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緒經風9(1 / 1)

臥玉海棠 巴巴巴eci 4259 字 2個月前

陸海棠唇角微揚,道:“你倒是答應的快。”

溫瑜立馬道:“當然,我最懂事了。”

陸海棠哼笑一聲,道:“信口開河……”然後繼續道:“我什麼都沒有,隻有燒雞。”

溫瑜看看陸海棠遞來的食盒,覺得眼熟,道:“這家燒雞,我也吃過。”

陸海棠道:“皇後給我買的,挺好吃的。”

溫瑜將食盒輕推回去,道:“我不想奪人所愛。”

陸海棠忽然眸光一轉,眼尾微挑,煞有介事地道:“我還沒和你要好處,你怎麼先與我要?”

溫瑜聞言麵色震驚,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轉而一笑道:“我為何要給你好處。”

“若不是我今日攔著,你便是得罪皇後了。”陸海棠道。

溫瑜細細思索,心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他眸中帶著淺淺笑意,輕笑道:“那小姐想要什麼啊。”

陸海棠隨口道:“給我繡一枚香囊。”她沒什麼想要的,隻是覺得溫瑜並不穩重的樣子很有趣,便開口為難他。其實並不指望他能做出來。

畢竟是手拿刀槍劍戟的將軍,怎能拿起什麼繡花針呢。

“香囊!我看起來像是會女紅的樣子嗎?”果然,溫瑜眉毛微挑,訝異於陸海棠的異想天開。

陸海棠故作傷心道:“那算了吧。”

溫瑜看她這個樣子,心中了然,道:“你是打定主意,想為難我的吧。”

陸海棠眸光如水,笑意盈盈,默認了。

次日,陸海棠在皇後宮中時,郭融來傳聖旨,明宗帝將內宮統理之權全權歸還給梁皇後,剝奪了秦華的協理權。

待郭融走後,梁皇後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拿著聖旨細細地看,唇角如何都壓不下去了,她道:“本宮的權利終於回來了。海棠,你功不可沒。”

陸海棠扶住梁皇後,微笑道:“娘娘謬讚,是她咎由自取,小女隻是順水推舟,沒做什麼。”

梁皇後側靠在塌上,心情極好,從頭上順手取下一根金玉鳳釵,遞給陸海棠。

她道:“這釵,是本宮的嫁妝,送給你了。”

陸海棠雙手接過,跪謝梁皇後。

梁皇後示意讓她起來,然後自顧自扶鬢,釵環碰撞作響。她展顏一笑道:“如此,便有好戲看了。”

陸海棠聞言眼皮驀地一動,心覺她的語氣莫名其妙,便抬眸看去,塌上尊貴無雙的人眸光深邃,流轉著異樣的光。

可梁皇後此人是個笑麵虎,喜怒無常,她沒主動說,陸海棠便不想開口問。

梁皇後忽然抬眼看陸海棠,眸中帶有打量之意,笑道:“海棠,幾日後飛鴻天整修完畢,屆時皇上會在那開賞花宴。”

飛鴻天內有一片不輸禦花園的湖山,是工匠造出的,若是打理得當,不光能賞到當季花植,還能賞到平時看不到的稀有花植。

“看在娘娘的麵子,通內司已經來邀請小女了。”陸海棠道。

“嗯。你去吧。”梁皇後張了張嘴似有話說,思索半晌道:“本宮身子重,那日便不去了,”

陸海棠道:“宮中許久沒有宴會,娘娘不去,小女回來會為娘娘描述賞花宴的景象的。”

“你有心了。”梁皇後點點頭,又囑托道:“你為人恪守禮節,不卑不亢。可此次宴會是在百日國喪期之後的第一場宴會,格外重要,你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莫要亂走。”

陸海棠淺淺一笑道:“多謝娘娘提點,海棠記住了。”

幾日後,飛鴻天。

湖中皆是荷花怒放。小山上是通內司移植過去的牡丹,海棠,芍藥等需悉心照顧的花,此時爭奇鬥豔,花團錦簇,引得飛鴻天上花香撲鼻。

湖水潺潺而動,許多花瓣飄在水麵上。風亭水榭錯落有致,絲竹管弦婉轉悠揚,美玉瓷盤鮮果佳釀。

明宗帝心情甚好,特賜了通內司許多珍寶。然後便不拘束眾人,允許他們隨意欣賞閒逛。

公子小姐們在樂聲中吟詩作對。陸海棠輕搖折扇,繞過他們,在一處偏遠小亭內喝茶品茗。

陸海棠失神,眼前模糊,來到這飛鴻天,思緒免不得再次回到聖皇帝在世的日子。

忽而麵前被人擋住,她抬頭看去,是溫瑜。

他身為皇林軍,在宴會上需得巡邏,此時仍身著銀甲,負手而立。

溫瑜笑容和煦,問道:“小姐在想什麼?”

“在想……”陸海棠躑躅半晌,道:“在想,今日一看,盛世景象榮在。卻不知……”

溫瑜問道:“卻不知什麼?”

陸海棠對上溫瑜的眸子,道“這是一句大逆不道的話,我還是住口吧。”

溫瑜接過她的話,輕聲道:“卻不知是真是假。對嗎?”

陸海棠眸光流動,隻聞身旁潺潺流水之聲,隨後從沉默中輕輕“嗯”了一聲。

溫瑜看穿她是怕聖皇帝薨逝之後,南國盛世景象急轉直下,政績隨過往煙消雲散。

溫瑜坐下,抬手隨意指了一處,道:“你見過那之外嗎?”

陸海棠問道:“哪裡?飛鴻天之外?”

溫瑜搖搖頭道:“盛世之外。”

陸海棠坦然一笑,道:“見過一次,去我父親的軍營。除此之外,我連帝京都沒出過。”

溫瑜周身似是環繞著寧靜安逸之氣。他道:“我小時候便生長在盛世之外。”

陸海棠道:“那裡如何?”

溫瑜道:“我母親賢惠能乾,一個人帶我,白手起家將日子過得不會露宿街頭,沒吃沒喝。”

他三言兩語,陸海棠的眼前仿佛有了一個堅韌剛強的女子形象。

溫瑜繼續道:“可我母親不這麼認為,她說是因為聖皇帝治理有方,南國海晏河清。若是亂世,我們孤兒寡母隻怕難活。”

陸海棠聞言道:“將軍是因為君主清明,才想入朝的嗎?”

“沒錯。”溫瑜頓了頓道:“不妨告訴小姐,我母親帶我走過許多南國山河,因為聖皇帝的政策得當,所到之處皆有她的美談。”

他的唇角帶些淺淡的笑意,眉眼彎彎繼續道:“所以,我相信,儘管先帝薨逝,許多人也會像我這樣,為了報聖皇帝的庇護之恩,會舉力守護盛世繁華。”

陸海棠鼻頭一酸,心中驀然一動,隨後似有柔和春水緩緩湧上。她的眸子明亮清澈,展顏一笑道:“若是如此,皇祖母便能安息了。”

杯中不知何時落了幾朵殘花,陸海棠垂下長睫,耳邊是彆人的嬉笑之聲。

“給。”

陸海棠聞聲抬頭,眼前忽而出現了一個香囊。

她接過,又不可置信般看著溫瑜,道:“我以為你沒答應我呢。”

“如何?”溫瑜眸光有些不自信道:“我沒繡過。”

陸海棠細細打量香囊,上麵繡有西府海棠花,然後,腦中不可抑製般出現了溫瑜拿著繡花針的笨拙樣子,她揚唇笑出聲。

溫瑜見狀立馬道:“若是你不喜歡,我可以去買幾個送你。”

陸海棠定定地抬眼看著溫瑜,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她語氣肯定道:“我非常非常喜歡。溫瑜。”

這是陸海棠第一次叫溫瑜的名字。

這段時間與溫瑜相處的感情莫名其妙,如今,似是被人輕輕拭去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

她的心思,好似被赤裸裸般打開了,赤誠又真摯地袒露在身體裡……

陸海棠繼續道:“比我繡的好。”

溫瑜問道:“真的嗎?你彆哄我。”

陸海棠坦誠答道:“我才沒哄你。我都說過我四肢不伶俐了,馬術不精,女紅也不精。”

溫瑜輕笑一聲道:“小姐聰慧,四肢不伶俐又如何呢?”

陸海棠看著麵前的人雲淡風輕的樣子,蹙眉道:“可你不覺得我的要求太過分了嗎?我隻是逗你玩的。”

溫瑜看出來陸海棠的愧疚之意,淡然一笑道:“聰慧又玉貌之人,要求過分又何妨。”

“油嘴滑舌張嘴胡來。”陸海棠故作深沉,隨後又迅速點點頭道:“不過確實說的是實話。”

溫瑜聞言笑出聲,眉眼彎彎。忽而他眼睛瞟見廊下有一鬼鬼祟祟的太監,不是他表現的有多明顯,而是因為他托著的琉璃茶壺。

溫瑜瞬間起身道:“小姐,我有些事。”

陸海棠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地“嗯”了一聲。

溫瑜輕巧地翻過欄杆,直接堵在廊下。太監見狀想繞過他,卻被一隻手擋住去路。

銀甲微微泛著光芒,溫瑜打量他,抬抬下巴示意道:“給本將軍倒杯茶喝,這位公公。”

太監的麵色瞬間變得不自然,低聲解釋道:“此壺茶用完了,將軍,奴婢再去為你尋一壺來。”

他還想走,卻被溫瑜一把摁住肩膀,力道之大讓他差點腿軟跪下。

溫瑜眸色幽深,神情平淡,緩緩道:“通內司羅大人應該交代過吧,此次宴會用的是白玉茶壺,而不是琉璃茶壺,你彆告訴我,你忘了。”

宴會上的太監宮女,都是從通內司中調出的。

太監瞬間敲了敲自己的頭,笑道:“誒呀,是奴婢的問題!現在想起來了!多謝將軍提醒。”

溫瑜仍沒鬆手,問道:“真的想起來了?”

太監道:“真的真的!奴婢現在就去換白玉茶壺。”

溫瑜手上用力,刹那間,太監的膝蓋與石板發出碰撞聲。琉璃茶壺碎片落了一地。

他痛呼道:“誒呦!”

溫瑜冷笑一聲,道:“此次宴會分明是紫砂茶壺!我看你就不是通內司的人!”

太監邊捂著膝蓋,邊奮力道:“奴婢記錯了,記錯了!”

溫瑜道:“你到底在這做了什麼?”

太監狡辯道:“什麼也沒有。”

“不說?那便到皇林獄走一趟吧。”溫瑜表情冷然,幽幽道:“來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