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之身敬春秋,血肉之軀助柱梁(1 / 1)

皇權 沈曦翎 4532 字 2個月前

“本來你可以免除一死,可要你當時奸殺行芷並將其拋屍遍野,可想過有今天?

“貪戀陸卿禮的變色壁可想過有今天?”

“你光天化下強搶良家女子將其蹂躪可想過有今天?你這種喪心病狂之徒難逃一死!”

亦凝越說她越有想砸死這個蛀蟲的衝動,她的眸中閃爍著一絲殘忍,隨手抄起一塊磚狠命向他腦門砸去,許南知被砸得麵目猙獰,滿臉血肉模糊,趁現在,亦凝拿出狀紙,拿起他的手指沾著他臉上的血在狀紙上畫押。

亦凝在水邊反複清洗自己的手,似還不夠,思遙進門老遠就聞到一陣濃厚的血腥味。“小姐,這是......”思遙聞到味不禁腿軟“不小心與宰豬的屠戶撞上了。”亦凝隨口搪塞道。思遙正想開口

“思遙,準備熱水我要沐浴。”亦凝說完就關上房門。亦凝換上一身前往乾明宮的路上,清陽曜靈,和風容與。赤色陽光懸在頭頂,腳下堅硬沉重的禦道在歲月的磨礪下終於變得光滑柔潤起來,閃亮的中軸線穿過無數風雨,引領著無數王侯將相走進京都皇城最核心之處——洛淵國的核心。

白、紅、黃、藍最簡單的顏色,卻構成了世上最尊貴的顏色——那樣天地為一朝,萬朝為須臾。

殿內檀香繚繞,山光黛浮,簾波月流。眼空四海,跡寄三椽。一派雲湧通天的氣勢,亦凝的衣冠染到禦爐香,隻覺恍惚起來。殿內金龍若點睛便能長嘯入天,屋簷內外和璽彩繪,居中是鏤空金漆龍椅寶座,慕容墨川端坐在上麵。

他眉宇間就是坐擁天下的運籌帷幄,亦凝仰視著上麵坐的人再次感受到千金的重壓。“聖上,許南知已對罪行供認不諱,這是供詞,請聖上過目。”

魏保連忙呈上供詞,慕容墨川看了一眼,“隻是臣覺此事蹊蹺。”亦凝微微觀察著聖上的神色,緩緩道。慕容墨川示意魏保退下。“秦指揮使對漕船運輸頗為感興趣。”亦凝微微抬眼道。“你是說.....”慕容墨川語氣中寒氣更深了。“臣不敢胡亂揣測,隻是這件事,戶部也參與其中。”亦凝咬咬牙道,汗水已順著亦凝鬢角留下,她卻渾然不覺。

“既已拿了腰牌,去北鎮司那報個到。”良久慕容墨川才緩緩道。

“臣,謝過陛下。”亦凝重重叩頭道。亦凝前往錦衣衛治所,北鎮撫司與五軍都督府相鄰。亦凝踏進檔房,四麵八方的人哪怕是行色匆匆的也要瞥他一眼,亦凝在賬冊上記過檔,走近更裡麵些,那些衣著各異,掛著不同腰牌的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嘈雜談話聲戛然而止。

“上官大人是吧。”

隻見一身大紅飛魚服麵容冷峻的男人抬起眼,他的眼中寒氣逼人,眼角微挑,似乎想看透這副妖豔的皮囊下到底藏著什麼。“正是在下,秦指揮使久仰了。”亦凝微微勾起那眼角,微微欠欠身。“既然登記在冊,以後還望共同效力。”亦凝見他對許南知的事隻字未提,似漠不關心。“以後還望指揮使大人,多多提攜。”亦凝淡淡一笑道。

慕容玄羽早朝聽出慕容墨川語言中有苛責漕運之意,想來許南知認罪之事必是牽連甚廣,聖上近些天來麵色更陰鬱,今早更是要戶部嚴加查對,朝堂寂靜無聲,吏部有人員調令的擬任名單也未敢上報,禮部尚書因選任的東宮官官屬未滿足聖上惟賢能用,有才望勳德者者被罰俸祿一月。東宮伴讀趙航未能引導太子,讓皇上與太子之間成了嫌隙,離間骨肉,其禍非常,著革職查辦。禦史鄒季劾禦史李源挾其妻就飲人家,通宵不返,廉恥道喪,漸習成風,同僚禦史劉先、劉勉、張睿、郭衡、商忠皆尋花問柳,恬不為恥,禦史職務就是糾正百司,苟不自正,何以正人,上述人等悉數黜免,以清憲紀。

待退朝時玄羽後背早已汗濕一片,他不禁咬咬牙,最近皇上更加專橫,他恨不得將亦凝拆開——看看這副活色生香的皮囊裡到底藏著怎樣的野獸。

他回到鐘粹宮內,細長玉色般的指骨頎長,在光線地方透視下能看見淡青色的脈絡輕微凸起,他把玩著一枚小小的玉佩——眼神少有的溫和,那是在這孤寂宮殿中獨屬於他一個人的東西。他恍惚間看到一位如蓮花盛開,素膚若凝脂的女子正舞急腰軟,歡快的歌在大廳中央回響,旋轉似風回雪。“娘,我好想你。”玄羽感到頭腦昏沉,他隻覺娘輕柔地撫著他微微卷起的頭發,隻在一瞬間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他看著娘護住他——羽兒,快走!“娘,不要丟下我!”

慕容玄羽猛地驚醒,他竟趴在桌前睡著了,方子君聽到他一陣驚呼,忙進來:“殿下,何事?”“無事。”他調整著慌亂的氣息,假裝平靜道。“那個,上官亦凝去哪了?慕容玄羽岔開話題。”“回殿下,今早緹騎大人剛去北鎮撫司。”方子君回道。“繼續盯著。”待方子君走後,慕容玄羽難得收起平日溫和的表情,他流光易彩的綠眸中詭異地閃爍著瘋狂地神色,這樣的神情既蠱惑又讓人難以抗拒他勾起唇道

“亦凝,你逃不掉的。我會讓你看著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這天,亦凝來到北鎮府司隻覺四周頗為寂靜,到不像是平常的樣子。霎時間,四周錦衣衛圍上來,黑壓壓密不透風亦凝握緊了手裡的刀。從人堆外出來一個身朱紅飛魚服的秦遇遠“血屠九千萬,隻因此命奉皇天,相信你這句話應當聽說過,今天就算切磋一下,也算見識緹騎的功夫。”話音剛落,四周人散開在院內各角,隻見刀鞘已開,生輕如燕秦遇遠輪動右臂,手中大刀直指亦凝麵門!

刀鋒又快又狠,亦凝並不躲閃,她蛟龍騰空,電光火石間,她雙腿扣住秦遇遠肩單單用腰借力將秦遇遠甩出,手中劍鋒作勢一甩,直擊秦遇遠臉,秦遇遠連忙避閃,隨著寒光閃過秦遇遠前額一縷頭發落地。

秦遇遠抓住亦凝的腳踝,想借力將她甩出,沒成想亦凝已淩空抬腳狠狠踹向他臉,秦遇遠反手勾倒亦凝,鋼刃碰撞,火花四濺,亦凝抵住刀鋒,她眼中儘是暴戾,她瘋狂朝秦遇遠砍下,每一次劍影交織劍勢破竹,刀刀致命,秦遇遠隻覺虎口發麻,與他對陣的不是人,而是饑不擇食的野獸,這麼凶狠的打法,他第一次見!

眾人見雙方要是再如此糾纏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亦凝大人收手吧!指揮使大人消消氣,這剛剛來就打起來,和氣生財嘛。”“亦凝多有冒犯。”亦凝及時收住刀鞘,刀劍在離秦遇遠脖頸不到一毫米的位置停下了,寒光一閃,刀劍歸鞘。秦遇遠微微倒抽一口涼氣,“緹騎好劍法,秦某佩服。”

“同在一個屋簷下,還望秦指揮使日後多多關照。”亦凝微微一笑道。

自從亦凝與秦遇遠打過一架後,秦遇遠的態度倒是和緩了不少,亦凝殺了他的親信——雖說許南知無惡不作但也隻是草包,但既是他親信把許南知推到他麵前,論麵子上也不好推辭,眼下許南知已死,倒是讓他不好交代來。

亦凝升遷的如此之快他心中難免不平,本是想借切磋教訓一下亦凝,隻是沒想到亦凝劍法竟如此凶猛,眼下一同共事,自然麵子上不能太過難看。

“既是為皇上分憂,近來朝中有人借禦史之口進讒言,想必緹騎也有所耳聞吧。”秦遇遠微微倒下一杯茶,拿起來嘗了一口道。“既有讒言者,理應查清緝拿,不知秦指揮使有何指示?”亦凝微微看向秦遇遠道。

“聖上隻是說誅,你明白嗎?”秦遇遠目光凶戾朝著她皮笑肉不笑道。“亦凝,自然是聽聖上決斷的。”亦凝看向他眼中微微勾起唇角,眸中閃過一絲陰戾。

亦凝看著不遠處的人影欠身行禮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見。”“是啊,你知道我尋緹騎大人也好久呢。”慕容玄羽靠近她像是看著野味那樣——幽綠的眸中閃過一絲殘忍。

“殿下大度,便不與我這樣的人計較了。”亦凝對上他的眼,笑道。

“是,緹騎大人還真是能說會道的,可你這般行事不怕有人拿你尋仇嗎?”慕容玄羽勾起他彎起了眼尾

“殿下一個眼神便可魅惑眾生了,亦凝哪敢堵了殿下的路?”亦凝退後,恭維道。

“可是為什麼偏偏有人願意?”慕容玄羽在她耳鬢言語道“殿下,和氣生財,況且亦凝的命——可是殿下一句話便能決定的。”亦凝看著他的眸笑道。

“緹騎大人整天這樣勞累,身體恐怕吃不消吧。”見亦凝這樣說道,慕容玄羽神色也不再陰狠,他一臉風情萬種地說道。

“亦凝還有事,先行告辭,殿下安好。”亦凝看著他眼中隻有一抹笑意。

亦凝前往西暖閣,眼下書院盛行,各地書香飄散,天下一派欣欣望治的新局麵。但就在今早朝會上韓禦史上奏彈劾聖上身邊司禮監太監全滿對吏部今年行事頗有微詞,並誣陷趙兆“朋謀結黨”,妄以徐兆魁、王維琿官員代之,消息一出,禦史們群情急憤,一時之間朝堂上跪請“嚴查全滿還朝廷之正軌”還有甚者呈上《劾魏保二十四罪》,請求嚴辦閹黨一事,說是朝廷烏煙瘴氣已久,忠義之氣理應弘揚。”魏保連忙叩頭,聲淚俱下,言道:“就應為咋家是閹人,你們便閒著沒事,在背後造勢,你們才是圖謀不軌的凶手!”慕容墨川臉色黝黑,雖說韓禦史可有亂嚼舌根之嫌,但據呈上罪狀確實看似所言非虛。

慕容墨川良久,沉聲道:“韓鐮以下犯上禍亂朝綱,杖其十杖,至於全滿在押獄中,聽候發落,魏保停職配合調查!”朝臣從未見慕容墨川雷霆正怒,紛紛跪下叩頭道“聖上,息怒。”

慕容墨川青筋暴起,他抓起奏折狠狠摔向地板:“你們,你們...要造反嗎!!”

錦衣衛係數上殿,攔在慕容墨川身前,那些諫官哪看過這般架勢,紛紛嚇得腿腳發軟,“拿下。”秦遇遠率領錦衣衛大聲喝道。亦凝隻覺此時頗為蹊蹺,一切都是那麼毫無預兆,先是韓禦史禦前彈劾,更有陳述魏保二十四罪的人,這幫禦史突然發難,似有幕後者推波助瀾,她隻能靜觀其變。

隻見慕容玄羽從人群中站出:“你們這是做什麼,公堂之上,至聖上與何地!眾禦史,你們說要嚴查全滿還朝廷之正軌,那麼你們如此撒潑,可把國法放在眼裡了。”他看向群情激憤的剛剛言辭激憤的禦史被這話似“還請聖上息怒,切勿傷了聖體。”他語言懇切,慕容墨川似平複了一下心緒,看著慕容玄羽半晌言道:“這事,你看著辦吧。”眼見著聖上眉宇間狠戾,慕容玄羽跪下道“兒臣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場鬨劇暫且平息,隻是眼下剝絲抽繭卻一波又一波仿佛藤枝纏著麻線,可真是爛攤子。亦凝看著眼前的賬冊沉思,隻是為何連一向以平穩的韓禦史都要來趟這一趟渾水,她拿出晌午思遙塞入手中的紙條——那是線人提供的有關常虹街兜樓婆香近況。字條的文字讓她有些不解兜樓婆香居然換地方售賣了!她看著窗外,還是得去慕容玄羽那裡一趟。

“打擾殿下了。”亦凝踏入鐘粹宮,忙行禮道。“緹騎大人好雅興,這麼沉不住氣,不像是你的風格啊。”慕容玄羽一步一步靠近她,亦凝不躲閃。“我怎麼敢與殿下相比較,隻是有人又要動手了。”亦凝看著他墨綠的眼眸,微微側著身。“你什麼意思?”慕容玄羽靠近她妄圖從她眼中看出什麼,但隻可惜亦凝的眸中隻有平靜與波瀾不驚。“殿下,換嗎?”亦凝饒有興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