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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光怔愣了半響,道,“不曾。”

宗雲風又問,“那葉公子可中意或者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葉流光再答,“不曾。”

“咳咳。”葉流光胸腔發癢,“將軍為何這樣問。”

“嗯......我就是了解一下。”

“原來是這樣。將軍放心,葉某乾乾淨淨,潔身自好,不曾與任何人發生過情感糾葛。”

“那就好,”宗雲風讚同似的點點頭,“那你要和我成婚嗎?”

葉流光神情茫然了片刻,“什......什麼?”

“我準備最近結婚,你要不要和我成婚?”

兩人站在清風院中,四周無人,一陣寒風吹來,葉流光無端地打了個冷顫。

“將軍說笑了。”

“我很認真。”

宗雲風迎上葉流光的目光,杏眼裡滿是看不到一絲玩笑和戲弄,滿是認真。

時常掛在葉流光嘴角的溫文爾雅的笑意逐漸消散,葉流光知道宗雲風不是在開玩笑。

“外麵寒冷,將軍到屋裡坐吧。”

葉流光轉身朝屋子裡走去,宗雲風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安排在清風院,張管事到底是顧忌著是將軍帶回來的人,給葉流光安排了一個單間,不是和下人一起住在大通鋪裡。

但是也畢竟是下人房,屋子裡沒有什麼裝飾,隻有簡單的座椅板凳和床鋪,被褥疊得整整齊齊,桌子旁邊放在一個熱烘烘的銅盆,裡麵的炭塊默默地燃燒著,偶爾發出黑煙,完全不比不上主院用的銀炭。

宗雲風坐在凳子上,等著葉流光提問。

“將軍為何突然成婚?”

“這好像是我的私事。”

“可是將軍要成婚的對象畢竟是我不是嗎,據我所知將軍一心想著如何在戰場上殺敵,沒有什麼時間發展個人情感,怎麼突然就要成婚?”

宗雲風彎曲食指,用指節在桌子上敲了敲,“你倒是把我調查得很清楚。”

“......”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母親病重,她的心事是要我成婚,為人子女不能不考慮長輩的感受。”

葉流光攏了攏大氅,雖然在屋裡,還烤著火爐,但是他依然覺得寒冷。

“那為何會是我?

“為何是你?我要成婚,恰好需要一個人。僅此而已。”

“月舒公子呢?我看他處理將軍府的大小事宜已經是得心應手了。”葉流光端起茶小飲了一口,遮住自己大半的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月舒?”宗雲風搖搖頭,“他太單純了,不適合和我成婚,不適合處理朝堂上複雜的事情”

“單純?”葉流光臉上露出若隱若現的譏笑,“明月樓的頭牌,將軍竟然用單純形容他,看來將軍也不是很明智。”

宗雲風的臉色冷了下來,眼睛微眯,

“我明不明智不需要你來評判,我的人也不需要你來評判。我們現在所做的是公平的交易,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拒絕,而不是詆毀我的人。”

“是流光失禮了。可是我和將軍的交易裡好像沒有成婚這一條?”

“我知道,我保你安全,你給我情報。但是如果我能你解毒呢?”

葉流光眼睛一眯,丹鳳眼中的錯愕不過片刻又轉為平靜,幽幽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

“什麼毒?”

“你以為的體寒不是你想象中的風寒,而是一種叫‘落回’的毒,此毒日積月累地在你身體之中,讓人感覺寒冷刺骨,如不解開,以你現在的體質不出三年必將喪命。”

“而我,能幫你找解藥。”宗雲風食指扣在桌麵之上,敲擊桌麵發出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擊在了葉流光的心上。

葉流光表麵佯裝平靜,其實心裡已經翻起巨浪,她居然有如此細致的情報,看來宗雲風的情報網遠比他想象的更加細密。

“我身邊的丫鬟寒霜你也看到了,雖然暫時還找不到解藥,但是她可以緩解你體內的寒症。我也告訴你,她是神醫觀風的師姐,所以你待在我的身邊,不會有什麼壞處。”

葉流光恍然大悟,難怪之前他把寒霜和神醫比較寒霜不高興,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關係在。

“既然如此 ,那我為何不直接和寒霜姑娘做交易呢?”葉流光迎上宗雲風的目光。

宗雲風的臉上依然麵無表情,但是周圍的氛圍卻瞬間凝滯。

“你可以試一試。”宗雲風似笑非笑,臉上篤定的神情讓他知道他如果真的試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那我的身份呢?”葉流光問。

“是我回京的時候偶遇到的葉公子,葉公子外出經商被山賊搶劫 ,我出手相助,我們兩個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咳咳,葉某喜歡這個故事。”

“那你是同意了?”

“全憑將軍做主。”

“那就好,”宗雲風起身,“我現在立馬告訴張管事讓她準備我們的結婚事宜,你需要什麼東西就告訴張管事。”

葉流光起身送她,“好的,將軍。”

“對了,還有,”宗雲風掃了一眼葉流光身後的屋子的模樣,“你我快要成婚 ,你再住在清風院不太合適,你搬去西院吧。”

“謝謝將軍關愛。”

“嗯,我先走了。”

————

西院的一個房間內,精美的瓷器碎片鋪了滿地。月舒站在滿地的碎片中間,隨手抓到什麼就使勁往地上扔,根本不管其物價值幾何。

“啪!”又一個花瓶被扔到地上。

旁邊的小廝看得焦急,卻又不敢上前阻止,隻能在旁邊喊道,“公子!彆摔了,摔碎了花瓶不要緊可千萬彆把自己傷了!”

或許是摔得累了,月舒坐下,憤怒地朝小廝喊道,“你們乾什麼吃的!明月樓那麼大的情報機構還查不出來將軍在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帶個人回來麼!”

“將軍都讓人住到西院了!”月舒氣喘籲籲道,他生氣時的樣子,眼角發紅,緊抿雙唇,一雙眸子不複之前的似水柔情。

小廝心裡有苦說不出。

明月樓表麵上是伶人館,暗地裡搜查各地的情報以販賣情報為生是魏朝最大的情報機構,調查這種事情當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問題就在於將軍在魏朝和大涼的邊境開戰,路途遙遠,消息一來一回當然會耽擱些時間。

主子前腳才叫人去查,後腳就立馬要結果,便是暗衛們插上了翅膀,也沒有那麼快呀。

小廝見月舒情緒稍微平複了下,端了杯茶遞到月舒麵前,“公子先喝口茶消消氣,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月舒終於恢複了些理智,端過茶,朝小廝說道,“雨青啊,我當年被將軍從明月樓裡贖回來的時候,我天天在他跟前伺候了足足一年多,才能靠近將軍,才被將軍允許搬入西院喝她一起住。”

“這個野男人,他什麼都沒做,他憑什麼啊他!”

“瞧他那副病怏怏的樣子,整天穿得那麼厚實,手爐根本都不離身的,他那身體能伺候得了將軍麼!”

“我看定是將軍被那狐狸精似的野男人迷昏了頭!”

小廝雨青聽著月舒絮絮叨叨地罵葉流光,前麵一段話還不停地點頭表示讚同 ,後麵卻有些不同意。

葉公子雖然臉上都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隨時碰到他們也沒有什麼架子,主動和他們問好,而且葉公子那通身的高貴淡雅的氣質,怎麼說也算不上狐狸精。

主子有些偏頗了。

“咕咕咕。”窗外不知名的鳥兒在吟唱。

雨青眼睛一亮,“公子,消息來了!”

雨青走到窗前,朝窗外也“咕咕咕”地叫了幾聲,一隻烏鴉落在了窗前。他上前取下綁在烏鴉爪子上的信封展開拿給月舒。

“公子請看。”

月舒氣呼呼地拿過信紙,仔細看了起來。

片刻後,月舒先前焦急的神色消散,取而代之得是輕鬆和笑意。

“原來他是大涼的人。”

雨青不解,“公子,大涼的人怎麼了?”

月舒好心情地解釋道,“將軍最討厭大涼人了。”

“為何?”雨青問道。

月舒瞥了雨青一眼,頓時又泄氣地說道,“我還不知道。”

雨青:“......”

“沒關係的公子,我相信你以後肯定會知道的!”雨青實在見不得公子這副模樣,他家公子以前去到哪裡不都是萬人矚目的存在,現在在這將軍府天天給將軍洗手做羹湯,將軍還不見得對公子有多親密。

他都看不下去了,真想勸公子回明月樓算了。

但是一想到公子看見將軍時候的高興的樣子,他又覺得算了,公子高興就好。

“雨青,將軍去哪裡了?”

“將軍好像在東院看夫人去了,對了公子,夫人的病情好像不容樂觀。”

月舒的遠山眉立刻擰了起來,“將軍最看重夫人,夫人的病情不好,將軍也不會高興的,之前讓你去請神醫觀風,他到底來了沒啊?”

“唉喲,我的公子啊,神醫觀風哪裡是那麼容易找的啊,最近一次樓裡知道觀風的消息還是三個月前他在江浙一帶露過麵,然後就不知所蹤了。”

“那你們加大力度去找啊!”

“知道了公子,我們已經向整個魏朝在各個地方的據點都發了消息,時刻查找觀風的消息。”

“唉,”月舒眼裡充滿擔憂,“夫人病情沒有好轉,將軍又要打仗又要照顧夫人,真是讓人心疼啊。”

————

東院,老夫人的房間裡。

宗夫人喝了寒霜重新開的方子 ,精氣神都要好了許多,看見宗雲風進來,兩隻眼睛更是神采奕奕。

“風兒,回來之後去見過聖上沒有?”

“大部隊預計後日到達京城,那個時候我再去郊外和他們彙合,再進宮麵聖。”

“好孩子,在皇上麵前一定乖一點,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和皇上頂嘴知道嗎?”

宗雲風的心不斷下沉,她隻有小時候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因為年少無知脾性大頂撞過皇上,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不知道母親的記憶又混亂到了什麼時候。

她看著眼前的宗夫人,臉色變得柔和,應道,“我知道的母親。”

“母親,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宗雲風輕柔地說。

“什麼消息?”

“孩兒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