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這位素未謀麵的、好心的、不懂就問的伏特加先生。
萩原研二在心裡誠懇地想。
如果沒有伏特加,他這個人偶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時不時幫小降穀定位一下琴酒的行蹤。
但有了伏特加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雖然萩原研二經常聽見琴酒罵伏特加“蠢貨”、“沒腦子”……之類的,但這位大哥他罵完之後是真的會給小弟解釋啊!
雖然大部分時候隻有一點耐心,解釋完伏特加還聽不懂他就懶得再說了,但有時候就那短短幾句,也透露出足夠多的情報了。
比如現在。
萩原研二繼續關注了一會兒琴酒那邊的情況,確認琴酒短時間裡不想再說話之後,他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邊:那份還在路上的文件。
聽著那邊的風聲和引擎聲,萩原研二閉著眼睛,開始思索和總結他在琴酒那裡聽到的情報。
聽起來,是一個原本是組織成員的女性想帶著她的妹妹離開那個組織。
在伏特加和琴酒的話語裡,那位名叫“宮野明美”的女性對組織的重要性不高,反倒是對方的妹妹似乎對組織十分重要,而且還有代號。
雪莉。
說起來,萩原研二之前也從琴酒口中聽過這個代號——這位大哥曾讓對方去確認過某位高中生名偵探的死亡。
……
因為突然得知小諸伏這邊的情況,他和鬆田陣平忙著聯係降穀零,從那之後都沒有再去關注“名偵探的死亡”,對那位遇害的名偵探是誰目前也還隻有一個模糊的猜測。
不過,他來美國也有一個月了,如果死的真的是那位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現在也該有消息了吧?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心思一動。
他聯係上了放在伊達航身邊的那個人偶。
考慮到方便互相聯絡,伊達航問過萩原研二控製人偶的機製之後,就沒再折疊過他手裡的那個紙人做的人偶。
因此,萩原研二得以毫無阻礙地從紙人的身體裡醒了過來,然後熱鬨的聲音湧入他的感官,行人來來往往的走動聲、翻閱文件的聲音、暗含不耐煩的詢問聲、認真的討論聲……
萩原研二很快明白,班長現在應該還在警視廳裡……辛苦了班長。
萩原研二先是試探了一番周圍的情況,摸索到身邊的衣服麵料,他估摸著自己現在應該是在班長的外衣口袋裡,於是伸手抓住衣服麵料用力扯了扯。
與此同時,伊達航正埋頭在座位上寫著前天的案件報告……寫完這份後麵還有幾份明天就要提交上去的報告,他今天晚上是彆想回去和娜塔莉煲電話粥了,等他下班就太晚了,娜塔莉明天也要早起上班。
伊達航在心裡胡亂想著,突然間就感覺自己的衣服似乎被誰扯了一下。
他停下筆,轉頭張望四周。
身邊沒人,那剛才……
萩原研二又扯了一下伊達航的衣服。
伊達航眼裡劃過一抹了然,他想了想,放下筆走出了辦公室,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拉開外套的衣角,對著裡麵探出來的紙人小聲問道:“是有什麼事嗎?萩原。”
“啊,我想問一下班長……”
“你知道工藤新一嗎?”
萩原研二問:“你最近見過他嗎?”
工藤新一?
伊達航聽說過這個名字,他調到警視廳之後的上司目暮警部和工藤優作的私交很好,聽說對方以前就經常帶著工藤新一圍觀警方的破案現場,到現在也時不時找對方幫忙破案。
雖然聽說過很多傳聞,不過伊達航其實和工藤新一的交集不多,他沒有思考多久便對萩原研二說:“我去問問目暮警部。”
-
“工藤君?”
“確實有段時間沒見過那小子了。”
目暮警部摸著下巴說:“說起來我手上有一個快要成為懸案的案子,工藤那小子應該會感興趣吧?”那小子可是從小就喜歡破案,腦子轉得比他快多了,這種懸案對那小子來說輕輕鬆鬆應該就能解決。
想到這裡,目暮警部拿出了手機,向工藤新一的郵箱發送了一封郵件。
“工藤新一回消息了?”
“啊,雖然拒絕了目暮警部約他去現場的邀請,但也說想要知道案子的更多線索,幫忙破案。”
伊達航說。
也就是說,工藤新一沒出事?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那死的那個偵探是誰?還有其他高中生偵探符合要求嗎?
“沒事了,班長。你先忙吧。”
萩原研二聽到另一邊的動靜有了些變化,他索性不再多想,對伊達航告彆後就把關注重點放回了那份印上聯係的文件那邊。
啊,今天晚上可是難得的忙碌呢。
萩原研二慢悠悠地想。
連著趕了三趟場子。
希望今天拿到的情報對小降穀有些幫助吧。
萩原研二已經聞到了本體那邊傳來了美食的香味。
萩原研二:快點結束,然後就可以去吃小降穀做的夜宵啦!
-
客廳的電視播放著全英的新聞,鬆田陣平興意闌珊地看著,他的英文水平算不上優秀,但看個全英新聞還是綽綽有餘,不過他對新聞的內容沒什麼興趣,隨手換個了台,下一秒披頭散發的女鬼出現在電視的屏幕上,斜著嘴對他扯出一個血腥的笑。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換了下一個台,轉頭看向坐在身邊的萩原研二。
電視的聲音很小,青年仍然閉著眼,神色專注又平靜。
鬆田陣平的視線落在萩原研二陌生的麵容上,他的思緒漸漸飄到了另一個地方。
客廳裡寧靜的氛圍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降穀零在廚房忙碌之餘也會時不時望去一眼。
他覺得現在這個和同期同居的生活狀態挺神奇的,而且有知根知底的好友在身邊,這一個月來他積攢下來的心理壓力都放鬆了不少。
降穀零抽出兩個盤子放在台麵上,轉身去處理剩下的食材。
嗯,投喂同期也是一件讓他心情愉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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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睜開眼,他低頭看了眼手心的光團,或許是因為他每天投喂的原因,光團如今已經不排斥他的接觸,不過隻要有機會,每當萩原研二稍不注意留出空隙的時候,這顆光團就會毫不猶豫地溜走,飄向降穀零。
萩原研二看著手心這顆泛著柔光的光團,輕輕笑了笑,鬆開了手,任由它慢吞吞地飄起來,在安全屋裡尋找著金發青年的身影。
“唔……”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放鬆地舉起手伸了個懶腰。
然後,被放在鬆田陣平身邊的棉花娃娃動了動,抬起手在鬆田陣平眼前晃了晃。
“乾什麼?”
鬆田陣平的聲音懶洋洋的,睡眠是保養精神的最佳方式,對靈魂體也不例外。不過他現在單純是因為沒事乾無聊到有些困了。
“沒什麼……就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睜著眼睛睡覺。”
萩原研二用誇張的語氣說:“好神奇哦,你說對不對,小陣平?”
鬆田陣平:“……”很好。
困是不困了,拳頭反而有點癢了。
聽到動靜的降穀零從廚房裡探了個頭出來,看見鬆田陣平拿著電視機的遙控器正在追著萩原研二揍,隻有十厘米的娃娃追得一個一米九的青年在沙發上抱頭亂竄。
他摸摸下巴,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對準了客廳的場景,按下快門鍵。
“小降穀!”
萩原研二瞬間就察覺到了從廚房那邊傳來的動靜,他看見那隻舉著手機的深色手臂,頗為不滿地用譴責的眼神控訴著看好戲的降穀零。
“太過分了!”
麵對著半長發青年朝他看來的佯裝可憐的絳紫色眼睛,降穀零無動於衷,他在萩原研二的視線下又光明正大地按了幾下快門,看著手機裡新出爐的照片淡定地說:“我看你們玩得挺開心的。”
開心?鬆田陣平確實挺開心的。
拿到同期新照片的降穀零也挺開心的。
萩原研二:……所以隻有我不開心對嗎!
降穀零瞥他一眼。
說這話之前建議先把嘴角壓下去。還有,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你亂說話才讓鬆田想揍你。
收好手機,降穀零又回到了廚房,不多時端著兩盤裹著濃鬱醬汁的意麵走了出來。
“彆鬨了。”
降穀零把盤子放在桌子上,一邊說。
“先吃飯。”
“收到~”
萩原研二抬手接住從半空落下來的棉花娃娃,鬆田陣平穩住身體後就從他手裡跳了出去。
萩原研二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降穀零對麵坐了下去。
“我開動了。”
雖然知道萩原研二肯定從他的人偶那裡獲得了一些情報,不過兩人都沒有著急開口,趁熱享用完美食之後,萩原研二自覺地開始收拾盤子。
他來到廚房,把盤子浸入水中,降穀零靠在門邊看著他動作,片刻後出聲問道。
“如何?”
“文件那邊……”
萩原研二說:“拿到文件的是一位銀發異瞳的女性。”
異瞳銀發?
降穀零抱著雙手,聞言眉頭輕皺,陷入了沉思。
果然跟著貝爾摩德會有驚喜,雖然他已經在組織裡臥底了這麼多年,但由於組織特殊的上下級單線聯絡方式、以及大部分成員之間互相警惕、非必要不聯係的行動方針,導致直到現在,有很多代號成員降穀零也仍舊是隻知其名而不知其麵。
修長的手指撥開水龍頭,清水嘩啦啦地流出,澆在萩原研二手裡的瓷盤上。
“那位……貝爾摩德女士?我聽見她叫那位異瞳女士為庫拉索。”
庫拉索。
降穀零瞳孔微微一縮。
他知道這個代號:這是朗姆的心腹。
是比起波本,朗姆更加看重的屬下。
“看你的表情,這次的收獲不錯?”
萩原研二擦乾手上的水珠,轉身看向靠在門邊的降穀零,金發青年那雙紫灰色的眼眸此時閃著銳利的光,就像是看到了心儀的獵物一樣,渾身上下透著鋒利的氣勢。
“啊,她是朗姆的心腹。”
雖然拿到文件的不是朗姆,但第一次嘗試就已經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代號成員,停滯許久的、對組織的調查進展終於往前推進了一步,這讓降穀零如今充滿了乾勁,那雙眼睛也亮得熠熠生輝。
萩原研二含笑看著他。
六年……小降穀如今也是一名優秀的公安警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