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魏爾倫懵住了,回過神後,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反應,低聲道:
“蘭堂,不要騙我,我知道你手裡有錢,給我一萬。”
蘭堂“哦”了一聲,絲毫不心虛:
“不給。”
如果魏爾倫是想買武器或是食物,他當然會給魏爾倫,但是,一張睡覺時能躺一會兒,其他時候什麼用都沒有的床,他是大腦不清醒了才會讓魏爾倫買。
“為什麼不給我?”
魏爾倫湊近了一些,想看清蘭堂的表情,試圖說服道:
“你想想中也,他都不能和我們睡在一起,隻能住在地上,墊子還這麼小,一不小心就能滾下墊子。”
“如果不想讓他滾下墊子,你可以讓他繼續睡進櫃子裡。”
“不行,”
魏爾倫皺了皺眉,又驕傲又擔憂地說:
“中也離不開我,他一個人待在櫃子裡會害怕。”
“中也隻是不喜歡待在黑暗的密封空間。”
蘭堂圍觀了全過程,毫不留情地點破道:
“保羅,不要自欺欺人,我們給中也買一個小夜燈就可以了。”
魏爾倫卡了一下,沉默片刻,不情願地道:
“好吧,那你給我五千日元,我給中也挑一個好一點的小夜燈。”
“不給,”
蘭堂再次拒絕,閉上眼睛,將被子往上蓋了一點:
“我知道你手中還有錢,那已經夠買小夜燈了。”
“我手中隻剩一千六百日元,連零食都買不了。”
“小夜燈比你想象中的便宜。”
魏爾倫拒絕:“我不要破爛,我想買最好的。”
買給他弟弟的東西當然應該是最好的。
蘭堂冷漠道:“那你自己想辦法,不可以殺人和打劫。”
“你在為難我。”
魏爾倫不高興了,
蘭堂的要求已經堵死了目前他知道的,能快速得到錢的通道,除此之外,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蘭堂睜開眼睛,轉頭,與魏爾倫貼得極近的臉對視,伸出左手,戳著魏爾倫的眉心,讓魏爾倫的臉遠離他:
“是你在為難我,保羅,隻是你。”
蘭堂清楚這場爭執的核心,
雖然魏爾倫說是給中也買的小夜燈,但中也本人都沒有魏爾倫這麼多要求。
以中也目前的表現來看,即使買一個最便宜的小夜燈送給中也,中也都會笑著說喜歡。
“彆碰我臉!”
魏爾倫坐起身,打開蘭堂戳著他的手,認定蘭堂在狡辯,更生氣了:
“你不要胡說八道!”
他不過是問蘭堂要點錢,怎麼就為難蘭堂了?
如果不是他手中的錢都給他們交房租了,他還不至於向蘭堂要——
問蘭堂要點錢簡直比登天還難!
明明蘭堂昨天還在承諾和他一起養弟弟,今天卻連一個小夜燈都不願意出錢,看來全都是在騙他的!
魏爾倫越想臉色越難看,蘭堂反而被魏爾倫小孩子般的生氣反應逗笑了,放柔聲音,哄道:
“彆生氣了,保羅,明天我幫中也買小夜燈,絕對不是一個破爛。”
仔細想想,魏爾倫手中沒有一分錢的話,的確會不方便,
但把錢交給魏爾倫,讓魏爾倫帶著中也去買的話,他也不放心,還是同樣讓他去買吧。
魏爾倫的氣消了一些,但不想和蘭堂說話,重新躺在床上,這次輪到他背對著蘭堂了。
蘭堂沒有在意,他的心情輕鬆了一些,也有心思琢磨其他的東西了:
“保羅,你是怎麼發現你身上有特殊能力的?”
魏爾倫沒有說話。
“我們是同伴,實力一定錯不了多少,我應該也有和你一樣的特殊能力。”
“你沒有。”
魏爾倫硬邦邦地開口,在大量使用重力後,他能感受到他的力量核心是門後的生物,而蘭堂身上沒有和他相同的門,自然不會有和他一樣的能力。
“穩重一點,不要鬨脾氣了,保羅。”
蘭堂無奈,試圖安撫道:
“再這樣就不像一個哥哥了,中也都沒有你這麼幼稚。”
魏爾倫冷哼道:“中也就是我的弟弟,你說再多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自然,中也隻把你當成哥哥。”
蘭堂沒有興趣和魏爾倫搶“哥哥”的職位,話剛出口,驚訝地發現,魏爾倫身上的低氣壓迅速回升,不再生氣了。
蘭堂再次問了一遍。
“保羅,你怎麼發現的特殊能力?”
如果他也有特殊能力,他就不用擔心
“自然而然發現的,發現之後,用心感受它,”
魏爾倫沉吟了片刻,總結自己的方法:
“然後,集中精力,用意誌力讓門後的生物服從於我,我就能用了。”
“用心嗎?”
蘭堂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自己的心,沒有特殊的感受,身體也和往常一樣,手腕的刺痛與身體的悶痛並存,沒有治愈,也沒有惡化。
難道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蘭堂升起這個想法,又被心中的傲氣壓下,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地想:
他不會比魏爾倫弱,否則,魏爾倫不會成為他的同伴,隻有他比魏爾倫強,他們才能放心……
等等,他們是誰?
蘭堂驚覺,大腦深處快速掠過幾個人影,還沒有看清,就被劇烈的疼痛打碎,消散不見。
蘭堂頭疼欲裂,捂著腦袋努力回想,隻能從大片的空白中拚湊出一個熟悉的單詞:
Illuminations
“彩畫集。”
在念出名字的瞬間,蘭堂明白了這是他能力的名字,手中也多出了特殊的觸感,仿佛自己與另一個空間心靈相通、如臂驅使,潛意識的直覺告訴他:
他能感受到手中空間的一切,同樣也能掌握裡麵的一切。
而他的空間……
蘭堂睜開眼睛,腦中所有的想法在看到手中的亞空間時,陷入靜止:
才不到拳頭大?
“什麼?”
魏爾倫翻回了身,看到亞空間的那一瞬,無所適從的壓抑與恐慌讓心跳驟停,下一秒,所有情緒又消失不見,隻留下空落落的茫然。
魏爾倫錘了一下開始發悶的心口,不料牽扯到了內傷,猝不及防地“嘶”了一聲,才能正常講話:
“這是你的能力?”
“是的,我的彩畫集。”
蘭堂拿著方正的亞空間,左右看了看,用意誌力指揮它變大,
亞空間卻毫無波動,穩定地散發著微弱的、柔和的淺金色光芒,看上去和泡泡一樣剔透、易碎。
蘭堂等了片刻,再開口解釋,就多了幾分茫然:
“隻能這麼大。”
連一個拳頭都放不下,那他掌握亞空間裡麵的一切又能有什麼用?
“隻能這麼大?”
魏爾倫錯愕地重複了一遍,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卻頓時覺得胸口不疼了,心口不悶了,呼吸也輕快多了,身上的內傷好像在一瞬間變得好了很多。
他好像……是在高興?
魏爾倫遲疑地想,卻又覺得奇怪:
但他為什麼要高興?
他和蘭堂是同伴,蘭堂變弱對他來說沒有好處,反而有很多壞處。
蘭堂捏了捏亞空間,試圖挖掘亞空間的優點,證明自己的異能沒有那麼弱:
“但它好像很堅硬,應該可以擋子彈。”
“真的嗎?”
魏爾倫接過蘭堂手中的亞空間,仔細觀察了兩秒,收緊手,強硬的重力在手中一閃而過,
亞空間隨之破碎,臥室重歸黑暗,隻留兩人麵麵相覷。
“不可、能……”
蘭堂聲音艱澀,徹底睡不著了,不可思議道:
“把手槍給我,保羅,讓我測試一下它的硬度!”
“手槍隻有表麵是好的,裡麵已經被破壞得不能用了。”
魏爾倫用拳頭抵著唇角,強壓著情緒安慰道:
“冷靜一點,蘭堂,你的異能沒有用也沒關係,我會在橫濱保護中也和你的。”
“不、”
蘭堂發出一個不受控製的音節,眉皺得死緊,再次凝出亞空間,看著它,壓抑著情緒低聲道:
“不應該是這樣,它不可能除了照明什麼用都沒有!”
“不是什麼用都沒有,”
魏爾倫見蘭堂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心中湧出一股與之前情緒近乎相反,符合邏輯卻又擰巴的擔憂與悵然:
“你的彩畫集很有用,使用得當就會很強,至少,扭曲手槍要比破壞彩畫集容易得多。”
“真的?”
“真的,”
魏爾倫想了想,又安慰道:
“說不定我們在過去也是這樣,工作時,我負責行動,你負責計劃。”
雖然魏爾倫發現自己對蘭堂的下意識反應十分複雜,但他對蘭堂的信任與親近不容作假,過去的他們一定是關係不菲的同伴。
“不可能!”
蘭堂毫不猶豫地否認,順著心中的衝動,斬釘截鐵道:
“我不會成為需要他人保護的弱者!”
即使保護他的人是魏爾倫,他也不會甘心!
·
第二天早上,除了中也精神飽滿地醒來,蘭堂和魏爾倫都精神不振,眼下一片青黑。
蘭堂想著自己的異能彩畫集,和自己板上釘釘的滿分試卷突然成為不及格,還要回家找家長簽字一樣,苦悶又焦慮,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魏爾倫則是被蘭堂牽連,因為蘭堂的翻來覆去而睡不好,
在蘭堂長久地注視著他時,魏爾倫更是下意識開始心驚肉跳,零星的睡意都會消失不見,仿佛相依為命的同伴下一刻就能露出尖刀,刺穿他的心臟。
隻是,他的異能隻是重力,無法剝奪其他人的異能,蘭堂的異能變弱不可能和他有關係,
所以,他為什麼會感到膽戰心驚?
難道他擔心蘭堂會看出他的幸災樂禍,揍他一頓?
還是說,他害怕蘭堂搶走他的異能?
但這兩種可能怎麼想都是概率為零的事情,不可能這麼發展!
魏爾倫帶著睡眠不足的不適感,一邊思緒沒有邊際地胡亂發散,一邊給中也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