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熟悉內裡的朧月夜很快發現,皇太後之前對她說過的“硬骨頭”有多硬。
不,比起“硬”,更多的是“韌”。
循典侍和所有內司的長官尚書都對她畢恭畢敬,但真需要拿主意的時候,她們隻會不知道從哪掏出一份份正式的折子,請她過目蓋章。
其實朧月夜很好奇她們將折子都藏在了哪裡。
所有女官和內裡的工作運轉也井然有序,好像有沒有朧月夜都沒什麼差彆。
如果溫明殿主位坐著的是一位真正的女官,肯定會大為光火。
但她是天真富有幻想的皇後預備役朧月夜啊。
本來自己進宮的目的就是為了談戀愛(不是),為了皇室開枝散葉。
沒有這些工作打擾更好,她才能有更多的時間,一邊與朱雀帝談情,一邊和本性難移的源氏說愛。
真雨露均沾朧月夜。
於是,在隱秘的角落,新來的預備尚侍朧月夜,一邊懷著對朱雀帝的愧疚,一邊禁不住源氏的誘惑,開始秘密上演燃冬。
源氏就更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畢竟——
他不是想拆散這個家,隻是想加入這個家罷了。
淑子忙著優子的著裳儀式和架空朧月夜,也屬實沒想到源氏這廝還是如此屢教不改,一時也沒有發現。
反而是本性單純的朧月夜,對淑子有幾分愧疚,甚至會在皇太後麵前給淑子打掩護,表示有自己盯著循典侍,請姐姐放心。
皇太後:你這麼說,我更不放心了呢。
春天過去,優子在眾多公卿和殿上人的祝福下,正式宣告成年。
麵對想要搭上源氏這個親戚關係的眾多求娶的人家,優子選擇了拒絕。
七條院的兩個女孩子,都選擇了成為女官。
“現在我是藤大夫了。”得到了工名的優子有些新奇。
“是啊,你先和平少將學習,之後就能慢慢工作了。你一定會成為優秀的女官的。”
淑子看著好奇的優子,就像看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不過當時自己進宮的時候可沒這麼多的熱鬨。
看著溫明殿那寬闊的大門前互不相讓的藤壺女禦和承香殿女禦,一眾女官開始吃瓜。
“這是怎麼了?就一會兒的功夫,門口怎麼就水泄不通了。”
“這還能是什麼情況?都不願意讓,兩邊杠上了唄。”
有瓜的地方就有源典侍。
現在的藤壺女禦性子驕傲,不肯吃虧;而承香殿女禦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同為出身高貴的女禦,藤壺女禦更受寵,承香殿女禦父兄得力,兩人都自認不輸給對方,平時就為了賞賜份例、出行排場比大小。
今日聽說殿司那邊新到了一批新穎的貢品團扇放在了溫明殿,和平安京以往的樣式大不相同,都想去看個新鮮,順便挑中心儀的款式和皇帝打招呼。
於是在溫明殿大門口,兩方人馬浩浩蕩蕩,大路相逢。
其實,將竹簾卷上後,溫明殿的大門還是挺寬敞的,隻不過兩人都不願意相讓。
“已經僵持一刻鐘了。也是湊巧,正趕上咱們從殿裡出來,現在周圍看熱鬨的可是越來越多了。”橘掌侍也興致勃勃。
最近宮裡的宴會不多,大家都覺得這是難得的樂子,開始儘情摸魚。
後麵有些不起眼的小侍女甚至已經拿香囊荷包一類的小飾品做賭注了。
這越拖越丟臉的事情兩位女禦都心知肚明,但現在騎虎難下,誰都不願意先讓步認慫。
各自親近兩位女禦的更衣們也在著急。
當然,上天還是眷顧她們的,她們馬上不需要糾結誰更要強了。
因為,她們的強來了(沒有惡意)。
隻見麗景殿女禦帶著比她們更加顯赫的排場從後方氣勢洶洶地趕來,仗著人數優勢一下子衝散了原來兩方對峙的場麵,闖進了殿裡。
幾個站不穩的女房甚至被撞倒在地。
有些麗景殿女禦帶來的侍女,還故意往其他人的身上踩,即使受害者呼痛,那些踩人的侍女也恍若未聞,隻知道跟著自家女禦往前走。
在麗景殿女禦瀟灑的背影後麵,場麵一篇混亂。
承香殿女禦被氣得哆嗦,藤壺女禦忍著沒有破口大罵。
“她以為她是誰?不就是仗著右大臣嗎?”幾位高級的女房晃晃悠悠,維持住自己的身形,十分不滿。
“連新來的尚侍都沒有如此囂張。天下誰不知道左大臣一向受重用,她得意給誰看呢?”淑子這邊有些女孩也在嘀咕。
淑子和花散裡、橘典侍等對視,在嘈雜的背景中表情凝重。
如果有一天,右大臣一飛衝天呢?
在桐壺院的日漸虛弱下,這一天似乎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