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的世界簡單到令人發指。
吃飽就睡的生活節奏,占據了一年中絕大部分的時間。
黎困了。
但看看為了吃飯弄臟的樹乾桶和鍋鏟勺子碗,想想之前幾次看到的乾淨的環境,黎起身將東西放進臟的樹乾桶裡,道:“我去河邊洗乾淨。”
秋言聞言驚喜道:“好啊!麻煩你啦!”
他正愁這些東西洗起來麻煩呢。
黎朝他酷酷地點了下頭,抱著樹乾桶離開了。
男人離開沒多久,秋言伸了伸懶腰,看著灑落在空地上的太陽,有種變成獸形曬著太陽睡覺的衝動。
但不行,生活還沒步上正軌呢。
工具的不足和食物的恰到好處,給秋言帶來不小的危機感,他總擔心遇到點什麼意外,沒有足夠的應對底氣。
也不知道打獵難不難。
秋言糾結了兩秒,算了下距離參加采集隊的時間,又想起部落對剛獨立的獸人的優待,勉強安下心來,開始琢磨今天要乾什麼。
加了一個人吃飯,要做的飯菜數量都大了好多,之前石板明顯不夠用了,得做兩個鍋才行。
獸人世界能夠搞到的合適材料,也就一個火焰石,可火焰石硬度很高不好破壞,他要不是取巧敲擊,連火焰石板都搞不出來。算了,先找個大小合適的回來研究研究,沒有鍋很多東西都不能做,這兩天不是烤就是煎的,他嘴巴都快要上火起泡了。
想到就做。
秋言將地上的粉果殼收在一邊,朝著石頭山的方向而去。
石頭山上這邊沒什麼人來,秋言找了會兒,找到個半人大的火焰石。
這會兒太陽還不大,秋言試了下,感覺溫度還可以接受,找了下角度試圖將火焰石抱起來。
然而……
獸人化獲得的力氣也是有限的。
抱不起來,秋言找了個合適的角度,用力將火焰石往前推。
晶瑩剔透的紅色大石頭在石頭山上滾動著,終於到了石頭山的邊緣,秋言瞄了眼下麵,確定沒有獸人活動,這才抬腳將火焰石給踹了下去。
大石頭咕嚕嚕滾動的動靜不小,所經之處的小石頭都被帶著往下滾,火焰石翻滾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滾動的前方出現一棵大樹,它撞上去將大樹撞出深深的凹痕來。
鳥雀驚飛。
秋言連忙追上,“可真能滾。”
檢查了下大石頭,沒發現什麼裂痕或者大的破碎處,秋言翻動著石頭回家。
火焰石重,又不是圓潤的球,滾起來很是費力。
眼看著到了家門口的平地,秋言實在沒力氣翻了,靠著樹乾緩緩滑下坐著。
好累,歇會兒。
“秋言?”
黑豹探頭,看看火焰石,看看累到虛脫的亞獸。
黑發碧眸的男人出現在火焰石邊,兩手一伸直接將石頭抱了起來,他試了下重量用力一頂扛到肩膀上,朝秋言伸出手:“要我扶你起來嗎?”
秋言張大嘴,目瞪狗呆。
“你、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起,你小心石頭。”
黎以為他是擔心石頭,“沒事,火焰石可結實了,摔不碎的。”
秋言:“……我怕你扛不住。”
黎眨眨眼,“這才多重,不至於。”
一二十米高的獵物都能帶回來,他還能扛不住這麼點大的石頭?
秋言陷入沉默。
不是,原來雄性獸人跟亞獸人的差彆這麼大的嗎?! 怪不得他穿越過來隻能被改造成亞獸人呢。
這體質,真是沒得比。
黎不知道秋言的想法,還在道:“你力氣太小了點,還是要多吃點飯。”
秋言無言以對,隻道:“我已經吃很多了。”
黎聞言歪了歪頭,“那你的身體可真差。”
“……”
一時之間秋言竟然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好在黎之後就不吭聲了。
火焰石在山洞前放下,黎問道:“你是打算做什麼?”
秋言拿著骨刀在火焰石上比劃了下,手掌變成獸形,指甲探出躍躍欲試:“把中間挖空,周圍削平整一點,晚上我們吃麵條。”
黎聞言,看了下他指甲在火焰石上留下的淺淺一層白痕,道:“還是我來吧,你爪子太嫩了。”
秋言:“?”
在他的注視下,黎將石頭扒拉到自己的麵前,黑豹取代了人形,厚實的大爪子一隻按住石頭,另一隻指甲彈出,唰的一下就有石子飛濺出來。
雄性獸人的實力再次刷新秋言的眼界。
黎沒一會兒就在火焰石中間挖出了個坑,停下來詢問地看向秋言,秋言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忙指揮道:“再大一點,這個煮不了多少東西,還有邊緣和底削一下,留這麼厚就好了。”
說著秋言還伸手,比劃出大概三厘米的厚度。
黎目測了下他需要的厚度,再修整起火焰石來就不抬頭了,火焰石的碎渣唰唰落下,大大小小的石塊落了滿地,沒一會兒,秋言想要的石鍋出現在視野裡。
容量夠大,薄厚均勻,偏差幾乎沒有。
獸人,牛逼。
先是猞芮,再是黎,秋言都要懷疑這一手掌控力,是每個獸人的必備技能了。
得到結實好用的鍋,秋言高興地許諾道:“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聞言,黎眼睛都亮了。
黑豹高興地圍著秋言轉了一圈,毛發從身上蹭過有些癢癢的,到底是強大的獸類,表麵的皮毛比較粗硬,觸感不怎麼好。但是那麼大一隻黑豹,軟乎乎熱烘烘的,誰能抵抗住他的示好呢?
反正秋言不行。
他小心地伸出手,快速摸了下黎的皮毛,抱著鍋逃走。
黑豹看著亞獸人的背影,低下頭舔了舔被摸亂的毛發,尾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家裡的粉果經過兩頓還有六個,蔬果因為一直沒怎麼吃倒是還剩下不少,肉隻剩曬乾的肉乾,但現在有黎帶獵物過來,秋言可以不用那麼著急。
也就是說,他可以稍微放鬆一點點。
秋言看著分外吸引人的太陽,和在他的空地上打滾的黑豹。
跟本能做了兩分鐘的抗爭,漂亮的大花豹出現,探頭探腦地步入陽光照耀的區域。黑豹聽見動靜睜開眼,換了個收斂些的姿勢趴著,給花豹讓出足夠的空間來。
人形時能曬傷皮膚的烈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有種骨子裡的寒意和疲憊都被驅除了的感覺,慵懶的倦意上湧,花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搖晃著,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黎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疑惑地扭過上半身,大腦袋湊到花豹麵前聞了聞。
小亞獸閉著眼,對外界毫無反應,顯見著是睡熟了。
黎:“……”
這得是多累啊,才一曬太陽就睡著了。
黑豹懶洋洋地挪了會兒,尾巴垂著,偶爾尖端勾起來晃上一晃。
碧綠色的眼眸已經閉上了,卻並沒有睡著,圓溜溜的耳朵時不時轉一轉抖一抖,顯然在警惕周圍。
秋言這一覺睡得特彆沉,醒來還是因為太陽溫度下降,曬著沒那麼舒服了。隻不過,他眼睛是睜開了,大腦還是昏沉的,很想再進行一次深度睡眠。
他懶洋洋地翻起來,前爪交疊打了個哈欠,腦袋又壓在了爪子上。
睡前躺在一起的黑豹不見了。
秋言半睜著眼睛懶了會兒,站起身來,前爪扒住最近的木頭壓了壓上半身,又抬起後腿往後拉伸了下,感覺骨頭都被拉伸開後,他抖了抖身上亂糟糟的毛發,低頭,猶豫兩秒,還是舔了舔。
花豹的毛不長,梳理起來很是輕鬆。
秋言將胸口的毛毛梳理好,順著一路理下去在敏感部位急停。
作為人類的內心讓他下不了那個口,左右變成人形也能洗,他扭著腦袋開始梳彆的地方的毛發。
將胡亂支棱起來的毛毛理順,秋言抬起爪爪舔了舔。
爪墊柔軟,還是淡淡的粉。
秋言不由多舔了幾下,還蜷起爪爪啃了啃小肉墊,這才抬爪洗臉,努力將麵上的毛毛也梳理好。
他一個新手,此前從來沒有梳理過毛毛,這一通忙活下來耗費了不少時間。
林中的草叢響起穿梭的聲響,秋言放下爪子看過去,黑發碧眸的男人出現在視野裡,腰間隨意圍著黑色的獸皮,小麥色的肌膚上沾了不少草木屑,更添野性美。
“你醒了。”
黎看見秋言醒來,心裡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很久沒有曬太陽了?”
花豹眨眨金色的大眼睛,“是很少曬,怎麼了嗎?”
聞言,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將扛回來的樹乾桶放下,奇怪道:“你不曬太陽,就不覺得很不舒服?”
秋言連連搖頭。
黎:“……”
他歎了口氣,給有些時候看上去笨笨的家夥解釋,“曬太陽可以驅除勞累,你應該多曬曬太陽。”
這話猞芮也說過,不過當時猞芮是一句會生病帶過,他還以為是獸人有什麼不曬太陽就發病的設定了,現在聽黎的話,倒像是曬太陽能夠幫助他們恢複身體狀態。
接連兩個原住民提醒,秋言總算把這事放在心上,連連點頭道:“我記住了,以後一定天天曬。”
黎聞言也不再多說,拍了拍身邊的樹乾桶,問:“這放哪?”
秋言一愣,“給我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