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實有力的大手抓住黎溪右臂的時候,黎溪發出一聲悶哼。
她表情痛苦,左手忙上去要捂住右臂的傷口。
馮仁被驚了一跳,忙鬆開黎溪的胳膊,“怎麼了?”
黎溪收回右臂,左手捂了上去,“沒事,回見。”
她說完又要邁步,馮仁快邁出一大步定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到底怎麼了?受傷了?我看看。”馮仁說著就拉起黎溪的右手,並將衣袖拂了上去。
一大片紫青色瘀血露出來,馮仁麵色暗淡下去,眸光也冷了幾分,“這是怎麼弄的?什麼人把你傷成這樣?”
黎溪用力抽回手,不耐煩道:“野豬。”
馮仁一愣,“野豬?你去哪兒了?”
“郊外打獵。”
“你還喜歡打獵?多危險啊!”馮仁一臉不可置信,不禁端詳了黎溪一番,他沒想到她看上去這麼柔弱無力的一個人竟然會去打獵。
黎溪語氣平淡,“不說了,我得走了。”
“等一下!”馮仁聲調提高了幾分,眼神堅定地看著黎溪,“我幫你擦一下藥膏吧。”
“已經擦過了,我得走了。”
馮仁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那……你以後打獵喊上我。”
“喊你做什麼?你又不會。”黎溪一臉嫌棄。
馮仁瞳仁微動,語氣著急,“誰說我不會?我一學就會,反正你喊上我就是了。”
黎溪看著堵在麵前一動不動的馮仁無可奈何,“好,我喊上你便是。”
馮仁一聽,馬上麵色柔和下來,勾唇看著黎溪,剛要開口,黎溪就又發話了。
“這下我可以走了吧?”
馮仁又是一怔,“額……可以,可以,走吧。”他說完側過身,給黎溪讓出一條路。
黎溪邁過門檻,留了一句“字寫的不錯”,而後快步走出了院子。
馮仁輕挑眉尾,眸光一閃,目送黎溪,直到她坐進馬車離開。
馮仁回頭看看自己的字,點頭暗暗讚歎,“確實不錯。”
他轉而對林暄道:“明日我就出去擺攤了,你這椅子可得加快些。”
林暄笑道:“這不馬上好了嘛,我再打磨打磨。”
馮仁感興趣地在林暄旁邊蹲下,“我幫你。”
“以後我擺攤回來就幫你做木工。”馮仁認真道。
林暄笑容天真,“行,這樣我們也能多賺些銀子。”
“我剛才聽著,你要去狩獵?”
馮仁應:“嗯,肯定很好玩吧?”
林暄想了片刻,道:“好玩是好玩,我就去過兩次。”
“那邊都有什麼獵物?”
“野兔、野雞、野豬。”
馮仁嘴角漸漸上揚,“嗯……有趣,打獵用什麼工具呢?”
“一般用弓箭。”
“弓箭?嗯……你教我做一把唄。”
林暄笑容玩味,“好,咱就做一把精良的弓箭,保你到時候在人家黎溪姑娘麵前威風一把。”
馮仁眸光一閃,“那是為了打獵物的,又不是耍威風的,你莫那樣說。”
林暄笑而不語。
“對了,那姑娘名字叫趙瑤,以後彆喊錯了。”
林暄不解,“怎麼換了名字?”
“是我記錯了人家姑娘的名字。”馮仁眼神淡漠。
“知曉了。”林暄繼續手裡的木工活。
這時,木棚裡的阿騾叫了幾聲。
馮仁抬頭看去,“是不是餓了?”
他說著起身,抱了一捆乾草過去。
阿騾頭也不抬地吃起來,馮仁掐著腰麵色溫柔地看著它,“你也很有趣。”
阿騾兩隻大眼睛忽閃了幾下,繼續認真吃草。
馮仁笑容寵溺,“改天帶你去打獵,可好?”
林暄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喂,你同騾子言語什麼呀?就像它能聽懂似的。”
“它也是通人性的。”馮仁說著笑了兩聲。
看了一會兒乾飯的阿騾,馮仁便離開去打磨椅子了。
黎溪回到趙府,穿過亭子時,剛好碰到趙蕙在那邊坐著賞魚。
黎溪本想避讓,繞路離開,可是眼尖的趙慧已經發現了她。
“姐姐,你回來啦!”
黎溪腳步一頓,機械地笑笑,淡聲道:“嗯。”
她沒有改變路線,還是走原來的路,從趙蕙身邊經過。
“姐姐,那狩獵可有趣?”
黎溪語氣肯定,“有趣。”
“既然有趣的話……”
話聽到一半,黎溪警惕地抬眸看她。
“那姐姐以後就常去,畢竟一直待在這府裡太悶了。”
聽到這,黎溪心裡鬆了口氣,她害怕趙蕙說有趣也要跟著去。
黎溪點頭微笑,“妹妹在這慢慢賞魚,我先回去了。”
“姐姐陪我一起賞吧。”趙蕙笑容柔中帶刀。
“不了,我想早點回去歇息了。”
黎溪說完便邁開步子繼續走,趙蕙一臉的不屑,沒有繼續阻攔,“那姐姐好生休息。”
終於回到房間,半落把門關好,黎溪坐在床邊,掀開袖子,發現那傷處已經成了暗紫青色。
半落忙拿來藥膏,“姑娘,再抹一遍藥吧。”
“先幫我換件衣裳吧。”
半落忙去拿來乾淨衣裳,黎溪邊換衣裳邊歎道:“還好沒出血,若是出了血,衣裳染紅了可就不好掩飾了。”
半落麵色擔心,“那野豬實在是太危險了,您這次真是幸運。”
“那野豬已經中了箭,攻擊力減弱大半,多虧懷聞哥哥最後一箭射中了那野豬。”說到這,黎溪還有些後怕,若是懷聞沒射中,自己還不知會傷成什麼樣子。
轉念一想,馮仁下次也要跟著去,她心裡多了一份負擔,馮仁肯定不會打獵,這樣一來還得保護他的安全。
這麼想來,黎溪並不打算帶馮仁去打獵。
天一黑,黎溪早早便睡下了。
手腳酸痛的她睡得很沉,直到淩晨時,她又做夢了。
她從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依舊是男子裝扮。
她悄聲下床,心想這次一定要出門玩玩。
黎溪剛推開門,“吱呀”一聲,半落醒了,她走出來看到一個男子剛邁步出門,頓時玩伴驚嚇,她用手捂住嘴沒有發出聲響,轉而看向黎溪的床,上麵空無一人。
半落心裡慌了,心想是剛才那男子將自家姑娘擄走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追。
黎溪正悠閒地在門外逛著,突然被半落抓住肩膀,黎溪嚇了一跳,一動不敢動。
半落用力將她肩膀掰過來,力氣太大,黎溪沒得及反應就被掰了過去。
頓時四目相對,黎溪瞬間鬆了口氣,是半落。
半落怔了一瞬,眼神從凶狠變得疑惑,她感覺這男子好生眼熟,她眸光一閃,他這張臉不就是自家姑娘的臉嗎?
“姑娘?”半落試探地喚了一聲。
黎溪忙拉她進屋,將門關上,“是我,竟然被你發現了,不玩了,你繼續去睡覺吧。”
半落仍是一臉不解,“姑娘為何……”
黎溪語氣隨意道:“隨便玩玩,你快去歇著吧,我也要繼續睡了。”
“要不我幫您換了衣裳?”
“不用不用。”黎溪連連拒絕,反正這是做夢,不必那麼麻煩。
半落一邊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看黎溪,黎溪在床上躺了下來,隨即閉上了雙眼,半落這才放心地去睡了。
暗夜褪去,亮光照進了屋子。
半落將黎溪喚醒,服侍她洗漱更衣。
黎溪連連打哈欠,半落打趣道:“姑娘沒睡好吧?昨日夜裡你裝扮成那樣子是要出去玩嗎?可是把我嚇了一大跳。”
黎溪聽後一愣,什麼?半落怎麼會知道?自己明明是在做夢啊。
“你看到我裝扮成什麼樣子?”
“男子啊。”
黎溪瞳仁微顫,心裡頓時亂了幾分。
“當真?你不是在做夢?”
半落不解,“當真,我昨日夜裡睡得淺,怕姑娘你夜裡傷口疼醒,好來照顧你,淩晨我聽見開門聲,便下床去看,便看到一個男子出了門,後來才發現是姑娘你扮的。”
黎溪越聽表情越震驚,半落說的一字不錯,和自己夢裡的內容分毫不差。
難道……自己不是在做夢,那是……夢遊?
不應該啊,自己從來沒有夢遊的毛病。
半落見她眉頭緊蹙不發一言,試探道:“姑娘,你不記得了?”
黎溪回神,“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得,可是我怎麼裝扮男子的?”
半落搖搖頭,“不知。”
黎溪思索片刻,囑咐半落,“之後夜裡,你多留個神,若我再像昨日夜裡那般,就扶我上床睡覺,莫讓我去彆的地方,白天也一定要同我說。”
半落答應,“好,姑娘放心。”
吃過早飯後,圓晴就將半隻烤野豬肉送過來了。
黎溪讓仆人給汪蘭心送去了一半,汪蘭心並不稀罕。
“拿走拿走,我不愛吃這東西,煙熏火燎的,拿走。”
仆人將野豬肉返回來時,黎溪正在和圓晴聊天。
圓晴一看烤肉被退了回來,表情為難地問黎溪,“你家大娘子不愛吃這個啊?”
這時屋子裡隻剩下黎溪、圓晴和半落三人,黎溪道:“誰知道呢,不愛吃拉倒,我愛吃。” 她說著表情冷了幾分。
“你彆置氣,她一向待你一般。”
黎溪看向圓晴,原來她也知道汪蘭心對趙瑤不好這事。
“你胳膊的傷怎麼樣了?”圓晴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