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1 / 1)

拾光 [校園] 荔球灣灣 4563 字 2個月前

清晨的陽光還未驅散薄霧,紅牆上的薔薇花被隔夜的露水清洗得一片光潔,在晨曦裡泛著寒意。

“叮咚,叮咚”蒲光按響門鈴,站在彆墅大門外等著人來。

一陣涼風撲來,帶著濕潤的水汽,在她裸露的小臂上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一個高挑的男生從門內走出,他左手拿著個遊戲手柄,一看見蒲光就打趣道:“我們的學霸來得挺早啊 。”

蒲光抬眼望去,周少軒懶散地斜倚著金屬大門,眼神深邃而狡黠。

她眉頭微蹙,心中湧起一絲疑惑。

“請進。”周少軒嘴角掛著一抹不羈的笑意,側身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從庭院裡的葳蕤草木中穿過,走進一棟兩層樓高的彆墅。

房子內部結構跟蒔夏家的類似,處處透露著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周少軒帶著她沿著旋轉樓梯拾級而上,一邊懶散地開口:“爺爺奶奶有急事去維瀟姐家了,你今天怕是見不到了。”

來到一扇緊閉的門前,他毫不客氣地推開,喊道:“維舟,我把你學生帶上來了哈,不用謝。”

話音剛落就急匆匆地下樓,繼續他的遊戲大戰。

此時,白維舟背對著門坐在書桌前,聽到動靜後轉過頭來,隻見蒲光一個人茫然地站在門口。

他俊眉一挑,果然不出所料。

書房寧靜而雅致,四周掛著幾幅字畫,字體蒼勁有力 。一張寬敞的紅木書桌正對著窗戶,陽光灑滿桌麵,左側角落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散發著淡淡的書香。

看著蒲光沉默地從書包裡一一拿出課本習題,白維舟開門見山說道:“有問題就問我。”

“嗯。”蒲光聲音低沉地回應,然後翻開練習冊,低頭開始寫著。

白維舟盯著她頭頂的發旋,幾秒後,側過身繼續看自己的書。

在此後的一個小時,身側隻傳來翻動書頁的沙沙聲。蒲光卻意外地沒開一次口。

當陽光蔓延到書架前,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心中湧起一絲疑惑。

女生今天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始終垂著頭好似十分投入。

可觀察一陣後又發現她好似毫無章法,總是呆呆地瞧著一道題後半天沒反應,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隔會又反應過來,拿起旁邊的課本遲緩地翻找著。

看她再次愣神,白維舟敲敲桌子打斷,“有什麼問題嗎?”

蒲光此時的喉嚨像灌了一注鐵水,她懶懶地回應:“沒,你做自己的事吧。”

他半眯著眼,有些意外。

而話音剛落,周少軒拿著遊戲手柄就衝進來,看見兩人還在書桌前,不耐煩地說道:“維舟,怎麼回事啊?你這老師還沒當完呐?下來陪我打一把唄,這次看我不把你秒殺!”

白維舟看著蒲光,意外地朝他擺擺手,說道:“你先去玩,我這裡還沒完。”

周少軒不甘心地湊過來,嘀咕著:“蒔夏,你個學霸怎麼回事?怎麼做個作業也那麼慢?”

“彆廢話,自己去玩。”白維舟把他湊近的腦袋推出去。

見狀周少軒也不走,耍賴地拉出角落的椅子坐下,抱怨道:“哎呦喂,我爸好不容易出差,我來找你玩,你還不陪我玩一把?”

周少軒的聲音在蒲光腦袋周圍嗡嗡作響,心裡的煩躁如野草一般瘋長。她轉過身對白維舟說:“我沒問題,你下去陪他玩吧。”

白維舟觀察著她病懨懨的神態,回道:“彆理他,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吧。”蒲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那我幫你看看,儘早寫完,你早點回去休息一下。”聽到蒲光的嗓音越來越啞,白維舟乾脆地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做沒問題。”

此時周少軒插進來,“蒔夏,你乾嘛總是那麼矯情呢?”他不耐煩地起身,“你要能行,你媽還拜托維舟給你輔導乾嘛?”

蒲光目光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這不關你事吧。”

“嘿,你自己弱還不讓人說了,難怪彆人都說你是越努力越不幸。”像是下不來台,周少軒立刻反駁道。

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在蒲光心中瞬間點燃,狂風中的烈火以駭人之勢吞噬一切。

“請問你算老幾?你這種混日子的人有什麼資格評判蒔夏?”

白維舟眼底閃過詫色,眯著眼打量著蒲光——女孩此時倏地豎起一身尖銳的刺,眼睛裡的火焰灼灼逼人。

周少軒則愣在原地,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地喊道:“你自以為多優秀?比成績比不過維舟,爭班長又爭不贏林可。”

“周少軒!”白維舟眉眼冷了幾分,嚴肅地喝止他。

蒲光用力吸了口氣,儘量用理智構築防線,“努力爭取羞恥嗎?不勞而獲隻存在神話中。這個世界什麼時候癲到輪的上你來嘲笑彆人的付出?

沒有期待任何回應,蒲光迅速回過身,努力壓低聲線對白維舟說:“謝謝了,我就先走了。”

她麻利地背起書包離開。

白維舟目光深沉地看著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門外,隨後眼神一斂,轉過身也沒搭理還在愣神的周少軒,若無其事地坐下繼續翻著書。

*

連續一周蒲光都沒到校,白維舟眼神掃過前排的空位,眸光意味不明。

而此時重病人員蒲光剛從醫院打完點滴回來,正舒服地窩在沙發上,吃著張琳忙前忙後端來的各種營養粥。

自從上周酣暢淋漓地發泄過後,回到家連日來的高燒伴隨一身熱汗,全身無數個毛孔張開,一些無形的東西似乎也一起排除體外,蒲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端起胡蘿卜馬蹄粥,用勺子攪拌一下,拍碎的馬蹄混合小米綿密濃稠,鮮亮的胡蘿卜丁點綴其中。雖然舌頭依舊發苦,然而當馬蹄的清甜混合鮮甜的小米入口,一股熱流流經全身,熨帖著每根神經。

窗外春風吹散開最後一片雲,天空湛藍,像一幅無邊無際的畫。蒲光靜靜地看著,心裡湧動著一股寧靜的力量。

不久之後,門口穿來一陣輕柔而清晰的鈴聲,打破了這片寧靜。張琳在廚房擦乾手,著急忙慌的跑去開門。

打開門,一位身穿一中校服,麵容十分乾淨俊朗的男生站在台階上,對著她禮貌地詢問:“阿姨,請問蒔夏在嗎,我是她同班同學,白維舟。聽說她病了,來看看她。”

“哦哦,是小夏的同學啊,她在,你進來吧。”張琳心裡疑惑,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

蒲光此時正愜意的喝著粥,就看見白維舟被領了進來。

他今天穿著校服,乾淨清爽的白襯衫一絲不苟地紮進黑色修身西裝褲中,身形流暢而筆直,緩步而來卻又仿佛永遠保留著一份張揚自信。

待他走近,蒲光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

而白維舟仿佛沒有察覺,掃過她有些瘦削的下巴,問道:“你感冒好些了嗎?一周了沒見你返校,來看看你。”

“謝謝啦,我好得差不多了。”蒲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他,“白維舟,你坐啊。”

出乎意料,白維舟竟然從容地放下書包,在蒲光右側沙發上坐下。

額,他不是來問候一下的嘛。

“那個,桌子上有剛切的水果,你吃不?”她絞儘腦汁地找話題,圓圓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著。

再次看到這個冒著點慫氣的蒲光,他的心裡暗自忖度,並拒絕了邀請,單刀直入地說,“除了來看你,我覺得自己還有必要來道歉。”

“啊,不用不用。”蒲光驚訝地擺著手,“這事跟你又沒關係,更何況你還答應幫忙輔導,是我謝你才對。”

白維舟看著她眼底如一汪清澈見底的清泉,隨即坦然地說:“與周少軒無關,他的事他自己處理。”他停頓了一下,“我是為作業的事抱歉,既然答應了輔導,就應該好好準備,不該對你敷衍。”

蒲光有些驚詫地望去,雖然白維舟平日從不高調張揚,但她總覺得他骨子裡是十分高傲的。

“沒事,我知道你的事情也很多。”蒲光說完空氣裡彌漫起一股微妙的沉默。

不過沒一會,白維舟就打破尷尬,“蒔夏,周少軒這個人從小說話就不過腦子,他的話你不要記在心上”

“我知道,不會放心上。”她坐直了身子,再次透著股倔強,“但我也不會因為這原諒他。”

“嗯,了解了,我會替你轉達。”打量著蒲光的神情,白維舟結束了話題站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剛邁開幾步,他像是想起什麼回過頭,嘴角輕揚:“蒔夏,一直以來你都非常優秀。你的努力和付出隻有你自己清楚,沒人能否定,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比。”

他打量著蒲光茫然的神情,“至於以後。”又停頓一下,眼底幽深莫測,“自己的路自己走,彆人的指手畫腳,不過是無足輕重的閒言碎語,不必在意。”

望著白維舟離去的背影,一股暖流湧向心頭,她為有這樣一個能真正理解蒔夏的人高興。

第一次,這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她開始覺得也許融入這裡沒想象得那麼糟糕。

*

等到再次回到學校,當蒲光呆滯地看著桌子上堆積一周的厚厚一疊空白卷子,不禁仰天長嘯:“老天爺啊!我來到這裡的意義就是做卷子嗎!”

她再次陷入了迷茫,白維舟說要自己決定以後的路。

她的路究竟在哪?

是既然重來一次,就應該以無畏之姿奮發向上,刻苦修煉,誓要成為像蒔夏一樣屹立於巔峰的卓越之人?

還是“我就是我,是不一樣的煙火”,管他世界紛紛擾擾,做回熟悉的蒲光。

而林可看著身旁一周沒來的蒲光此時又精神出逃,她無語地白了一眼後轉身找座位後的沐小雨。

“小雨,我找你商量個事。”林可目光熱切地看著她。

沐小雨抬起頭,心裡有些疑惑。她來學校時間不多,跟班長接觸的更少。林可小小的個子還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十分和善,此時一副商量的口吻,更加拉進了距離。

她不習慣這樣直白的目光,回避著眼神說:“什麼事?”

林可說道:“這個月又要更換黑板報了,老馬說你不是集訓回來了嗎,讓我來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想法。可以的話,就由你來負責。”

“可以。那這次的主題是什麼?”聽到是畫畫沐小雨答應地十分爽快。

“學校定的主題是‘夢想與未來’。”林可又突然想起什麼,對一旁的白維舟玩笑地說:“對了,白維舟你爺爺不是國畫大師嘛,你有沒有想法?”

白維舟正練著題,也沒有抬頭,淡淡地說:“不了,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沐小雨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