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千速把車停好後走出停車場,她一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萩原研二。
她幾步走過去,視線在對方手上的手提箱上一掃而過。
“去哪裡聊?”
萩原千速沒有廢話,直接問他。
“唔……”
萩原研二含糊著沒有回答,他隻是往前走了幾步,轉頭看向萩原千速。
萩原千速冷靜地跟上了他。
她不怕這人有什麼陰謀,她更想知道這個人和她弟弟還有鬆田那小子有什麼關係。
至於那兩個會說話的娃娃……預先錄好音頻放到娃娃身體裡就可以輕鬆做到。
萩原千速完全沒把鬆田陣平說的“複活”當一回事。
“啊,我就知道。”
兩個娃娃盯著萩原千速臉上的表情,都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
就說不會有人相信吧。
所以接下來才是重點。
萩原研二帶著萩原千速離開停車場後,他就放緩了腳步,直到兩人並肩而行。
“萩原警官,接下來的話,希望你能先聽我說完。”
話語落下,萩原研二當即開始從頭說起“萩原研二”這個人的經曆,從有記憶開始、到二十二歲那年終止。
聽著萩原研二的敘述,萩原千速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化起來。
與此同時,鬆田陣平也在默不作聲地聽著。
一個人的記憶力是有限的,而且大部分時候,他們記住的回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麵目全非,如果不去回想它們,這些記憶與過去的光景就會被人遺忘。
記憶會出現偏差,但這些細枝末節的偏差,恰恰給這份回憶、和眼前的這個人,增添了幾分真實可信。
而且。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聽著萩原研二繪聲繪色地說他如何被萩原千速“暴揍”。
鬆田陣平:“你當時不在。”明明是後來才過來的,裝什麼就在現場!
萩原研二:“是嗎?也許我當時躲在門後麵偷看呢?”不然為什麼記憶裡千速姐揍小陣平的畫麵那麼清晰?
鬆田陣平:“你給我等著。”
就算我隻有十厘米,我也能製裁你!
萩原千速的視線緩緩落在那個卷發藍眼睛的娃娃上。
鬆田陣平凶巴巴地說:“看什麼?”
萩原千速問萩原研二:“這兩個娃娃怎麼回事?”
“這就要從我究竟是怎麼複活的說起了。”
聽完萩原研二的解釋之後,萩原千速的表情又複雜了幾分。
“千速姐如果不信的話,我可以回去給你演示哦。”
“或者,”萩原研二把那個紫眼睛的娃娃放到萩原千速手心裡。
“拆開檢查一下也沒問題的~絕對沒有錄音器揚聲器哦~”
躺在她手心裡的娃娃說。
萩原千速:……
她忽視掉心裡有點古怪的感覺,沒有把娃娃拆開,隻是捏了捏娃娃,確認裡麵都是棉花後,她的視線再次落到了另一個娃娃身上。
“這……真的是鬆田那小子?”
萩原千速說到最後,語氣不自覺上揚了幾分,明顯在忍著笑。
鬆田陣平:“……”
煩!
-
接下來,萩原研二跟著萩原千速回到了記憶中的家。
正巧,萩原夫婦也已經下班,萩原千速帶著萩原研二回到家裡後,兩個人又花費了一段時間讓父母接受了“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複活”的這個奇跡。
是啊,完全是一場奇跡,不是麼?
“歡迎回家。”
他們沒有說這些年的思念,也沒有指責萩原研二六年前脫掉防爆服的輕率行為,這場死者複生的奇跡之下,過去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們:珍惜現在。
萩原研二逐一擁抱了他的家人,他仔細描摹著他們如今的麵容,在他們溫柔的注視中咽下了幾欲脫口而出的歉語。
“不用說道歉。”
萩原千速收緊手臂,抱了抱幾乎和以前一樣高的弟弟,她冷聲說:“該道歉的是那個炸彈犯。”
那個炸彈犯不僅害死了萩原研二,還在四年後害死了鬆田陣平,甚至到現在,那家夥都還逍遙法外。
雖然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回來了,但不管是萩原千速還是回來的兩個人,都不可能就此原諒那個炸彈犯。
萩原研二/鬆田陣平:那家夥竟然害死了小陣平(hagi)!你等著!
說起來,這個炸彈犯自從兩年前害死了鬆田陣平之後,就一直沒了消息。
也不知道今年的十一月七日,對方會不會出現。
如果這家夥又耐不住跑出來想要作案……萩原研二捏了捏口袋裡的娃娃,眸色微深。
-
和家人重逢後,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乾脆就在萩原家裡住下了。
他們兩個現在都沒有工作,手上也沒什麼緊急的事情,既然如此不如多在家裡待一會兒,沒必要那麼急著回東京。
第二天,萩原研二在鬆田陣平的強烈要求下拒絕了準備跟他們一起去的萩原千速,帶著一臉彆扭的鬆田陣平去了趟鬆田家,見到了鬆田丈太郎。
一回生二回熟,萩原研二接連說服了伊達航、萩原千速和父母,這一次,他很熟練地再次利用名片上的名字讓鬆田丈太郎帶他進了鬆田家,剩下的……就是鬆田陣平和鬆田丈太郎的交流了。
萩原研二盤腿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雙手托著臉看著鬆田陣平和鬆田丈太郎對峙。
鬆田陣平和鬆田丈太郎相認的方法和萩原研二相同——依靠他們相處的回憶。
但這回憶真的讓他很不爽啊!臭老爸!
鬆田陣平身上的氣勢洶洶,鬆田丈太郎看了看麵前這個連他胸口都沒到的人偶,他轉頭問角落裡的萩原研二:“這小子能一直這麼小嗎?”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怒.jpg
“做夢去吧!”你這個混蛋老爸!
鬆田丈太郎單手就輕鬆地按住了要打他的鬆田陣平,他的視線紋絲未動,平靜地看著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認真地說:“我正在給小陣平做真正的身體,那個身體做好後,最終與人類沒有任何差異。”
“嗯……身高這點……”
“得聽小陣平的意見。”
鬆田丈太郎和萩原研二對視了許久,他才收回視線。
“也好。”
“行了,我知道情況了。”
鬆田丈太郎拎起麵前的人偶拋給萩原研二。
“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去。”
-
幾分鐘之後,萩原研二抱著懷裡的人偶站在鬆田家外,看著鬆田丈太郎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鬆田陣平盯著鬆田丈太郎的背影磨牙。
等他拿到身體後,第一件事絕對是回來讓這個混蛋老爸好看!
萩原研二:嘛,丈太郎叔其實也挺在意小陣平的情況呢~
“喂,hagi。回去了!”
“嗨嗨。”
hagi牌座駕,啟動!
-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待在神奈川,這一待就是大半個月。
這段時間裡,萩原研二把神奈川附近被怨氣籠罩的地方都多多少少地清理了一遍。
如今萩原研二已經基本上確定,這些怨氣是被害者死亡時產生的:死者含恨而死時,他的怨氣有一部分會纏繞在他所恨之人的靈魂上,剩下的大部分則會長久地留在死亡現場。
順帶一提,那些纏繞在活人靈魂上的怨氣和金光,一般情況下是看不見的——除非已經多到連身體都裝不下了。
所以可想而知,那位大哥到底殺了多少人。
而這個人,根據伊達航透露給他們的情報,對方甚至不在警視廳的通緝名單上。
鬆田陣平“嘖”了一聲。
殺這麼多人都沒被發現,那家夥背後的組織恐怕來頭不小。
結束今天的清理工作後,萩原研二帶著兩個棉花娃娃打道回府。
“對了,”萩原研二說:“那個名偵探的身份,我大概知道了。”
鬆田陣平:“誰?”
萩原研二:“應該是工藤新一,那個高中生偵探。”
過了半個月,大哥終於想起他還沒確認“名偵探”的死亡,於是直接就坐在車裡打了個電話。
藏在他車裡的紙團總算聽到了點有用的信息。
[“讓雪莉去確認一下那個高中生偵探的死亡。”]
萩原研二說:“他是這麼說的。”
“雪莉”這個代號一聽就是大哥所在組織的成員,高中生偵探……
“日本目前最出名的兩名高中生偵探,一是東京的工藤新一,二是大阪的服部平次。”
萩原研二在手機上按了幾下之後,把屏幕遞到兩個娃娃麵前。
東京的這位名偵探,破案的頻率比大阪那位要高太多。這不,隻是半個月沒出現,就已經有媒體在議論這件事了。
“學校那邊,工藤君好像也有半個月沒出現了。”
鬆田陣平:“這才是你認為那個偵探是工藤新一的理由吧。”
無緣無故失蹤了半個月的高中生名偵探。
時間和身份特征都對上了。
萩原研二點頭,他思索著說:“如果真的是工藤新一的話……現在的情況有些奇怪。”
按照大哥的說法,本來半個月前就該出現“工藤新一死亡”的新聞。
但這半個月工藤新一卻隻是處於一種失蹤的狀態。
沒有人找到他的屍體,難道他還活著?但他如果活著的話,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公眾眼前?或者報警?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往前走的動作突然一頓。
他腦海裡的某個“聯係”,被觸動了。
那是……他給班長的人偶。
“hagi?”
萩原研二停了下來,掛在他衣服口袋上的鬆田陣平當然感覺到了,他看向身邊的棉花娃娃。
棉花娃娃說:“班長在叫我,我去看看。”
萩原研二分出部分心神,連接上了遠在東京的那個人偶。
-
東京,伊達航的公寓。
伊達航坐在桌前,神色凝重地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兩件東西。
一個是萩原給他的紙人,另一個是一個還未拆封的文件袋。
文件袋上貼著一個便簽,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仿佛被水漬浸透過。
伊達航看著便簽上模糊不清的字跡,他的眼神複雜無比。
今天上午,他像往常一樣去警視廳上班,守門的門衛卻遞給了他一個沒有寄件人的包裹,伊達航隻在包裹上找到了一個畫上去的橢圓,或者說——“0”。
瞬間,伊達航就意識到這是誰寄過來的。
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執行保密任務的降穀零突然給他寄了一個包裹過來,伊達航立刻找個沒人的地方拆掉了包裹,然後從裡麵發現了這個文件袋。
貼在文件袋上的便簽仿佛被水漬浸過,字跡也有些模糊,不過伊達航仍然辨認出了上麵的內容。
[請把這個交給長野縣諸伏高明警官。]
便簽上的水漬、需要他交給諸伏警官的東西……伊達航默不作聲地隔著文件袋摸了摸裡麵的東西。
長方形的物體,像是手機……中間還有一個圓形的孔洞,大小……
伊達航把文件袋收好,表情平靜地走了出去。
他冷靜地似乎一如往常,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做完了一天的工作,直到下班時間,他匆忙離開的腳步才將他真實的心情泄露了出來。
回到公寓後,伊達航立刻從身上找出了萩原研二之前給他的人偶,他按照萩原研二的說法把紙人展開,有些焦灼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紙人從桌麵站了起來。
萩原研二連接上人偶後,一眼就注意到伊達航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班長,出什麼事了?”
他操控著人偶轉頭張望了一下,看見了放在旁邊的文件袋。
“這是……”
“這是降穀寄給我的。”
伊達航的聲音有些低沉。
“萩原,諸伏……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