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出事了。
通過人偶從伊達航那裡了解到發生了什麼之後,萩原研二當即回了趟家,和家人告彆後提著手提箱就匆匆離開。
他和鬆田陣平連夜返回了東京,在淩晨出現在了伊達航的公寓裡。
鬆田陣平拿起那個文件袋,盯著上麵的便簽看了很久。
伊達航和萩原研二站在他身後,萩原研二捏著下巴,凝重地說:“理論上我可以複活小諸伏,但問題是我們現在不知道小諸伏的靈魂在哪裡。”
而且,陷入沉睡的靈魂飄浮在空氣中,會不斷地潰散,直到靈魂崩解。
靈魂一旦崩解,就算是萩原研二也無能為力。
所以他們必須在這之前找到諸伏景光。
但問題在於……萩原研二的眉頭皺得死緊。
除了那些纏繞在靈魂上的怨氣或金光,亡者的靈魂在形態上沒有任何差彆。唯一能依靠的辨認方法,就是觸碰靈魂時產生的悸動和靈魂本能的反應。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說:“我不能保證我能認出小諸伏。”這事得降穀零來。
而且,“既然小降穀能找到小諸伏的手機寄回來,或許……”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他能想象到降穀零現在是什麼心情。
“也就是說,景老爺出事的時候降穀那小子可能在現場對吧?”
鬆田陣平把手裡的文件袋放下,他冷靜地說:“說不定是好事,景老爺的靈魂可能就在降穀身邊跟著。”
如果真的是這樣,隻要找到降穀零,剩下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伊達航長歎了一口氣,苦笑。
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嗎?
“總而言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不知道在哪裡偷偷抹眼淚的金毛混蛋。”
鬆田陣平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既然還有挽回的機會,他就不會放縱自己沉溺於“諸伏景光的死亡”之中。
“班長,你能聯係上降穀嗎?”
伊達航搖頭。
降穀零和諸伏景光一畢業就銷聲匿跡,一開始伊達航因為擔心這兩個家夥還發了不少郵件過去,但這些郵件無一不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這一次,降穀零寄給伊達航的包裹上麵連署名都沒有,伊達航甚至猜測這個包裹根本不是寄過來的,而是通過降穀零在警視廳的聯絡人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
降穀零的聯絡人是誰,他們不知道、也沒法去調查。
萩原研二摸著下巴,他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問伊達航:“班長,小降穀以前用的號碼沒有銷號對吧?”
伊達航點頭。
“要通過郵件告訴降穀嗎?不過我覺得降穀應該不會把這個手機卡帶在身上。”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又會在什麼時候看到。
而且如果他發“我有辦法複活諸伏!我們見一麵”,降穀那小子絕對不會相信的吧。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露出一絲笑意:“相不相信不重要,能把小降穀引出來見一麵就行了。不過,最好不要這樣發。”
如果降穀零的手機卡、和其他以前的東西都是留在警視廳這邊,他的上級說不定擁有能查看降穀零的手機收到的郵件的權限。
等以後小諸伏複活了,這封郵件可能會給他帶來麻煩。
“簡單。”
鬆田陣平說:“想一個就我們幾個能解出來的暗號,把降穀那家夥騙出來。”
“這倒是可以……但要是降穀不看郵件怎麼辦?”
三個人盤腿坐在地板上,齊齊陷入了沉思。
“這樣,先試探一下吧。”
萩原研二說:“約個見麵的時間和地點,看看小降穀會不會來。”
如果沒人來,說明降穀零沒有看到郵件。
不過,就算小降穀看到了郵件,來的說不定也不是他……
萩原研二想了一會兒,他的視線掃過坐在身邊的鬆田陣平,又落在不遠處的桌麵上。
片刻後,一個明亮的燈泡從他頭頂冒了出來。
“小陣平,班長。”
萩原研二輕快地朝他們眨了下眼睛。
“我有一個想法。”
-
一個小時之後,美國。
安室透,即正在黑衣組織臥底的降穀零,手機收到郵件的時候,他正在自己的安全屋裡整理此次調查到的任務情報。
安室透坐在沙發上,低頭翻看著手機裡的信息,垂落的金發擋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安室透微微一愣,然後意識到震動的不是他手裡的這個手機,而是……
他把手伸進衣服內側,從裡麵拿出了另一個手機,按亮屏幕後,果然收到了一封郵件。
雖然沒有發件人的姓名,但號碼卻是他熟記於心的。
是班長發過來的郵件啊。
說起來,他讓風見給班長的東西,班長應該已經收到了吧。
安室透抿了抿唇,捏著手機的手指不由攥緊。
也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敢泄露出幾分真實的情緒。
hiro……
安室透點開郵件。
起先,他有些驚訝,因為伊達航這次發來的郵件內容比以往要長許多。
不過從內容上看,還是和往常一樣在關心他目前的情況,絮絮叨叨地說讓他有機會報個平安。
安室透身上的氣息緩和了下來。
他耐心地看著這封郵件,看著看著,眉頭卻漸漸皺起。
安室透快速地把郵件剩下的內容看完,然後他回到郵件開頭,從頭到尾把郵件內容看了幾遍之後,他握拳抵在唇邊,若有所思。
這封郵件裡竟然有暗語,這讓安室透有些意外。
而且裡麵的內容……
班長說他有東西想要給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在幾天後能去某個地方和他見一麵,並且強調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交到他的手上。
[錯過了時間,你小子就自己哭去吧。]
從郵件裡解出這句話後,安室透抽了抽嘴角。
應該不是他的錯覺,這話不像是班長說出來的,倒像是鬆田那小子能說出來的話……
鬆田。
安室透無聲地念了念這個名字,他眸色黯淡了幾分。
金發青年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半響後才動了動手指,在手機裡輸入了一個號碼。
“喂,風見。”
“調查一下,”安室透平靜地說,“警視廳搜查一課的伊達警官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這封郵件是用伊達航的手機發過來的,而且用的暗號還融入了隻有他們五個人知道的一些事,但這一整封郵件都不太像是班長的作風。而且班長不可能故意用鬆田的語氣和他說話。
不過……
安室透雖然有些疑慮,但除了他們五個人,這封郵件裡用的暗號又不可能是其他人能做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封郵件應該確實是班長發過來的。但是班長為什麼突然給他發郵件,班長想交給他的東西,又是什麼?
安室透:“另外,過幾天你去一個地方。”他把伊達航在暗號裡說的時間和地點都告訴了電話對麵的風見裕也。
他在美國這邊還有組織的任務要做,隻能拜托風見代替他去一趟了。
-
幾天後。
萩原研二等人選擇的見麵地點是一家僻靜的書吧,約定好的當天,伊達航獨自一人來到了店內,他站在兩排書架中間,拿著一本書裝作閱讀的模樣,開始等待起來。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有人走到伊達航麵前,把一本書遞給了他。
伊達航抬眼看向麵前的人,穿著西裝的刺蝟頭男性一臉嚴肅地看著他,推了推眼鏡。
伊達航接過那本書翻開,一本警察證映入眼簾。
他沒有掉以輕心,直到確認這本公安警察證真實有效後,才合上這本書,將之遞還給了對方。
接下來,兩人不再停留,擦肩而過。
伊達航離開了書吧,走出一段距離後,掛在他外衣口袋上的兩個娃娃才小聲交流起來。
萩原研二:“果然沒來啊……那就是小降穀的聯絡人吧。”
鬆田陣平:“怎麼樣?”
“被拿起來了。”
萩原研二感知著那邊的情況,一邊說道。
另一邊,書吧裡。
風見裕也打開手裡的書,從裡麵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證,以及伊達航放在裡麵的兩張卡紙。
第一張紙上寫著幾句話,告知他務必將第二張紙送到那個人的手上,並再三強調隻有那個人拿到後才有用。
“第二張紙……”
風見裕也拿到東西後就離開了書吧,此時他將第二張卡紙拿在手裡仔細觀察著,一邊對手機對麵的年輕上司說:“這張紙的正麵畫了幾條橫豎線,背麵的中間有一個有些奇怪的符號。”
電話對麵的人說了什麼。
風見裕也把這張卡正反兩麵都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電話對麵,安室透看著風見裕也發來的照片,他思考了一會兒,對風見裕也說:“把那張卡寄過來。”
說完之後,他又順便問了一句:“你今天見到伊達警官的時候,對方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風見裕也下意識“啊”了一聲,然後頓時一個激靈,立刻開始回憶當時的場景。
“對了,伊達警官的口袋裡有兩個布娃娃。”
娃娃?
安室透挑眉。
風見裕也當時隻是瞥了一眼,他記得那兩個娃娃掛在伊達航的口袋上,隻露出了兩個腦袋。
“一個眼睛是紫色的、一個是藍色的。”
安室透:“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常了?”
風見裕也:“沒有了。”
“我知道了。”
安室透掛斷了電話,他雙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沉默了一會兒才嘀咕:“娃娃……班長怎麼怪怪的?”班長竟然還會玩娃娃嗎?
算了,拿到那張卡再說吧。
風見裕也辦事的效率還算不錯,沒過幾天,安室透正好結束他的任務,順路就去拿到了那張從日本千裡迢迢寄過來的卡紙。
他回到自己的安全屋裡,舉起手裡的這張卡紙仔細看了看,又將卡紙翻過來觀察背麵的那個符號。
背麵的符號暫時沒有認出來,不過……安室透拿出一把小刀,沿著正麵的線開始裁剪這張卡紙。
與此同時,日本。
萩原研二、鬆田陣平和伊達航待在一起,鬆田陣平和伊達航正在聽萩原研二實時給他們轉播降穀零那邊的情況。
“小降穀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除了身上的氣息變了很多之外,那張臉幾乎可以算得上一點沒變。
這就是娃娃臉嗎?
鬆田陣平托著臉說:“能想象到。”
景老爺之前就說過,降穀那張臉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變過。
“說起來,”鬆田陣平問萩原研二:“你為什麼要讓降穀把那張紙裁了?”
萩原研二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
“因為我想給小降穀一個久違的擁抱。”
他捧著臉笑眯眯地說:“一個公主抱哦~”
所以,隻能拜托小降穀幫個忙,幫人偶把手腳都裁出來啦。
伊達航:“……”啊,他記得萩原說過紙人可以把他抱起來來著。
沒想到第一個受害者是降穀。
鬆田陣平:“……”想想那場麵,他看不見還真是有點遺憾。
安室透:“……”
剛裁完的紙人突然活過來就已經夠驚悚的了,這紙人還趁著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抱著他的手指把他拖了起來……沒錯。這個連十厘米都不到的紙人!它!抱著他的手指!把他從椅子上拽起來了!
安室透:?!
安室透被它拽得一個踉蹌,愣了一瞬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趁著紙人鬆手的時候迅速和它拉開了距離。
他神色警惕地看著那個紙人輕巧地從桌子上跳下來,內心充滿了震撼。
班長,你到底給我寄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跳下來的紙人遺憾地看著幾步之外的金發青年。
啊,小降穀警惕起來了。
看來不能公主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