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還在呼呼大睡的黎溪被半落喚了起來。
“哎呀,我還沒睡夠呢!”黎溪強撐著掀開眼皮。
“今早您得去給大娘子請安,再不起就來不及了。”
黎溪揉了揉眼睛,心想這個夢還真長。
一陣梳妝打扮後,黎溪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差點認不出來了,自己就像換了一個人。黑發如墨,明眸似水,彎眉如葉,朱唇皓齒。她在心裡暗暗讚歎道:“平時素顏慣了,沒想到自己古風裝扮這麼美。哎,等有時間了一定要去拍一套古裝寫真。”
黎溪走出房門,自顧自地往前走。半落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姑娘,注意儀態。”半落小聲提醒道。
黎溪聽後頓時挺直了腰杆,剛想姿態端莊地邁出腳步,不遠處便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
“喲,姐姐今日這是怎麼了?”
黎溪循聲望去,一位神態高傲、姿態端莊的女子正看著自己,她那眼神裡滿是嘲諷。
“那是誰啊?”黎溪小聲問半落。
“二姑娘趙蕙。您……當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半落擔心道。
“那我是大姑娘?”黎溪問。
“是。”
“那一會兒要見的大娘子又是誰?”
“大娘子是二姑娘的生母。”半落回道。
“我母親何時去世的?”黎溪疑惑道。
“在您六歲的時候便去世了。”
半落的話讓她突然聯想到之前的那個夢,夢裡“母親”喚自己“瑤兒”,而現在自己的名字是趙瑤,這難道是巧合嗎?難不成自己做的夢還是個連續劇?
黎溪正想著,對麵那位二姑娘又發話了。
“愣著做什麼?可彆耽誤了給母親請安。”說完,她便輕瞟了黎溪一眼,轉身走了。
黎溪被打斷思緒,學著前麵二姑娘的姿態,極力表現出端莊的模樣。
一見到黎溪,大娘子汪蘭心便語氣關切地問:“瑤兒昨晚可是沒睡好?這小臉兒氣色欠佳啊。”
黎溪假笑了一秒,而後道:“昨日睡得晚。”
話剛說完,半落便咳了一聲,使勁衝黎溪使眼色。汪蘭心和趙蕙看向半落,半落忙低下頭不再有其他動作。
黎溪側頭看了看她,忙又解釋:“昨晚茶飲多了,沒彆的事。”
趙蕙端詳了一番黎溪,眼神裡有些許猜疑。
汪蘭心輕笑一聲,“沒事就好,快回去歇息吧,請安就免了。”
“嗯?豈能免了?耽擱不了多少功夫。”趙謙明發話了。
“哎呀,官人,我這裡沒什麼,瑤兒身體要緊。”汪蘭心儘顯善解人意道。
黎溪看完這出戲,道:“我無妨,還是要給母親請安的。”
請安結束後,黎溪在回房間的路上,被趙蕙喊住了。
“姐姐昨日夜裡去哪兒了?”
趙蕙此話一出,黎溪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隨後回道:“在房間裡啊。”
“是嗎?”趙蕙的表情耐人尋味。
此時空氣仿佛凝固了,黎溪的心裡打起了鼓。
趙蕙輕笑一聲,“妹妹先告辭了。”說罷,她悠悠地邁著步子離開。
黎溪站在原地輕舒一口氣。趙瑤這處境一點都不樂觀,大娘子、妹妹、父親這三個人對她都不像是真心的。想到這,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回到房間,半落關上房門,悄聲對黎溪道:“姑娘,你的秘密計劃千萬不能讓彆人知道,目前隻有你、我、李公子三個人知道,你的處境一直都是水深火熱,可得時刻警惕著。”
聽完這話,黎溪心裡不痛快了,她頓時不想繼續做這個夢了。她本想在夢裡體驗一把古時高門貴族大小姐的生活,這下倒好,夢裡還得被人算計。
她在心裡默念:“黎溪,快醒過來!哎呀,鬨鐘怎麼還不響?”
見黎溪沒反應,半落問道:“姑娘,您聽見我說的了嗎?”
黎溪回過神來,“噢,聽見了。”
“姑娘,這些年你一直在找生母去世的真正原因,為此您可否想起些什麼來?”半落眼巴巴地看著黎溪。
黎溪當然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還有,方才和您說的處境十分危險,大娘子和二姑娘和您關係一直不和睦,表麵上和和氣氣,實則暗地裡想害您不是一天兩天了。”
黎溪越聽越焦慮,想要從夢中醒過來,白天上班被坑也就算了,現在做夢還要被坑害,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乾脆伸手拍了自己腦門幾下,緊接著腦門火辣辣地疼。這痛感直衝腦殼,不像假的。
半落嚇了一跳,“您這是做什麼呀?是不是奴婢說錯什麼話了?”
黎溪摸了摸自己發紅的前額皮膚,痛感未消。
“都起紅印子了,我這就去拿敷藥來。”半落小跑著出了門。
黎溪此時滿腹疑問,難不成這不是夢?不是夢,那又是什麼?
“穿越!”黎溪不禁說出了聲。
“您說什麼?”半落不解。
她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隨即感覺一鼻子一陣癢意,打了個噴嚏。
她有過敏性鼻炎,鼻子敏感到揉兩下便會覺得癢。現在這個特點都應驗了,這應該不是做夢了吧。
“真的是穿越了?”黎溪自言自語。
她開始回想昨日發生的事情。
白天在公司裡,黎溪被上司當著全組的麵惡懟了一番,心裡滿是怨氣。
上司馮仁對她要求格外苛刻,兩人經常意見相左起爭執。上司馮仁雖長了一張俊逸又人畜無害的臉,可是懟起人來那眉毛可是能化作一把利劍,深深紮進黎溪的眼睛,害她現在見著他都有些害怕。
晚上回到家之後,黎溪起初怎麼也睡不著。即使身心俱疲,腦海中總是浮現馮仁那個男人的臉,一副讓她討厭的嘴臉。
她的確有些累了,糾結要不要辭職。她之前無數次想要離職,但都因為找不到下家而放棄。
黎溪回想起白天馮仁對她說的那句話,心裡堵得慌。“要你有什麼用?什麼都做不好!你什麼時候才能覺醒?”
此時樓上還持續傳來洗衣機運作的噪音,煩得她更是睡意全無。
她穿好衣服走出公寓樓,繞樓一口氣跑了十圈。平時缺乏鍛煉的她此時正上氣不接下氣。
她想這下肯定不會失眠了。
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後,黎溪直接鑽進被窩,在網上下單一副耳塞後開始醞釀入睡。
回憶裡下一個場景,就是自己身處古時的樣子。
黎溪回想完這一切後,發現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就這麼隨意地穿越了?
半落突然想起什麼,對黎溪道:“對了姑娘,明日大娘子會檢查你和二姑娘的繡工,你的扇子還沒繡好呢。”
“繡工?”黎溪一頭霧水,這她哪兒會啊。她之前也喜歡過手工,從網上買過刺繡材料包,可是從來沒動手繡過。
“我不會啊……”黎溪無奈攤手。
半落思索了片刻,“現學怕是來不及了,若我出去買一把繡扇來先救急一下,您看如何?”
“行,你快去吧,當心些,莫被人發現。”黎溪道。
第二日,黎溪拿著那把買來的精致繡扇去往大娘子那,她心想這繡工肯定能過關。
她剛一邁進月湧軒,便一股腦撲在了地上。
“哎呀呀,姐姐怎會這麼不當心?”隨後她對半落一揮手,“快,把大姐扶起來。”
半落忙上前將黎溪扶起來。方才這一幕,半落都看在眼裡,趙蕙一伸腳,將自己主子絆倒了,隨即她便後退一步。
黎溪忍著疼痛,連忙看一眼手裡的繡扇。
隨即她便傻了眼,扇子破了。
這時汪蘭心走上前來,一把將扇子奪過去,隨便看了一眼,道:“瑤兒做事何時如此不穩重了?這繡工也是差得遠了。”
“是妹妹將我絆倒了,這扇子原本好好的。”黎溪忙解釋道。
“姐姐,你可不能汙蔑我啊!我明明離你那麼遠,怎麼可能絆著你?”趙蕙一副無辜的樣子。
“成何體統?吵吵鬨鬨的!”趙謙明回來了。
經過汪蘭心的一頓描述,黎溪被罰去跪祠堂。
隻剩下趙蕙和汪蘭心二人時,趙蕙洋洋得意道:“嗬,趙瑤何時變得如此笨拙了?這點小伎倆都能讓她中招。”
“莫大意,說不準她正在憋著什麼壞呢!”汪蘭心表情嚴肅。
黎溪忍著膝蓋的磕傷,在祠堂跪了一天。
經曆這一遭,黎溪一肚子委屈。
她想穿越回去,趕緊逃離這裡。於是在腦海裡反複翻找,試圖找出穿越的方法。
她回想了半天,難道是因為跑步?這確實是她平日裡不會做的事情。她相信生命在於靜止,上班已經夠累了,業餘時間可不能再讓自己受累。
除了跑步,昨晚都和往常一樣。她決定用跑步來試試。
半落取來了敷藥,正要幫黎溪擦藥,黎溪忙推脫:“用不著,我沒那麼嬌貴。”
半落手懸在半空中,然後收回了手,沒再堅持。
“我想去跑步。”黎溪道。
“跑步?現在?”半落問。
“嗯,就現在。”黎溪說著就開始熱身。
黎溪忙攔住她,“姑娘先等一下,這麼反常的舉動會被二姑娘她們盯上的,改日去主君那裡說上一嘴,又得罰您跪祠堂。”
黎溪對她說的跪祠堂一點不在意,隻要能穿越回去,後續跪祠堂這事就不存在了。
“讓她們去說,我管不了那麼多。”黎溪語氣堅定道。
“要不,您在屋裡跑吧,我替您望風。”半落勸道。
黎溪一想,在屋裡也好,少了些旁人的目光,她會更自在些。
她在屋裡來來回回跑了無數圈,最後累到腿發軟。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準備入眠。
跑步助眠是真管用,不一會兒她便呼呼睡著了。
半落看著睡得香甜的黎溪,輕歎了口氣,“姑娘真讓人心疼,快些恢複正常吧。”
睡了幾個時辰後,黎溪醒來,眼前的景象讓她心涼了一截。
她還是身處古時。
“姑娘,你醒了。”半落關切道。
黎溪看看半落,一臉愁容。
難道是時間不對?晚上再來一遍試試。她回想了昨晚大概是十一點開始跑步的,於是夜裡在相同時間,她又開始跑步。
一頓操作下來之後,她再次入眠。
第二日一早,黎溪醒後四處觀望。
“啊——”
黎溪崩潰的喊叫聲把半落嚇了一跳。
“姑娘,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黎溪坐在床上,垂著頭,手裡緊握著被子,一副失落的樣子。
穿越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