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這張卡紙的時候,安室透就已經確認過,這是一張材質再普通不過的卡紙。
……
這張卡紙難道成精了?!等等這個世界是科學的吧?怎麼會有物品成精啊?!
安室透的視線鎖定著幾步之外的紙人,垂落的右手不動聲色地背在身後,碰到了放在櫃台上的那把手槍。
不管如何……就算成精了也隻是一張紙而已。
“咳。”
不知是否是因為察覺到了安室透的小動作,在安室透的注視下,紙人伸出了一隻手臂抵在它的腦袋上,然後,它咳嗽了一聲。
安室透:“……”很好,還會說話。
危險程度再加一。
不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咳咳,小降穀,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完……”
萩原研二已經感受到了降穀零身上的殺氣,他在心裡哇了一聲,也沒有再廢話,直接步入主題。
“其實我是萩原研二。”萩原研二說:“我和班長相認後,知道了你這邊發生的事,所以我來找你啦!”
安室透:“……”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個成精的紙人。
誰?你說你是誰?
安室透沒說話,萩原研二也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抓住了對方沉默的時機,熟練地開始走流程——先說一遍他們以前的回憶、再說一說他怎麼回來的、以及為什麼會以這個形態出現在他麵前。
這流程萩原研二已經過了好幾遍了,他乾脆在地板上坐了下來,托著臉一邊慢悠悠地繼續說,一邊轉頭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從風見裕也手上一路到安室透的手裡,萩原研二全程都在關注著卡紙這邊的情況,他也沒想到小降穀竟然在美國。
“我一個多月前才複活回來……”
萩原研二說著說著,他看著不遠處的安室透將背在後麵的右手重新放了下來,然後朝他走了過來。
安室透盤腿在地板上坐下,低頭看著這個紙人。
世界觀被打破的震撼和友人複活的喜悅交織在一起,讓他的眼神複雜無比。
“萩原……?”
認真的嗎?人偶師什麼的……聽起來就像是遊戲一樣。
哦,確實是萩原從遊戲裡帶出來的能力。
那沒事了。
等等,怎麼可能就這樣沒事了啊?!
而且……
“好了好了,既然小降穀相信了,我們該說正事了。”
萩原研二正色道:“小諸伏出事了是吧?我能複活他。但我們需要先見一麵。”
說完後,萩原研二順便給降穀零解釋了一遍複活的機製。
複活的前提是找到諸伏景光的靈魂,靈魂隻有通過本體的死靈之眼才能看見,如果小諸伏的靈魂就跟在小降穀身邊,他們必須要見一麵才行。
“班長和小陣平也在等你哦。”
萩原研二仰起頭,看著金發青年臉上怔愣住的表情,他用紙人細瘦的手臂拍了拍降穀零,安慰他。
“對了。”
“小陣平說:‘有時間偷偷抹眼淚不如回來在我麵前哭,我絕對會笑給你看’”
降穀零:“……”
瞬間,原本在紫灰色眼眸裡閃著的亮光就變成了寒光。
他硬邦邦地說:“我才不會哭。”
不就是萩原和鬆田複活了、hiro也能複活嗎?有什麼好哭的?他一個快三十歲的大男人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哭。
……
反正,絕對不會在鬆田麵前哭!
雖然不知道紙人的視野範圍有多大,降穀零還是側過了頭,他深吸一口氣,用冷靜的語氣說:“我會儘快找一個機會回日本。”
萩原研二剛才說過,複活並不是沒有條件的,他必須要在hiro的靈魂崩解前與萩原見麵。
想到這裡,降穀零皺眉開始思考起來,他要用什麼理由才能讓朗姆不懷疑他動機的同時,順利地回一趟日本?
看著降穀零臉上的表情,萩原研二想了想說:“小降穀,如果你這邊不方便的話,我可以過來。”
反正隻要他們見個麵,不管是降穀零回去還是他來美國都是一樣的,就看哪邊更方便安全、又能更快地讓他們見麵。
而且,“我明天就能出發。”
他這邊也就是坐飛機飛個美國的事,而且也沒人認識他,一路上也不用擔心什麼。
“這樣的話,那就萩原你過來一趟吧。”
聞言,降穀零當即放棄了自己回國的想法。
他這邊確實不太方便,他的上司朗姆是個生性多疑的性格,雖然不要求完全掌控下屬的行動軌跡,但大體上的行蹤還是需要定期彙報的,而且他現在才完成一個任務,如果現在匆忙提出他要回國的話,很難不讓朗姆懷疑他回國的動機。
畢竟,他已經快兩年沒回過日本了。
“行,那我這邊就開始準備了。”
紙人一邊說,一邊點了點腦袋。
降穀零瞥一眼,又瞥一眼。
重要的事情商量好後,降穀零對人偶和那個遊戲的好奇頓時就湧了出來。
萩原研二看上去不想說那個遊戲的具體內容,降穀零便也沒有追問,他隻是有些好奇這個人偶……“萩原,你可以同時控製本體和人偶嗎?”
如果可以的話,豈不是能做一個、甚至很多個和人類差不多的身體,這樣就相當於很多自己一起工作?
想到這裡,降穀零眼神微亮。
而且,萩原可以和這些被他控製的物品共享感知,也就是說它們可以變成一個誰也不會懷疑的“監聽器”。
這是多麼方便的獲取情報的能力啊!
“可以啊。”
萩原研二解釋道:“操控人偶本質上就是一心多用,隻要能做到這一點,就沒有問題。”
至於降穀零後麵說的操作,“監聽器”那一點也是和萩原研二想到一起去了,不過做個人偶和自己一起工作什麼的……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他後退一段距離,叉著腰站在降穀零麵前上下打量他。
金發青年用下垂的狗狗眼疑惑地看著他。
萩原研二沒有被他裝乖的外表蒙蔽。
小降穀,你已經完全變成工作的形狀了啊!
他痛心地看著降穀零,雖然紙人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但降穀零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降穀零撓了撓臉頰:“我這不是……想快點結束任務回去嗎?”他在這組織裡混了這麼多年,才堪堪摸到了二把手的手底下做事,但這二把手的真實身份他到現在也一無所知。
這樣看下去,他這個臥底任務結束的時間真的遙遙無期……
如果不再努力一點,說不定等他臥底回去後都可以直接退休了!
萩原研二:“……”真的假的,這什麼組織這麼嚇人,而且……
“說起來小降穀你為什麼會在美國?還有小諸伏,我記得小諸伏和你不是一個部門的吧。”小諸伏出事的時候小降穀怎麼會就在現場?
雖然現在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但隻要想到降穀零親眼目睹了諸伏景光的死亡萩原研二的心情就重重下沉。
還有小陣平,當初也……
萩原研二深吸口氣,他聽見降穀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因為hiro和我臥底的是同一個組織。”
萩原研二:?
“哈?”
萩原研二眯起眼:“你們一開始就知道嗎?”
降穀零搖頭:“我是在組織裡遇見hiro後才知道的。”
也就是說,警察廳和警視廳分彆對這個組織派出了臥底,然後又好巧不巧地選中了同一年畢業的幼馴染。
這也太巧合了一點吧?!
降穀零的神色很平靜,他說:“我之所以會出現在美國,是因為這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
按理說這些事不該告訴無關人員,但萩原不一樣,所以萩原研二追問了這件事,降穀零也就簡單地描述了一下黑衣組織的情況。
從知道降穀零如今的情況之後,萩原研二就有幫忙的想法,此時他認真地聽著降穀零的敘述,聽到一半,眉梢忽然一挑。
“等等,你說這個組織的成員以酒名為代號?”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問降穀零:“我之前在日本遇見了一個叫伏特加的人,是不是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你說你遇到了伏特加?”
降穀零有點疑惑。
“伏特加應該不會一個人行動,他身邊……”
“哦,他身邊有一個銀頭發的男人,不過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的代號。”
萩原研二倒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巧,那個怨氣精背後的組織竟然就是小降穀現在正在調查的組織。
“我在這人車裡放了個人偶。”
降穀零:“……厲害。”
他真心誠意地說。
降穀零也沒想到,萩原研二已經在琴酒身邊放了一個“監聽器”,雖然說琴酒是吃了不知道有人偶師這個存在的虧,但不管如何萩原研二是目前為止唯一能掌握琴酒動向的人。
“不過,那個人偶目前看來沒什麼作用。”
萩原研二從地板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日本那邊本體已經買好了票,在和鬆田陣平一起收拾行李了。
伊達航和鬆田陣平聽完轉述之後,鬆田陣平當即決定跟著萩原研二一起去美國。
反正他隻是一個棉花娃娃,就算過安檢也檢查不出來,他必須要去金發混蛋麵前狠狠嘲笑那家夥!
伊達航雖然也想見見降穀零,但現實不允許,他也沒強求。
萩原研二收回思緒,他繼續說琴酒——降穀零剛才把那個銀發男人的代號告訴了他,他說:“我之前舉報過一次。”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
“差不多剛掛電話吧,那個琴酒就收到消息了。”
說著,萩原研二看了眼降穀零的表情:“小降穀應該也清楚警視廳內部有對方的人?”
聽見萩原研二舉報後的結果,降穀零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之色,他道:“現在沒有用,不代表以後沒有。”
雖然隻能藏在琴酒的車裡聽到一些信息,但對黑衣組織這種對情報嚴防死守的組織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而且,那可是琴酒,組織的看門犬,深受BOSS信任的人。
如果哪天琴酒在車上給組織的BOSS打電話被萩原聽到的話,那他們就真的賺到了。
臥底任務可以往前推進一大截。
萩原研二歪了下頭,他誠實地給降穀零潑了一盆冷水:“但是我覺得以那個殺手的性格,可能隻會說‘嗯’、‘是’、‘我知道了’這些話呢~”
他又不能湊到對方手機旁邊聽他們說話的內容,為了防止那個殺手察覺到紙團的存在,他可是很小心地把它塞到了人手摸不到的縫隙裡去。
降穀零:“我知道。”
這些混到組織高層的成員沒一個好對付,這也是迄今為止他的臥底任務進展緩慢的原因之一。
這不隻是想一想,先做個夢嗎?而且今天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好像是夢一樣,充滿了不真實啊。
短短一夜之間,所有曾經失去的都好像快要回來了。
他獨自在黑暗中走了兩年,但從今天開始——他的友人不會再讓他獨自一人。
“正好我現在沒什麼事可做。”
承載著萩原研二意識的紙人叉著腰站在他麵前,用輕快的語氣說:“我、班長,還有小陣平都可以幫忙哦~以後還有小諸伏。”
“爭取一下,”萩原研二開玩笑說:“退休之前肯定把你從組織裡撈出來。到時候就是,唔。六十幾歲的降穀爺爺?”
降穀零:“……”
他扶額,想要抽動嘴角,卻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上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