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蘇月瑤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混入軍營之事。
她讓春桃尋來幾套破舊的粗布衣裳,又用鍋底灰將臉抹黑,扮作普通農家小子的模樣。
一切準備就緒,趁著夜色,蘇月瑤悄悄溜出了府門。
城外的路崎嶇難行,蘇月瑤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西山腳下趕去。
月光如水,灑在地上,映出她們匆匆的身影。
行至半途,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蘇月瑤忙躲進路邊的灌木叢中。
隻見一隊巡邏的騎兵疾馳而過,馬蹄揚起的塵土撲麵而來。
蘇月瑤屏氣斂息,待騎兵遠去,才敢起身繼續前行。
好不容易接近西山,蘇月瑤遠遠便望見那軍營燈火通明,營帳林立,四周站崗的士兵如木雕般紋絲不動。
她深知,此刻想要進去,絕非易事。
正思索間,看見不遠處的一條小溪。
蘇月瑤沿著小溪前行,發現溪邊有一處被雜草掩蓋的排水口,雖狹小,但勉強可供一人通過。
她咬咬牙,決定冒險一試。
蘇月瑤深吸一口氣,側身鑽進了排水口,汙水浸濕了她的衣裳,刺鼻的氣味令她幾欲作嘔,但她強忍著不適,奮力向前爬行。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從排水口的另一端鑽出。
此時的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還未等她站穩腳跟,便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蘇月瑤心中一驚,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堆空木桶,她不及多想,迅速躲了進去。
幾個士兵路過,嘴裡嘟囔著今夜輪崗的辛苦,絲毫未察覺桶後的異樣。
待士兵走遠,蘇月瑤悄悄探出頭,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中默默盤算著怎麼混到軍隊裡。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營帳中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有什麼緊急情況發生。
蘇月瑤心中一動,決定朝著聲音的源頭走去,看看能否尋得機會……
說罷便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朝著嘈雜聲傳來的營帳靠近。
一路上,她儘量避開巡邏士兵的視線,借著營帳和堆積物的陰影穿梭前行。
靠近營帳後,她發現原來是幾個士兵不小心打翻了軍備物資,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軍官在一旁大聲嗬斥著。
蘇月瑤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她趁眾人不注意,故意弄出些聲響,吸引了一個小個子士兵的注意。
那士兵轉頭看見蘇月瑤,剛要開口喝問。
蘇月瑤忙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焦急說道:“兄弟,俺是來幫忙的!俺家就住附近,剛瞅見這邊亂哄哄的,想著定是出了事,就趕忙跑來了,可彆誤了大軍的事兒啊!”
小個子士兵見她一臉質樸,又聽聞是來幫忙的,神色稍緩,猶豫了一下便點頭應允。
蘇月瑤心中暗喜,趕忙跟著士兵混入其中,佯裝賣力地幫著收拾地上散落的兵器與糧草。
她一邊忙碌,一邊不動聲色地留意著周圍環境,暗暗記下營帳分布與士兵的換崗規律。
待混亂平息,軍官剛要打發這些臨時幫手離開,蘇月瑤卻腳下一崴。
“哎喲” 一聲摔倒在地,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軍官皺了皺眉,不耐煩地問:“怎麼回事?” 蘇月瑤忍著疼,帶著哭腔說:“軍爺,俺腳崴了,這黑燈瞎火的,山路又難走,俺怕回不去了。”
說著,眼眶裡還泛起了淚花。
軍官麵露嫌惡,本欲直接趕走。
旁邊一個年長些的士兵卻開口勸道:“大人,要不暫且留下他,讓他在夥房幫忙乾些雜活,反正多個人做飯也沒什麼。”
軍官思索片刻,終是揮了揮手同意了。
蘇月瑤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忙不迭地道謝。
就這樣,蘇月瑤終於留在了軍營。
蘇月瑤跟著年長士兵一瘸一拐地來到夥房,夥房裡熱氣騰騰,幾個夥夫正忙得滿頭大汗。
那士兵衝著一個身形魁梧、滿臉胡茬的中年夥夫喊道:“劉頭,上頭交代,這小子腳崴了,今晚留下在咱夥房幫襯,明早再打發走。”
劉頭停下手中切菜的動作,抬眼打量了一下蘇月瑤,粗聲粗氣地說:“哼,彆淨給咱添亂就行,看著瘦巴巴的,能乾得動活兒?”
蘇月瑤忙弓著腰,賠笑道:“您放心,俺打小就乾活,有力氣著呢,啥苦都能吃。”
劉頭撇撇嘴,指了指角落一堆還沒清洗的蔬菜,“先把那些菜洗了,洗不乾淨可沒飯吃。”
蘇月瑤應了一聲,便擼起袖子乾起來。
冰冷的水刺得她雙手生疼,可她不敢有絲毫懈怠,仔仔細細地把菜上的泥土洗淨。
正洗著,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夥夫悄悄湊過來,好奇地問:“兄弟,你真住附近?我咋沒見過你。”
蘇月瑤心裡一緊,麵上卻不露聲色,憨笑著回道:“俺家在山那頭,平日裡不咋往這邊來,今兒個也是湊巧。”
那夥夫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又自顧自地忙活去了。
忙活了大半宿,終於到了開飯時間,士兵們排著隊來打飯。
蘇月瑤低著頭,一勺一勺給士兵們盛粥。
突然,隊伍裡有人大聲抱怨:“這粥咋這麼稀,天天清湯寡水的,還怎麼打仗!”
劉頭一聽,立馬火冒三丈,衝過去對著蘇月瑤就是一頓罵:“你咋做事的,新來的就不知道好好乾!”
蘇月瑤忙不迭地鞠躬道歉:“劉爺,俺錯了,下回一定注意。”
心裡卻暗自叫苦,好不容易才進了軍營,可千萬不能因為這點事兒就被攆出去。
等士兵們都打完飯散去,蘇月瑤累得癱坐在地上,望著滿是油汙的雙手,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在這夥房的日子隻是個開始,要找到四爺,還得熬過重重難關。
可隻要一想到四爺,她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勁兒,暗暗發誓一定要堅持下去。
......
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夥房外便傳來一陣喧鬨聲。
蘇月瑤揉了揉酸澀的雙眼,一骨碌從地上爬起,就見劉頭扯著嗓子喊:
“都彆磨蹭,大軍今兒個出征,噶爾丹那幫蠻子可不好對付,得趕緊把早飯備好!”
蘇月瑤心下一凜,知道機會來了。
她忙不迭地跟著眾人忙活起來,燒水、煮粥、烙餅,一刻也不敢停歇。
不多時,營帳外馬蹄聲、腳步聲交織一片,大阿哥和四爺前來點兵。
蘇月瑤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悄悄挪到夥房門口,透過人群縫隙向外張望。
隻見四爺身著戎裝,身姿挺拔,英氣逼人,冷峻的麵容上透著一股決絕之氣,正與大阿哥並肩而立,聽著將領們彙報出征準備情況。
士兵們迅速在營帳前列隊整齊,個個精神抖擻,鎧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大阿哥高聲喊道:“此次出征噶爾丹,關乎我大清邊疆安寧,眾將士務必奮勇殺敵,揚我大清國威!”
言罷,士兵們齊聲高呼,聲震雲霄。
四爺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本王與諸位共赴沙場,生死與共,凱旋之日,必不虧待各位!”
那沉穩有力的聲音傳入蘇月瑤耳中,令她眼眶泛紅,滿心都是對四爺的傾慕與擔憂。
點兵儀式漸近尾聲,蘇月瑤心急如焚,思索著如何能引起四爺注意,又不致暴露身份。
然而,大軍很快整頓完畢,馬蹄聲起,如滾滾洪流般向前奔湧而去。
她根本來不及再有任何舉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四爺的身影漸行漸遠。
蘇月瑤咬了咬牙,心一橫,趁著夥夫們收拾炊具的混亂當口,偷偷牽了一匹馱運物資的老馬,混進了隨軍的後勤隊伍。
一路上,塵土漫天,馬蹄聲、腳步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震得人耳鼓生疼。
行至中午,大軍短暫停歇休整。
蘇月瑤剛從馬背上卸下一袋乾糧,一個皮膚黝黑、操著濃重鄉音的年輕士兵湊了過來,咧嘴笑道:
“兄弟,看你麵生得很,之前沒在後勤隊見過你啊?”
蘇月瑤心頭一緊,臉上卻堆滿憨笑,撓撓頭應道:“俺之前一直在夥房幫忙。
這不,大軍出征,人手不夠,臨時被拉來搭把手。”
那士兵拍了拍蘇月瑤的肩膀,爽朗地大笑:“原來是夥房的兄弟,辛苦辛苦!俺叫柱子,以後咱就是一路的戰友啦,相互照應著點兒。”
蘇月瑤反感異性拍她,除了四爺。
但還是微微點頭,心中稍安,跟著柱子在一旁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
柱子一邊嚼著乾糧,一邊眉飛色舞地吹噓:“咱這次出征,定能把噶爾丹那幫家夥打得屁滾尿流。
俺聽說四爺用兵如神,跟著他,準能建功立業!”
蘇月瑤聽聞四爺之名,眼神亮了亮,順著話頭問道:“四爺在軍中威望頗高吧?俺剛來,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