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拿起一塊烤肉塞進了嘴裡，“已經不疼了。”她嚼了嚼，眸子漸亮，連連讚歎，“好吃啊！真香！”這是她目前為止吃過最美味的烤肉。
圓晴撲哧一笑，“那你多吃些，以後還會有的。”
“嗯，太好吃了！”黎溪說著又吃了一塊，嘴裡嚼著，一臉享受。
圓晴走之前已經和黎溪約定好了下次狩獵的時間。
黎溪光上門後，向半落打探當年林氏身邊的仆人都有誰。
半落當時年齡尚小，回憶了片刻，道：“有個張婆子，那事之後不久就生病去世了，有個隋娘子現在在大娘子房裡，還有兩個婢女去了廚房，我便跟了您，剩下的都被典賣了。”
黎溪一聽，這裡麵明顯有問題，尤其是那個隋娘子。
“你去跟廚房說，我想吃櫻花糕了，做好了讓那兩個婢女送過來。”
半落點頭應著，隨後去了廚房。
馮仁這日上午出攤了。
他將桌椅栓在一起，放在阿騾背上，自己背著筆墨紙硯牽著阿騾去了街市上。
今日天朗氣清，馮仁一路哼著小曲兒，心情不錯。
他找到一個空位，奈何是在角落處，路過的人不多。他坐了半天，都沒人前來詢問。
他問旁邊攤位的大哥：“這邊生意很冷清啊。”
大哥麵色友善，“是啊，這邊人少，你看那邊，那些位置好的攤位需要交攤位金的。”
馮仁這才知曉，可他現在沒錢付攤位金，隻能在這邊先試試。
天氣暖和，春風輕柔，馮仁喜歡這天氣，坐在那裡乾等也不覺無聊，他觀察著來往的人群，猜他們的身份。
他慢慢地眼神開始放空，腦海裡浮現的事黎溪的樣子，她作為趙府長女的樣子。
馮仁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黎溪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她現在眼神裡多了幾分堅定，似乎不像之前那麼容易被人拿捏了。
回想之前在職場的日子，馮仁對黎溪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失落感。他想鞭策她，卻換來她對自己的厭煩。
他猜測，黎溪來到這後，應該是經曆了什麼事情，她的樣子看起來總是心事重重的。
“公子，可否代寫信件？”一道詢問女聲打斷了馮仁的思緒。
“噢，當然可以，要寫什麼？”馮仁忙鋪平紙張，提筆沾墨。
這位女子是要寫信給自己遠在外地的夫君，言語情真意切，馮仁不由得被感染，字字認真書寫。
總算開張了，馮仁看著手裡賺的第一筆銀子，抿唇微笑，雖然不多，但算了開了個好頭，萬事開頭難，他並不心急。
下午過去大半，馮仁見行人不多，便準備收攤回家。
他轉念一想，牽著阿騾改了路線，沒有直接回家。
他打聽著來到趙府門前，剛要敲門，突然想到什麼，手懸在了半空。
他想起黎溪和他說過，沒事彆去府上找她。
馮仁垂頭思索片刻，怎麼不算有事找她呢？
他隨即敲了兩下門，小廝前來開門，打量了他一番，見他牽著一頭騾子，臉色疑惑，詢問他找誰。
“我想同你家瑤兒姑娘商議事情，可否讓我進去，或者……請你把她喚來。”馮仁微笑著態度誠懇。
小廝不認識他，表情動作裡都帶著幾分防備，“公子貴姓？”
“馮。”
“我先去傳話，您在這稍等片刻。”
小廝說完就將門關上了，馮仁看著那扇隔絕空氣的冰冷大門，表情難看。
“見一麵這麼費勁。”他在門外來回踱著步，自言自語。
黎溪這時正在同那兩個婢女打聽往事。
“小月，當年我母親去世時，你可是在她身邊侍奉？”黎溪眼神堅定，聲音上氣勢加強。
小月表情既害怕又慌張，“回大姑娘，奴婢當時未在身邊伺候，在那之前就被派到廚房做事了。”
黎溪眸光微暗，轉而對另一個婢女道：“小葉，你呢？”
“回大姑娘，我同小月一起去的後廚。”
黎溪聽後心裡一沉，看來她們這是被人提前支開了。
“在那之前，我母親可有什麼異常？”
小月垂頭想了片刻，道：“沒什麼異常，隻是夫人那幾日咳嗽得厲害了些，她一直有肺疾。”
黎溪輕輕“嗯”了一聲，“那可曾看過大夫抓過藥？”
小葉一直低頭不語，小月回道：“夫人當時一直在服藥，沒有變過。”
“好。”黎溪轉而看向小葉，“小葉，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小葉瞳仁微顫，動了動唇，道：“回大姑娘，我知道的也就是小月說的這些，我們兩個人一直都在一起，奴婢並沒有發現異常。”
黎溪知曉，“好，今日先這樣，你們兩個記住，我同你們之間所有的對話，都不能告訴旁人。”
“是。”小月和小葉相繼回應。
這時，門外有仆人傳來消息，說府外有個姓馮的公子有事等待想見。
黎溪臉色一僵，心想馮仁怎麼來了？
她對半落道：“你去同他講，今日不便相見，改日我自會去找找他。”
“是。”半落剛邁出門去，黎溪又改了主意，將半落喚了回來。
“我去一趟吧。”黎溪說著邁出門去與半落一同往外走。
穿過庭院，黎溪四下觀望，不見汪蘭心和趙蕙的身影，她心安了幾分。
馮仁在外麵等得有些久，無聊地同阿騾聊起來。
“你說，她到底會不會讓我進去啊？”
阿騾眨了一下眼睛。
馮仁勾唇，“你也覺得會讓我進去是吧？我也這麼認為。”
他望著西邊天上那輪光線漸弱的太陽，歎了口氣，“怎麼還不來？把我晾在這兒不大好吧？”
這時，門開了。
馮仁側頭看去，門裡站的人是黎溪，他麵色瞬間溫和了幾分，嘴角似笑非笑，遲疑著邁開步子走過去。
黎溪從門裡走出來，並讓身後的半落將門掩上。
黎溪表情嚴肅，問馮仁：“你找我何事？”
馮仁淡淡一笑，“其實也沒……”
“沒事你來乾嘛？”黎溪蹙眉道。
馮仁眸光一滯，“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架子也太大了吧！”
一旁的半落看不慣馮仁說這話，蹙眉白了他一眼。
黎溪臉色一冷，“我沒你這麼自由，想乾什麼就乾什麼，你最好不要在府裡人麵前露麵。”
馮仁眼神瞬間軟了下來，支支吾吾，“我，我知道了，今天來……我其實是想同你說，我出攤給人代寫書信，可以賺錢了。”
黎溪眼神一橫，“就為這個？”
馮仁一時眼神裡帶著疑色，而後想了幾秒，又道：“我還想問，下次去打獵是什麼時候時候，記得喊上我。”
黎溪嘴角一撇，“你這麼想去打獵？危險得很，到時候你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可彆後悔。”
馮仁輕笑，“笑話，打獵誰不會啊？你不喊我的話我可一直纏著你。”
他說著最後一幅你能奈我如何的樣子，黎溪無奈。
“好，到時候路過你住處就喊上你。”
黎溪說著打量了一番阿騾身上駝的桌椅和馮仁身上的背簍，信了馮仁擺攤代書的話。
“一言為定。”馮仁眉眼彎彎地笑道。
“那就祝你生意興隆，我先回府了。”黎溪說完果斷地轉身離開，一點也沒拖泥帶水。
馮仁還沒反應過來，隻能看著她的背影無奈歎氣。
大門關上，又將他和黎溪分隔在了兩個世界。
馮仁轉回身去拍了拍阿騾的後頸，“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打獵帶上我這麼為難嗎？”
阿騾動了動耳朵，沒有回應。
馮仁牽著阿騾離開，路上，他邊走邊想黎溪之前說的調查真相，片刻後對阿騾小聲道：“我得查一查這趙府了。”
黎溪剛在府裡走了幾步，便看見趙蕙橫穿過亭子朝自己走來。
黎溪心裡一緊，自知方才和馮仁見麵的事被發現了。她心裡暗自給馮仁記上一賬。
黎溪故作氣定神閒地繼續往前走，趙蕙遠遠地先開了口。
“姐姐，你這是出去見誰了？”趙蕙那自帶審視的目光似乎要把黎溪看個透徹。
“不知妹妹在說什麼。”黎溪表情無辜地笑笑。
趙蕙上前一步，“我聽說方才有位公子在門外想見姐姐你，難不成是我聽錯了？”
黎溪恍然大悟，“噢，你說那個人啊，他找錯門了，他要找的是河西一戶人家，奈何被指錯了路。”
趙蕙笑容僵在臉上，她垂眸幾秒後，盯著黎溪撲哧一笑，“你看這人，這也能找錯，姐姐沒事便好，妹妹生怕姐姐被外人騙了去。”
黎溪輕鬆一笑，“怎麼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妹妹放心就好，不必花時間在我身上。”話到最後，黎溪臉色漸冷，眼神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趙蕙眼神也笑裡帶刀，“看姐姐這話說的，妹妹我怎麼能不關心姐姐呢？”
黎溪臉色轉向溫柔，“多謝妹妹，我今日身子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
黎溪提出離開，趙蕙欣然應著，黎溪快步離開。
在趙蕙看不見的地方，黎溪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小聲抱怨道：“哪裡都有她，陰陽怪氣，真難對付。”
趙蕙站在原地，望著黎溪的背影，眸底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