴邊兩根長長的胡須隨著他思考而一顫一動，沒一會，柳樹妖收拾攤位，推著小推車也往東邊麵包房走。

*

慕靈捷還在糾結價格妖怎麼改動才不至於一下子就嚇跑顧客。

“你的工藝，你的時間，你的工錢，機器耗損等等這些也要算進去。”起琛又插一嘴。

慕靈捷懶得搭理他，隻覺得聒噪，心說不是說巡店嗎，怎麼還不去其他店逛。

這時，“叮鈴鈴”急促響起，緊接著就是“嘭”的一聲重響。

起琛看著搖搖欲墜的店門，冷聲道：“賠錢。”

夙風吭哧喘氣，不想理會起琛，徑直走到慕靈捷麵前，“老板，剛才那個鹹味麵包，我要訂120個……”120個，他們小隊可以吃四回，“另外，這個蛋糕，也是同樣的數量。”美味的蛋糕，能填飽肚子的麵包，這樣搭配，嘴巴不會寡淡，肚子也不會。

慕靈捷眼睛倏然亮了。

她趕忙拿出單據本，大筆瀟灑一揮，隻見單據上頭寫著：伐木隊訂購120個海鹽胡椒貝果，120個青檸芝士酸奶蛋糕，共360顆鋁山楂。

慕靈捷簽好名後推給夙風，指尖點了點另一處簽名處，“你簽這裡。”末了解釋，“鹹味麵包，售價是1個鋁山楂。”

話音未落，就看到起琛在頓足捶胸。

慕靈捷補充：“但這個價格是優惠價，因為你是我店的第一個VIP客戶，所以第一個月的貨，我給你的是工廠價。”

夙風聽得雲裡霧裡，但捕捉到對方意思是下次訂貨會比這次貴，於是問這個貨量的正常價格是多少。

慕靈捷還在估算，夙風身後起琛出聲，“5顆金山楂，每顆5克那種。”

夙風瞪大眼，想捶起琛一拳，看了雙手，提著七八個盒子，於是後腿一踢，聽到身後傳來吃痛也神色自在跟櫃台那邊的慕靈捷講價：“慕老板，你才是麵包房的老板，你說多少錢？”其實5顆金山楂不貴，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省下來的錢可以給大夥改善夥食。

慕靈捷比出三根手指，“3顆。”15克金子，按照現在市場金價，有一萬多塊，她穩賺不賠。

夙風聞言爽快在單據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7天送一次貨，到月黎山西南邊小木屋，有問題嗎？”夙風問慕靈捷。

“完全沒問題。”慕靈捷拍拍胸脯保證，上次走街串巷時就特意經過木屋，“但是這訂單，需要你先付定金，到時尾款會扣除定金……”慕靈捷霎時沒講話了，因為夙風痛快給了她3塊銀山楂，還有60個鋁山楂。

“我一次性付清。”

夙風心滿意足提著東西離開了。

“你們這，除了伐木隊，還有什麼隊？”慕靈捷看著夙風離開的方向，抓著起琛追問。

“管理隊……”

“在哪？我上門推銷。”

起琛：“管理隊就我跟周伍兩張嘴巴，吃不了多少。”

慕靈捷在店內兜了個彎，又走回櫃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