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14:02

牆壁上的內線電話在響,還窩在沙發上的鬱執睜開眼睛:“鹹魚,接電話。”

鹹魚:“好的。”

很快電話接通,溫柔的女聲讓人如沐春風:“鬱先生你好,這邊是食堂,刷卡機顯示你早餐午餐都沒有過來這邊,所以冒昧打擾,請問你或許是有些不舒服?需要這邊幫你聯係醫務人員嗎?”

鬱執在心裡默默感歎池家對在職人員的人文關懷。

“太遠了。”

“什麼?”

“食堂太遠了。”

“……”

對方好像有些茫然和尷尬,鬱執就聽裡麵傳出另一道粗獷的聲音:“他怎麼事?病了?”

“沒、鬱先生說咱們食堂太遠了。”女聲明顯故意壓低但鬱執還是聽見了。

他還聽見那邊沉默下後粗獷的聲音罵罵咧咧的,“哈?遠?十多分鐘的路就遠?他美人魚沒長腿啊!用不用我把食堂搬他門口去,我再嚼碎了喂他!彆管他!愛吃不吃!”

“孟哥,噓——小點聲小點聲。”

“那個鬱先生,不好……”文致看了下電話,被掛斷了,慌張抿嘴,對方不會聽見孟哥的話了吧?

鬱執盯著房頂看了看,突然把嘴張開,等著天上掉餡餅。

兩分鐘後他去了陽台的躺椅上,對著碧藍的天張開嘴。

*

回楓苑

這裡住的是池硯西小叔池睿一家,就在主宅旁邊不遠,空中花園西側的葡萄架下,池硯西正和池雲蕭下棋。

池雲蕭是池睿的長子,池硯西父親去世那兩年,池雲蕭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著他這個小弟弟,兄弟倆感情十分親厚。

“半年不見,看來你的脾氣變好了。”池雲蕭的目光落在池硯西還沒消腫的下頜,又瞟了眼他貼著防水繃帶的右手,池家的大少爺就沒這麼狼狽過。

池硯西專注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他是爺爺安排的,而且還是小姑的人。”

關於是小姑情人的這條訊息,他下意識隱藏了。

池雲蕭拿起枚白子,審視著棋盤找著落子的地方:“小姑,有機會還真要去看看咱們池家的這位傳奇。”

池硯西掀起眼皮。

池雲蕭:“三角洲那樣的龍潭虎穴,小姑一個beta單槍匹馬,在那裡成立了自己的傭兵團更是發展的風生水起,這樣的傳奇人物,有生之年不去見一麵簡直是一大憾事,要不要約個時間一起?”

“正好可以帶上那位,把他打包送回去。”

他將漢白玉的棋子落下仿佛一錘定音,昱湖公館發生的事情圈子裡已經傳的人儘皆知,池大少爺被自己的保鏢用槍指著頭走出的公館,簡直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樣高危的人物不應該留在身邊。

池硯西將手裡圓潤的棋子轉來轉去:“那種窮山惡水,我這輩子死都不會去。”

池雲蕭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繼續下棋,注意到池硯西的手環:“手環換了。”

“嗯,之前的壞了。”

“我這個還好好的,你那個怎麼了?”

“它一直響。”

不是壞了還能是什麼問題,以前八百年都不響一聲最近這幾天像是不會關閉的警報,數值也來來回回跳躍的讓人心煩。

池雲蕭這次認真的看了他這個弟弟一眼,精明的眼底浮現出微妙的神色,不過他什麼都沒說。

一盤棋局快要結束時,花園下傳來交談聲。

“對,說什麼食堂太遠就不來吃飯,你說是不是嬌氣?知道的他是保鏢,不知道的以為他是池家的小公主呢。”

“誒呀彆這麼說嘛,人家剛來不久可能還不大適應。”

“彆說他了,反正不吃飯餓的是他自己。”

“好,不說了不說了,我給你買了件衣服,你看看。”

明明沒有指名道姓,但池家兩兄弟已經想到了同一個人。

池雲蕭:“怎麼辦?”

池硯西把棋子往棋盤上一丟:“餓死他最好。”

池雲蕭搖頭笑了笑起身去到玻璃護欄旁,扒開垂落的葡萄藤,對正在拿衣服往身上比劃的兩人說道:“打擾一下。”

兩人齊齊仰頭,見到是他低頭問好。

池雲蕭:“以後的一日三餐給他送去。”

孟科:……

這叫什麼?懶惰beta最好命?

池雲蕭已經回去了,並且從池硯西那裡得到了一句多管閒事。

池硯西可是要報複鬱執一個大的!

雖然他暫時還沒想好怎麼報複。

*

晚餐時間,文致拎著餐盒向鬱執的住處走去,送餐這活兒從沒有過,大家都不願乾,她也不知道最後怎麼就落她頭上了。

“誒……”

早晚有一天她要反抗!

快要到鬱執住處時瞧見了站在路邊的池硯西,她拘謹地點了下頭就要快點走過去,沒想到卻被叫住了。

池硯西向她勾了下手。

文致有麵對老板緊張症,強迫自己走了過去:“少爺好。”

“這是給鬱執送的飯?”

“是的,少爺。”

“打開。”

文致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照做,她們食堂的夥食還是很好的,每頓都是四菜一湯,而且頓頓有肉,來這裡工作半年她長了10斤肉,一想到這個忽然難受。

池硯西不關心食堂的夥食,他拿起手裡開了口的一袋鹽就向菜上倒。

文致瞪大眼睛:“少爺,這……”

池硯西又用一次性筷子把鹽都攪和到菜裡,等文致把飯送到鬱執手上時,鹽粒應該已經被熱氣融化看不出來了。

年輕的臉上露出幼稚的得意,這隻是給鬱執一個小小的教訓,等他想好大的,哼哼~

“把飯送給他,彆多話。”

“好的。”

文致鬱鬱按響門鈴,忐忑又糾結,她的道德告訴她,她應該向鬱執實話實說,可她的錢包告訴她,她不能得罪少爺。

卑微打工人悲慘現狀,讓人想要流淚。

鬱執從陽台上的躺椅起身,沒等到掉餡餅倒是餓的肚子咕咕叫。

希望明天刮點西北風。

他打開門,一眼注意到文致手裡的餐盒,眉眼微不可察的彎了彎。

“鬱先生,這是你的晚飯,以後你的一日三餐食堂都會負責送過來,飯盒你不用洗,我會在下一次送飯過來時帶回去,食堂有洗碗機。”

“謝謝。”鬱執接過餐盒,“再見。”

他回去的太快,沒看到文致的欲言又止,文致在門口又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向強權低頭,念叨著對不起走了。

鬱執分拆飯盒的速度像那天開槍時一樣快,香味撲鼻。

三角洲的食物口味多以酸甜為主,大多是麵食水果以及各種烤肉。

不像眼前的食物這麼豐富。

他夾了一筷他不認識的蔬菜,虔誠送進嘴裡,咀嚼的動作停住一瞬才繼續,他麵無表情地吃著,神色中那抹開心消失了。

他吃飯慢條斯理的,用了半個小時左右將所有東西全部吃光,一口沒剩,將飯盒重新裝好。

打開冰箱拿了瓶水,一次性喝光一瓶。

空水瓶被他暴力捏扁,丟進垃圾桶。

他回到沙發,打開【保鏢團一家親】群聊,翻著聊天記錄。

高瀚:【哦吼~今天少爺不出門,咱們可以帶薪休假了~】

高瀚:【857走起?】

高宇:【你感冒還沒好。】

沈嘉一:【哈啤酒?】

高宇:【你感冒剛好。】

鬱執關掉群聊,起身望了眼夜幕下湖對岸亮著燈的彆墅。

去到臥室打開黑色行李箱,裡麵是各種冷武器,他最終選定了一把長16寸,有血槽的匕首,套好匕首袋綁在身前。

當星空變得璀璨時,一身運動套裝的鬱執開始了夜跑,遇見了3隊2人一組的巡邏保鏢。

其中一位提醒他,不要去各位主人家的住宅附近。

工作人員有工作人員的活動範圍,這裡可不是他們家,可以隨意進出活動。

鬱執一路跑到山後迅速鑽進山林,林立的鬆樹遮擋住他的身影,山不算高,他很快就跑到了山頂,淺色瞳孔俯視著下方彆墅。

瞧見了落地窗裡池硯西走動的身影。

他開始下山向彆墅接近,輕而易舉翻過高牆。

池硯西坐在遊戲房地毯上,打開一盒新的拚圖倒出來,聽著喜歡的音樂,旁邊放一杯他喜歡的奶茶,準備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他拚的認真。

而他身後的門悄無聲息打開了條縫隙,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淺色眼珠,鬱執被門遮住的那隻手裡握著那把16寸長的匕首,上麵的血槽會讓被捅的人出血更快。

如果捅進心臟或者腹部,8分鐘內沒有得到救治,基本就等同於宣告死亡。

所以鬱執很喜歡這把匕首。

不知道池硯西到時會是什麼反應?是會卑微求救?還是繼續咆哮他的憤怒?

會哭嗎?

那雙桃花眼應該很適合流淚。

他很期待。

池硯西哼著歌跟著節奏點頭,伸手向奶茶摸去。

悠揚的大提琴音突兀響起。

鬱執向裡邁去的腳步停住。

池硯西拿起地上的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後放下了剛拿起的奶茶。

“喬少這是消氣了?”

“嘖,消氣是不可能消氣的,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把他帶過來,這次我保證把他挫骨揚灰!”

喬昱辰聲音不小,衝出手機,鬱執聽的清楚。

池硯西同意後卻出了事,聯想到這通電話很容易就鎖定他,不過鬱執轉念一想,他解決完池硯西也是要離開的。

“……我沒打算讓他死。”

鬱執不解的瞧著池硯西,他不是剛試圖齁死自己失敗,虛偽的alpha滿口謊言。

“池硯西,你什麼意思?”

“他是我的保鏢,騙保鏢去送死這件事我做不出,更何況……”

池硯西想起鬱執的臉:“他也罪不至死。”

“不是池硯西你沒事吧你,他罪不至死,他……”

鬱執一直聽到他們結束通話,確認這次alpha沒有使壞才收起匕首,離開,路過廚房時順手拿走了島台上一個紅彤彤水靈靈的大蘋果。

回到住處的鬱執用那把匕首無比認真的削蘋果皮。

一下沒斷。

他把長長的蘋果皮放到茶幾上,欣賞著哢嚓咬了一大口蘋果,臉頰都塞的鼓鼓的。

蘋果很甜。

汁水豐富。

*

喬昱辰和池硯西狠狠吵了一架,絕交都說了出來池硯西依舊不同意配合他,氣的他掛了電話。

池硯西在遊戲房坐了好半天,顧晉庭說自己和喬昱辰不是一路人早晚得分道揚鑣,起初他還不信,現在看來……

洗過澡的池硯西來到陽台,再次瞧見了在躺椅上睡覺的人。

一想到是因為他自己才和朋友吵了一架,就氣的牙癢癢。

睡著的人突然動了,迷迷糊糊的把手伸下躺椅,拿起一瓶水,閉著眼睛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池硯西眨巴了下眼睛。

“噗——”

剛才還氣的牙癢癢的alpha笑了出來,同時間信息素環的數值升高。

*

一夜風平浪靜。

池硯西走出池家大門時鬱執已經在車旁了。

他腳步一頓。

鬱執穿了身近幾年很流行的國風服飾,很有垂感的黑色長褲,白色襯衫紮在掐褶的褲腰裡,掐出勁瘦的細腰,襯衫質地筆挺,有著精致花樣暗紋,圓領,斜著兩道綠鬆石盤扣,很有設計感。

本該是秀氣的,但襯衫上繡了一柄出鞘的利劍破開海麵,於是變得鋒利,但也更符合鬱執的氣質。

鬱執正在低頭抽煙,長發在腦後編了個鬆散的魚骨辮,兩頰各垂下來一縷,精致到每一根頭發絲,但又偏偏叫人覺得隨性。

池硯西低頭看了眼自己,白T運動褲球鞋。

臭美!一點沒有保鏢的樣子!

車裡很安靜。

直到池硯西開口:“不知道的以為你要去選美。”

沒人搭理他。

司機緊張的瞥了眼鬱執。

池硯西:“我在和你說話!”

鬱執指著窗外:“你同學。”

池硯西疑惑看出去,鬱執怎麼認識他同學?結果他就看到一個穿著白T運動褲和球鞋的小男生。

有多小。

那TM一看就小學生!

所以鬱執是在嘲笑他小學生穿搭?還是嘲笑他智商是小學生水平?

隻三個字卻罵的池硯西體無完膚,毫無還手之力。

司機都有點心疼大少爺了。

車裡安靜了。

到了賽車場,池硯西一下車:“鐘山跟著我,其他人離我遠點!”

頭也不回的向前走。

鐘家兄弟倆:怎麼了這是?他們給池硯西當4年保鏢了,還從沒被這麼嫌棄過。

倆人一致看向鬱執。

鬱執樂的輕鬆自在。

這家賽車俱樂部占據一座山,比賽車道環山而建,沒有固定觀眾席,沿著山路想站在哪一段觀看都可以,輔路有接駁車來回接送。

出發點和終點的觀眾是最多的。

鬱執現身出發點,轉頭望了眼身後飛碟造型的場館。

池硯西現在就在裡麵的某間專屬vip室。

他隨便找了個人少的位置,剛站定就有人過來搭訕。

“你好,之前沒見過第一次來?”

鬱執隻是抬眼看著他。

對方也不尷尬,伸出手:“鐘子淇,我比較常來這裡,其實最刺激的觀看位置不在這裡,我可以帶你去。”

英俊的alpha如同開屏的孔雀。

vip室的池硯西隻是隨意向外看了一眼,就瞧見鬱執將細長的潔白煙卷送入嘴中,用豔色的唇抿住。

旁邊的alpha狗一樣的舉起打火機,卑躬屈膝的為他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