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1)

今天,李殷殷準備給嬴政看一看後世的秦。

天下自古無不亡之國,亦無不死之人。

但有些東西,注定會一直一直流芳下去,亙古長青。

縱曆經千秋歲月浩蕩,萬古風霜摧折,一代又一代,依舊凜然屹立在人類文明的最巔峰。

山川朽而它不朽,星辰墜而它不墜,與日月同輝,與金玉同貞。

大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這樣一種存在。

嬴政翻開帝國的命運劇本,他看見——

秦法在後世一代代相傳,自漢以後,帝王稱號、官府製度、地方行政,皆襲秦故而變通,如是兩千年。

秦篆長期以來,始終是正式場合所采用的字體,通行於官方印章和政府文書,同時也誕生了眾多書法珍品。

秦朝所創造的大一統觀念,開天辟地,前所未有,成了後世每一個王朝、每一位君主的追求,心向往之。

「秦」這個字,也成為了整個中原地區的代稱,影響遠播海外。

十三世紀,中亞霸主花剌子模使團拜訪成吉思汗,即在國書中宣稱為“訪問秦地( Chin)”。

十七世紀,意大利傳教士Martino Martini受邀重新繪製中國地圖,並在扉頁寫道,中國(China)一詞的淵源是秦 (古文字發音為Chin)。

梵文的中國被稱之為“Cina”,拉丁語稱中國為“Sinoa”,《大唐西域記》中記載的西亞各國稱之為“Chini”。

而這些,都是秦(Chin) 的音譯。

甚至,有一些語種一直將中國稱為秦,沒有進行轉寫,比如突厥語係的土耳其語。

在他們的語言體係中,中國自始至終,就是秦國(?in)(這個問號的地方是土耳其語的C,下麵帶一小撇,打不出來)。

當一名中國人來到土耳其街頭的時候,將會出現這樣的對話:

——Nerelisin (你來自哪兒)?

——?inliyim(我是秦國人)!

一個王朝的國祚,終究是有限的。

但是,當這個國家覆滅之後,未來的漫長歲月中,還有人持續不斷以它的名字自稱,說著“我是秦國人”……

這何嘗不是一種永生呢。

“真好啊。”

嬴政喃喃道,握著卷軸,心中洋溢著感動。

能見到後世人對大秦的認可,他覺得已經此生無憾了。

當然,看著卷軸裡那一長串的什麼梵文拉丁文突厥語西域各種,他也琢磨出了一點新思路。

世界這麼大,我大秦再打下幾十個小國,地盤翻上幾十倍,這不過分吧?

到處都采用秦國名稱的音譯,固然好。

但哪裡比得上處處都講大秦官話!

現在已經來了萬朝食肆,隻需把握好機會,目標觸手可及!

嬴政在這邊躊躇滿誌,接過往下一翻,發現最後還剩一頁紙,故事還沒結束。

嗯?

他一怔,還有啥?

緊接著,嬴政就被雷得裡焦外嫩,看見了後世那些以秦為國號,或者獲封為秦王的「奇才」們,究竟做了哪些「好」事。

包括但不限於——

後秦開國君主姚萇,集古今抽象之大成者,沒有他搞不出來的騷操作。

秦王赫連昌,原夏國皇帝,亡國後被北魏君主封為秦王,用一生詮釋了何為“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秦王李茂貞,又封岐王,生平最愛反複橫跳,一會兒保皇,一會兒叛逆,一會兒開疆拓土橫掃千軍,一會兒“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晚年竟然搖身一變,從惡棍變成了佛法大師。

秦王高季興,在荊南建國,最大的愛好是當山賊。各國貢品使者凡是打境內經過的,必定要洗劫一番,為了討賞不停地換主子稱臣,最多的時候一個月換了三家,極其反覆無常,人送外號「高賴子」。

秦王中的地板磚,乃是南明秦王孫可望。

此人乃是一個大漢奸(秦奸?),作為南明絕對高層,圖謀自立為帝失敗後。

為了保榮華富貴,也因為嫉妒義弟李定國的戰功與威望,轉頭就投了敵,出賣軍情,倒戈相向。

僅僅在雲南一地,就害死了好幾萬出生入死的同袍戰友,連累數十萬的黎民無辜慘遭屠戮。

因他而家破人亡者更是不計其數,城池化為丘墟,處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簡直是純純的畜生行徑。

尤其是這個孫可望還是農民起義軍出身,百姓生活有多艱辛,他最清楚不過。

到頭來,也是他對百姓捅刀最狠,絲毫沒顧及自己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

嬴政看完這一群類人生物事跡,拳頭都硬了。

不是,他們怎麼敢的啊!

全家連豬帶圈都找不出一個好人,竟然還敢拿「秦」字當國號/王號!

好在繼續往下看,其他三個「秦王」倒是很不錯。

一個是秦世祖宣昭帝苻堅,一個是他的伯父景明帝苻健。

還有一個秦王……

他疑惑地看向平陽公主:“這個唐朝的秦王李世民,是你家什麼人?”

許久,一直不曾聽到回複,嬴政疑惑地轉過身,卻見平陽公主正握著自己的劇本卷軸,怔然歎息。

“原來,這就是我的一生呀……”

她的手用力收緊,骨節都泛出了白色,神色既孤決驕傲,又盈滿了悲傷。

驕傲於,自己南征北戰,功勳赫赫,庶幾無愧天地間。

悲傷於,未來鳥儘弓藏的結局。

天下平定之後,她便兵權被奪,部曲被分,年紀輕輕就鬱鬱而終,一生功績更是在身後湮沒,寂寂無聞。

唯有一套軍禮鼓吹的葬儀,見證了她的榮光。

“詔加前後部羽葆、鼓吹、大輅、麾幢、班劍四十人、虎賁甲卒。”

這一套待遇很高嗎?確實高。

但和她的軍功相匹配嗎?顯然不。

平陽公主定了定神,將卷軸遞給一旁的蕭子良:“殿下如何看待?”

蕭子良信手翻了翻,秀麗眉目間一霎浸滿涼意。

“啊這,你問我怎麼看李淵豎子……老賊……老匹夫……咳咳,你父皇的所作所為,這很難辦,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我從不背後說人壞話——”

平陽公主無語。

你確實沒有說人壞話,你隻是一口一個「老匹夫」罷了。

“——除非是實在忍不住”,蕭子良慢悠悠地接道。

滿心的槽,實在是不吐不快!

“不會吧,不會吧”,他眉梢微揚,憤怒地拍了一下案幾,“不會真有人無恥到利用自己的孩子打下江山,轉頭就吞沒掉孩子的全部功勞,隻字不提,葬禮上用區區一部鼓吹就打發掉了——不會真有人這麼無恥吧?”

平陽公主:“……”

她強行挽尊道:“其實,也不是「區區一部鼓吹」,葬禮還挺正式的……”

蕭子良發揮穩定,絲毫不受她打斷,聲情並茂地說:“是啊,我知道,是區區四十人的鼓吹!”

“你看,史書原文裡說的多好啊,你葬禮即將舉辦,文官上書抗議,按照古製,婦人無鼓吹。”

“李淵反駁說:「……公主於司竹舉兵以應義旗,親執金鼓,有克定之勳,功參佐命,非常婦人之所匹也」,遂特加之,以旌殊績。”

“聽聽,多麼偉光正的台詞,多麼濃墨重彩的描述,真是感人至深的父女情。”

蕭子良話鋒一轉:“但是——”

平陽公主身體略微前傾:“但是?”

蕭子良一攤手,情真意切地感歎道:“李淵搞出了這麼大的聲勢,既然他也知道女兒功績蓋世,是開國公主,以武建國,怎麼就隻加了這一點鼓吹,沒送進太廟呢?是太擠了放不下嗎?”

平陽公主:“……”

神特麼太擠了放不下。

蕭子良又挑了挑眉,冷笑一聲:“且不說開國之初,昭穆不全,太廟空缺眾多,就算真滿了,怎麼就不能把祖宗位置挪出來一個,讓你升祔進去?”

他飽讀詩書,隨意舉了幾個曆史上的例子,信手拈來:

“司馬炎的女兒靈壽公主,於國無尺寸之功,尚且能進太廟,李淵怎麼就不能效仿一下,讓身為社稷功臣的女兒祔廟,是沒讀過書嗎?”

“哪怕真的不方便挪位,宗廟總能立一個吧,曹魏平原公主未滿月,魏明帝還給她立廟修陵呢,李淵怎麼就不知道學著點,是沒長腦子嗎?”

“還有其他的,國葬總能來一場吧?陵墓總能附葬吧?挽歌不加一下?不再來點實惠的,追贈官職,頒給符節,加輼輬車?”

“就這,李淵幾乎什麼都沒做,居然還特意在史書裡大書特書,好似因為這個葬禮,做出了多大讓步和犧牲似的。他怎麼這麼愛裝,是夜壺轉世嗎?”

最後,蕭子良一手握拳,來了個鏗鏘有力的收尾:

“李淵老匹夫,本事不大,心眼倒挺多,詭計多端之至,厚顏無恥之尤,嗬,被我看穿了吧!”

平陽公主:“……”

救命,好犀利的言辭,她什麼時候才能擁有蕭子良這樣的嘴上戰鬥力!

仔細一想,他的批評還真不是信口胡言,其實挺有道理的。

“承讓承讓”,蕭子良矜持微笑,眉眼彎彎地說,“本王是三屆竟陵西邸辯論冠軍,口才界當之無愧的王者。”

他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如果你是我姐姐就好了,放在本朝,我父皇早給你加封大齊的帝國上將了,他可不似李淵一般有眼無珠。”

“你可真是……”

平陽公主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搶錢搶地搶位子的都聽說過,搶姐姐的還真是頭一回。

“本來就是嘛”,蕭子良眨眨眼,理直氣壯地說,“本朝唯才是用,韓蘭英能當女博士,我小叔母能去主持國祭大典,你有戰功,晉升起來更方便了。”

平陽公主不覺歎了口氣:“唉。”

對武帝的為人,她還是很認可的,不管是帝王為政,還是家庭私德,幾乎都無可挑剔。

蕭賾是個明君,文武兼資,既能馬上提劍闖天下,平生無一敗績,也能安坐明堂治民生,開創「永明之治」。

這是一個含金量很高的治世。

城池繁榮,士女富逸,社會安寧,倉廩充實,人口和錢糧幾乎都可以吊打之前的元嘉年代。

但同時,他又不是一個特彆標準、像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明君。

一生行事相當叛逆,乾綱獨斷,為所欲為,從來視禮法如無物。

蕭子良的娘親裴惠昭,在武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去世了。

蕭賾悲痛欲絕,力排眾議,將裴夫人送進了天子七廟。

這個位置可不是什麼祔廟,而是位列昭穆的正神,從前都隻有皇帝、或者追尊為皇帝的祖先才能入選。

永受後世子孫香火祭拜,就算當朝帝王來了也得行禮。

而裴夫人當時隻是一個太子妃。

這種史無前例的事,在朝堂中捅出來,不出預料,引起了軒然大波。其中反對最激烈的,正是那些儒生文臣。

儒生們全都跑出來死諫,痛斥祭儀混亂,禮樂崩壞,國將不國,甚至還有人彈劾換太子,要把蕭賾撤掉。

當然,他們並沒有說什麼違背傳統之類的鬼話。

你南齊都已經謀朝篡位了,還講什麼傳統,這不純扯淡嘛。

儒生們想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君為臣綱,夫為妻綱,天子朝拜祖宗七廟是要行大禮的,你以後登基祭廟,難道要向你夫人行大禮嗎?

本以為這個理由足夠天衣無縫了,結果呢……蕭賾就是一意孤行。

他在朝會上咆哮,孤就是要向夫人行大禮,怎!麼!了!

嗬,未來等登基了,孤不僅要自己行禮,還要讓諸王!三公!九卿!一起去叩拜呢!

什麼,你說你不服?

你有幾個九族夠殺,這麼頭鐵,來孤麵前走兩步?

儒生們:“……”

蕭賾踐祚,終身沒有再立皇後,隻追尊裴夫人為武穆皇後。

裴皇後留下了一名女官韓蘭英,頗為聰慧,飽讀文史,韜略非凡。

蕭賾很賞識她的才華,對她非常禮敬,特設「女博士」一職,掌管擬寫各種朝堂的詔書公文。她也經常去東宮教導太子,時人多以「內相」稱之。

儒生們聽後幾欲吐血,又一次上書罵街:彼其娘兮,這是對禮法的褻瀆,對國製的大不敬,有亡國之危!

陛下怎麼總能標新立異,鬨出事來呢!

蕭賾冷笑一聲:韓蘭英是朕留給太子的內廷托孤之臣,背負社稷之責,重於丘山,你算老幾,敢置喙她?

來人,拖出去斬了!

曆史上,韓蘭英一直陪伴在太子、以及皇太孫的身邊。

武帝逝世之後,她落子弈棋,為這片江山算計到了最後一息,直至被篡位者蕭鸞誅殺。

南齊還有一個奇才,就是蕭賾的弟媳豫章王妃庾氏,擅長營建工事。

蕭賾將她派去監修國廟陵寢,主持祭祀。

儒生們見他居然讓一位女性主持國祭,已經快昏過去了。

然而,蕭賾的操作遠不止這個些,他還搞過——

因為思念親人,頻頻跑到太廟,給去世的爹娘燒一些他們生前最愛吃的;

以帝王之尊,親自給弟弟侍疾,陪伴對方直至生死長離;

給早逝的太子加天子殊禮,披帝王袞冕下葬;

疾篤病重的數個月,乾脆關閉宮門,除了搬進來住的蕭子良誰也不見,隻想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這樣一些操作。

每一件都仿佛踩著那群守舊的天靈蓋,來場極限之舞。

也就是他真的開創了「永明之治」,政績上實在沒得黑,不然,這一連串動作下來,保準會被史官戳著脊梁骨開罵。

但武帝本人也不在乎身後名。

他早年吃過很多苦,所以格外珍視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們蕭氏,有著其他帝王家,終此一生都很難得到的真心與脈脈溫情。

凡事最怕對比,平陽公主想想蕭賾,再看看自家這個沒心肝的親爹李淵。

隻能說,人比人得死,爹比爹得扔。

……

小李東陽看完自己的劇本,捂著臉,發出了興奮的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未來我竟然得到了「文正」的諡號,這可是文官最頂級的諡號!我死而無憾了!”

可惜,劇本上隻有年號,沒有未來皇帝的姓名,讓他看的有點兒懵逼。

平陽公主伸手捏了捏小幼崽的臉:“文人最頂級的諡號應該是「文獻」吧。”

小幼崽眨巴眨巴眼,有點茫然:“為什麼是「文獻」呀?”

平陽公主告訴小幼崽:“東晉丞相王導就諡「文獻」,此後,景從者甚眾。劉裕建宋之後,覺得這個諡號太好了,從此隻加宗室成員,不給以外的其他人,無論北朝南朝都一直沿用了這個傳統。”

“例如,北魏清河文獻王元懌,南齊豫章文獻王蕭嶷……”

“不錯,「文獻」確實是最好的諡號”,蕭子良也附和了一句,“我小叔叔蕭嶷功蓋海宇,以國葬之禮入殮,就是加了「文獻」。”

“還有本朝開國宰相王儉,諡號為了避嫌,特意改了一個字,從「文獻」改成了「文憲」。”

小幼崽想了想,篤定地說:“「文獻」是你們中古年間的規矩,如今早已不一樣了。北宋年間,司馬光第一次提出,文正是諡之極美,無以複加,從此,大家都追求「文正」。”

平陽公主一怔,不由肅然起敬:“這司馬光何許人也,有甚功績,竟然讓大家紛紛同意他的觀點?”

小幼崽張了張嘴,剛要說說司馬光的功績,卻發現——

司馬光好像還真沒啥值得稱道的成就!

也就隻能講講他那部《資治通鑒》了,總不能提什麼主動給西夏割地賠款的事吧。

小幼崽清清嗓子:“他寫了一部很出名的史書,時間跨度上至戰國,下至五代。”

平陽公主頓時來了興趣:“很出名嗎?書裡是如何評價我的?”

小幼崽心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危」字,遲疑好一會,才小聲道:“他沒做評價,就是避重就輕,把你的功勞全部轉移給了你的丈夫、兄弟和親爹。”

平陽公主:!!!

蕭子良也問了一句:“那我呢?”

小幼崽神色愈發為難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他把你和你父皇全都大罵了一頓,說你二人一個迎女子入太廟,修改祭法,倒反天罡,一個在西邸沉迷文學,不務正業,無怪乎幾年後就被蕭鸞殺光了全族,覆滅隕宗。”

蕭子良:!!!

嬴政同樣有些好奇,向此處投來視線:“他如何說朕?”

小幼崽抖了抖,覺得自己很可能沒法活著走出食肆了,小聲道:“他說……你是呂不韋和趙姬的私生子,趙姬懷孕足月之後,才被呂不韋獻給嬴異人。”

嬴政:!!!

小幼崽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抱緊了毛絨小熊,一下子貓到了朱祁鈺身後。

崽啊,你可少說兩句吧。

朱祁鈺心好累,總感覺再放任他這麼說下去,今天二人怕是要一起血濺天宮。

等等,是司馬光造的孽,和他沒關係啊。

那沒事了。

李殷殷也不禁眉心跳了跳。

這司馬光真是個trouble-maker,食肆一共才來了幾位顧客,幾乎全被他以一己之力得罪完了。

在場唯一幸免的,似乎隻有林逋……

哦不對,林逋也沒幸免。

李殷殷回憶了一下自己剛補完的各路人間界史料,問他一句:“和靖先生,你的《山園小梅》應該純粹就是寫隱士情懷,沒有彆的含義吧?”

林逋詫異道:“沒有。”

都已經是隱居詠梅詩了,還能涉及到彆的什麼主題?

李殷殷一頓,緩緩麵露沉痛之色:“司馬光在《溫公詩話》裡說,此詩極儘梅花之妍態,仿佛一首情詩。”

林逋:!!!

此刻,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空前地達到了一致:不是,司馬光他有病吧!

李殷殷轉頭去了門外,指揮小金挖坑,眾人驚訝地問:“店主仙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立塊碑”,李殷殷說,“上麵就寫「司馬光與機械蟑螂不得入內」,免得什麼時候被他不小心混進來。”

這也太影響食肆的友好氛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