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靈捷回頭看牆上掛鐘，等秒針一移動到12，“咚咚”地響了10下後，她推開麵包房的大門，將擺放著青檸芝士酸奶蛋糕的小推車推到台階旁。

又折回店裡打開櫃台上的音響，霎時一段輕快的純音樂在店裡縈繞，與此同時，店外小推車上的喇叭循環播起：

“月黎麵包房開店大吉，免費贈送50個青檸芝士酸奶蛋糕，可以分解疲勞的蛋糕，先到先得。”

小推車旁還立著一個海報，上麵寫著：新店開張，買滿10個鋁山楂免2個鋁山楂。

妖界的通行貨幣是山楂，但也有麵額區彆，鋁製是最小麵值，金製是最高麵值，如果換算成RMB的話，一個鋁山楂等於5元，一個銀山楂等於100元，而金質山楂則等於1000元，因為最小的金山楂的重量至少是1g。

10個鋁山楂，也就是50元，這對於妖界消費數據來看，是很低的消費，她還搞了優惠，理當會很吸引人。

而且，她在前天就挨家挨戶派了宣傳傳單。

肯定有很多人來湊熱鬨……

慕靈捷探頭看窗外，街上的落葉卷起又落下了幾個來回，她安慰自己不著急，隻是店太偏僻了，總會有人來的，等等就是。

隨即閃身走進廚房，剛好烤箱裡“叮”的一聲，她拉開烤箱，給小蛋糕刷上一層蜂蜜。

香甜的味道倏地將廚房困起來，慢慢地飄出了麵包房。

數據分析是枯燥又乏味的工作，慕靈捷早習慣了獨自摸索分析的習慣，等她將所有小麵包拿出廚房的時候，看到了中央櫥窗前聚集著三位客人。

揚長脖子往外一看，小推車外麵也聚集著三位客人。

“三位老板，本店支持免費試吃。”她放下小蛋糕，切了一個歐包，遞了三根塑料叉給麵前三位臉帶疑惑的客人，表示他們隨意。

新鮮出爐的小麵包表皮酥脆，上麵撒著一層白芝麻，色香味全讓人食欲大開，但這隻是慕靈捷拿來吸引客人的手段之一，隻因海報上還有一條優惠：買10個蜂蜜麵包送2個。

她今日的主推款還是免費贈送的青檸芝士酸奶蛋糕，其一容易做，其二有賣點，能分解疲勞，實實在在的解乏紓困，因為裡頭加了味藥草，經過她的調配，藥草完全沒了苦澀的青草味。

藥草是她從周伍那打探到，她自己采摘回來後不斷調配，不斷改良味道最後做出了心目中的味道，但她不敢直接冒險，昨晚讓起琛試吃，今晚她到這之後就立即去問了試吃心得，得到了肯定答複。

這可能是慕靈捷看到店剛一開張就門可羅雀也絲毫不慌的原因，酒香不怕巷子深，隻需交給時間和機遇

而且其三，青檸芝士酸奶蛋糕的賣相在妖界，直接碾壓以前烘焙店以及街上其他糕點店的糕點。

看到守在推車旁的三位客人手上都拿著蛋糕，她才回去店裡，一入眼就看到店裡的三位客人一臉諱莫如深地盯著她。

下一秒，三人紛紛丟下手中的塑料叉。

“女妖，低級的貨色，食物也隻會是垃圾。”

慕靈捷渾身一震，看了眼沒被動分毫的麵包剛一開口，身後也傳來動靜。

她轉身看去，隻見店外的三位拿著蛋糕客人舉高手砸掉蛋糕，仿佛覺得不夠解氣又踩了蛋糕一腳，跟在店裡三位客人身後一齊離開。

“站住！”慕靈捷一聲怒喝。

不吃，嫌棄，她認，但砸東西，她要人家三倍奉還。

“賠錢！”她抓住其中一個砸爛蛋糕的妖怪，“一個一顆金山楂！總共三顆！”

對方頭目看她隻有一人，攥起拳頭就揮過來，慕靈捷靈活躲閃避過，眼神也倏地冷下來，“這店的幕後老板是起管事，你們不想給錢也不是不行，我找他說理。”

出門在外，學會虛張聲勢總有益無害。

“你當自己的蛋糕是金子嗎！”

“剛才不是，但現在是了。”她的材料費，水電費，勞工費，以及精神損失費，折合下來，3000塊，她還虧了呢。

“算你狠。”對方頭目丟給她三顆金山楂，又威脅她，“你給我等著，我會讓你全吐出來。”

慕靈捷將三顆金山楂塞進包裹，看著那六隻蜥蜴頭，無聲冷笑：我等著。

*

起琛到麵包房時，慕靈捷正坐在櫃台後麵數金子，三顆金子來回數了一遍又一遍。

起琛：“再數也數不出萬頃黃金來。”

慕靈捷聞聲抬頭，看到是他，懶懶開口，“大客戶，請隨意挑，給你優惠彆人三分之一。”

起琛繞著店裡走了一圈，暖黃色的燈光，輕緩的音樂。

中央是玻璃櫥窗櫃，有三層，第一層是錐形鹹味麵包，他湊近看了眼，每個掛牌都有著“披薩”兩字，他明白了，這是口味不同的披薩。

第二層則是三種口味不同的圓形歐包，有藍莓，玫瑰，海鹽。第三層是蜂蜜麵包，在燈光的映照下，表皮更是金黃金黃的，像是泛著一層金光，讓人食指大動。

點左右兩側是玻璃展示櫃，擺放各種小餅乾，小糕點。無論是賣相還是味道，全都迥異於妖界現有的糕點，但就是沒客人。

“你知道什麼原因嗎？”起琛問慕靈捷，走近見她又在數那三顆金山楂。

慕靈捷歪頭看他，目光一移，與門外探頭觀察的小人兒對上了眼，還沒完全人化的小藤妖，正看著她玻璃櫃內的小餅乾垂涎欲滴，但又滿臉菜色。

“我的東西，大概有毒。”慕靈捷看了眼牆上的鐘，淩晨4點，她5點半就要回去現實世界，如果今晚沒把蛋糕銷出去一個，那說明她才第一天開店就可以考慮關門大吉。

起琛看了一眼唇櫥窗外的小妖怪，招呼他進來給了盒餅乾表示絕不會中毒，小藤妖才吃下第一口。

“外麵怎麼傳說麵包房的？”他問小藤妖。

小藤妖嚼著餅乾，腮幫子塞得滿滿的，“女妖開的店，裡頭的東西是垃圾，免費是騙人的，你一吃就要你一顆金子……”話落，一臉驚恐，眼淚嘩啦啦流下，嘴唇顫抖，“起管事，我吃了多少根了？”

“五根了，要給我五顆金山楂。”慕靈捷打擊他，她還記著這小子跟他家家長添柴加火，讓她被老藤上門投訴責罵的事情。

眼尖看到小藤妖嘟起嘴巴作勢要吐，她眼神一凜，冷聲道，“敢吐出來就真收你錢。”

起琛無奈地看了慕靈捷一眼，拍了拍小藤妖再三表示不用錢，即使有毒他有法治他才把人哄住。

“這下你知道原因了吧。我說過你的身份本來就特殊，為何還要著那些人的道。”

慕靈捷挑了挑眉。

少頃，她譏笑道：“你是管事，你的街道存在惡意競爭，還怪良心商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起琛抬了抬眉，心說他什麼時候是這個意思了？他講的是這個意思嗎？

“我會責罰他們的。”半會兒後，他出聲承諾。

他本以為慕靈捷聽到他這麼講會感激他，或者說大為欣喜，但都沒有，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將三顆金山楂放在麵前的櫃台上，眼神戲謔。

慕靈捷也不等起琛反應，抓起手邊的鑰匙，經過小推車時拿起手邊的音響放在摩托車上。

既然眾妖不知她，那她就深入其中；既然眾妖不理她，那她就讓他們看到，昔日與她不對付的仇敵現下滿心歡喜與她同坐同吃，她其心可鑒，其情可明，俯仰無愧。

“小藤妖，想不想上來？”她目光挪動，定在坐在台階上吃蛋糕的小藤妖。

小藤妖：“會要我的命不？”

慕靈捷看他，“你的命做不了蛋糕。”

話音剛落，便見小藤妖拿著蛋糕，毫不遲疑地爬上了後座，慕靈捷乾脆把音響放到兩人的中間空位上，回頭吩咐他，“蛋糕好吃吧？餅乾好吃吧？”

小藤妖眼睛眯著，滿足地直點頭。

“如果你能表現出從沒吃過如此好吃的東西的表情出來，以後你在我店可以免費吃任何蛋糕。”

話落，小藤妖便作出一個表情，隨後恢複正常，用眼神問慕靈捷是不是這樣？

“好孩子。”慕靈捷絲毫不吝嗇地誇他，隨後看向店裡，看到起琛，“大客戶，麻煩你幫我看下店。我們很快回來。”

起琛聞聲快步走出店裡，但隻看到飛馳的車影。

他覺得周伍有一點說錯了，他不是請了個祖宗，而是招了個社牛回來，而且社牛目前看來，非常喜歡錢，而且看著是塊賺錢的料。

*

慕靈捷沒忘記自己的初心，她根據小藤妖提供的信息，七拐八拐將車開進月黎山西側的樹林裡，在樹林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商業街兜了一圈。

她音響一直播放著新店開張免費贈送蛋糕的廣播，再加上小藤妖以身作則的賣力表演。在她們進行第二圈兜風時，周圍聚集的妖怪比第一圈的多。慕靈捷偶爾聽到幾句，多數懷疑裡夾雜了幾句“這是什麼車”，還有那麼一兩句的“能吃嗎”。

真妖怪的聽力就是好，小藤妖每回聽到這種疑惑時，就站起來，拉起嗓子，“阿姨，阿婆，阿爺……來試試，超好吃的。”

老藤家跟麵包房新老板的摩擦，街裡街坊大都清楚一二，小藤妖現在如此熱情操作，嚇跑了一圈圍觀好奇的人。

半個鐘後，兩人回到麵包房，小藤妖下車打起飽嗝，擰眉看身後街道，無一人跟上來。

“你回家吧。”慕靈捷倒沒小藤妖那麼愁。

小藤妖絞著手指，眼神躲閃，“那我以後還能……”

一個小屁孩吃了一盒餅乾，兩個蛋糕就飽，能吃窮她嗎？慕靈捷這樣心想，隨後便說：“答應你的事肯定不會作假。”小孩子覺得好吃，一傳一，二傳三，爹媽就得帶著過來買蛋糕。

一個穿著黑色工裝服的男人在慕靈捷打算提前關門思考哪裡還有補救方法時推開了店門。

“叮鈴鈴”的鈴鐺聲響起。

慕靈捷抬頭望去，咽下嘴邊那句“本店打烊了”，笑臉相迎換成了“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