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鹽案18(1 / 1)

臥玉海棠 巴巴巴eci 4119 字 2個月前

風中樓閣,在飛鴻天的大殿之上。

李景清生辰,取消三日宵禁。此時站在風中樓閣,能夠俯瞰整個帝京城的繁榮風貌。

李景清眸光閃動,不禁感歎道:“隻見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文德明站在李景清身側,拍了拍手。

月夜稀疏平常,隻有繁星點綴。

隻在眨眼間,千盞祈天燈蜂擁而起,交相輝映。彙聚一起如星河般,自人間倒流至天際。

細細看去,每個祈天燈下跟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燈,隨上升而慢慢怒放。

其實肉眼看不見栓住牡丹花燈的絲線,彙聚在一塊,更像是朵朵牡丹綻放在夜幕上。

陸海棠眼眸中倒映星光點點,她感歎於這如夢如幻的場景,下意識尋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溫瑜獨自站在所有人後麵,身影清雋,神情冷淡自若。

剛剛的事,讓他有些失魂落魄。

文德明上前俯身道:“陛下雄才大略,澤被四方。今逢良辰,恩瑞盈天。恭祝陛下千秋鼎盛,聖朝永固!”

李景清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道:“好啊,通禮司,賞!”

祝成也上前一步,俯身道:“陛下如日月淩空,佑四海八方。臣恭祝陛下歲歲安康,盛世無憂!”

眾臣道:“恭祝陛下龍騰四海,萬壽無疆!”

“好!好!都賞!”年輕的帝王的手放在樓閣欄杆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大好河山。

宴會結束後,陸海棠摘下金翠玉冠,扭扭酸痛的脖子,覺得輕鬆許多。

常春開門,又提著個食盒進來了。道:“殿下,這次是醒酒湯。此人還挺貼心的。”

陸海棠坐到桌旁喝湯,湯還是溫熱的。抽空抬頭道:“姑姑,我要紙筆。”

常春拿來紙筆時,陸海棠也喝完湯了,低頭在紙上認認真真地勾勒。

常春見她神情嚴肅又神秘,便探頭看去。她表情一言難儘,幾次張張嘴都沒說什麼,最後扯嘴笑笑,道:“殿下這畫真不錯啊。”

“真的嗎姑姑,那我還是有天賦的。”陸海棠一氣嗬成般收筆,然後把紙折好,放進食盒,又道:“姑姑替我放在原位,自會有人來取。”

“殿下和人家說好了?”

陸海棠稍加思索,道:“沒啊。不過,他下次來時,見食盒還在門口,便會覺得有異樣,將它取走。”

常春姑姑沒將食盒放回原位,反而挑眉笑道:“殿下,你與此人如此心有靈犀。”

“是……是嗎?”陸海棠一下被說蒙了,下意識用手貼住脖頸,乾笑道:“非常嗎?”

常春點點頭,肯定地道:“是。非常。”

陸海棠低頭喝著空碗,扯嘴壓製笑容,催促道:“姑姑你快去吧。”

兩日後。

清晨,陸海棠被常春早早叫醒。其實在她禁足之後,日日都睡到日上三竿,甚是暢快。

常春神色著急,手上端著緋紅色朝服,道:“殿下,快醒醒。”

陸海棠抬眼見這一身朝服,瞬間困意全無,起身道:“何事?”

“殿下,皇上忽然一早傳諭,您禁足期到了。其實皇上特許您今日不必上朝,奴婢怕是因為前朝之事,才叫醒您。”

“姑姑,為我穿衣。”

陸海棠似有所感,解除禁足,則是穀雨茶宴案有異。

她想起來祝成在皇帝生辰說的莫名其妙的話,心頭像是被火炙烤著。

宣正殿上。

祝成正與文德明並列,站在文官之首。

眾人也不知為何祝成和陸海棠被解除禁足,頻頻向二人看來,議論紛紛。

李景清清清嗓,一時間殿上清淨,他眸色深沉,冷聲道:“穀雨茶宴案已有結果,所以朕解了所有人的禁足。溫瑜何在。”

溫瑜上前,他長身玉立,而後跪地道:“陛下,臣在。”

他道:“昨晚,太後娘娘宮中的宮女晚秋,自戕而死。”

宣正殿上有如熱水,加把火候便沸騰不止。

溫瑜道:“她留下血書。”

陸海棠聞言瞳孔一縮,看向祝成,正神情自若地看戲,仿佛事不關己。

而李景清身上的龍紋忽明忽暗,手上轉著玉扳指。

“晚秋說,她是見林佳兒忤逆太後娘娘,事後為主子出氣,一時爭論不止,便失手推林佳兒下井。”

陸海棠越聽下去,心越沉重。隻覺洛華園寒風刺骨,經久不止。

“她愧疚此事竟為太後娘娘帶來如此大麻煩,自戕謝罪。”

溫瑜剛說完,便有人高聲道:“臣認為,太後娘娘便是被林苓兒誣陷的了。”

也有人道:“林海都說了,林苓兒是自願的。微臣認為,她同時誣陷祝大人和太後娘娘,真真是窩藏禍心。”

又有人道:“臣附議。應嚴查指使林苓兒的人。”

“臣附議!”

“臣附議!”

李景清無視喧鬨,最後下以定論道:“這是一場鬨劇。既然如此,穀雨茶宴案結。”

溫瑜高聲道:“臣有異!”

“陛下知道的,林海的話有錯漏,他也簽字畫押了。便可證明此案有異,真相不止如此。”

他指的是,林海錯說的那句話:林佳兒失足落井。事實上,那時林佳兒的屍體還未被發現。

溫瑜繼續道:“陛下,本案本就由臣主理,臣想繼續查。”

祝成道:“瑜大人。林海在獄中所知,便是晚秋傳的話。是她殺了人神情恍惚胡言亂語。”

溫瑜抬眼,眸光冷銳,反問道:“祝大人,這在血書上可沒寫的,是你猜的?”

祝成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道:“血書上沒寫。這是有據猜測。”

溫瑜冷聲道:“祝大人不在通正司當職,可能不知道。真相,依附證據,而非猜測。人命難道因為區區猜測,便白白葬送嗎,未免太過兒戲!”

“溫瑜。”李景清眯了眯杏眼,眸光異樣,他道:“朕認為,祝卿的想法有理。此案沒有必要再查。”

“轟隆——”

外麵本是晴天,不知何時陰雲壓城,驚雷乍響。

陸海棠現在才了然,李景清剛開始執意想查穀雨茶宴案,是為了削太後的權,從中獲得利益。

現在大概是已經交換到秦華的產業了。執意不查了,便能夠平衡太後與陸海棠的關係,避免一方權利過大。

李華嫦的產業也已經換給李景清了。販鹽案,除了保住趙卓風……莫不是也要停查……陸海棠心中再次升騰不好的預感。

李景清道:“與江國的鹽貿易一事,各司都做的不錯,尤其是通禮司。”

說罷,劉英展開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通禮司司領文德明,升任右丞相。通禮司副司領祝言安,升任通禮司司領。欽此——”

兩人齊道:“謝陛下隆恩,委以重任,今後願肝腦塗地。”

徐真上前道:“陛下,昨晚,刀疤臉供出趙卓風的其他鹽池具體位置了,臣下午立馬帶人查封。”

李景清道:“徐愛卿去吧。”

他頓了頓,又道:“販鹽案,通正司功不可沒,賜‘燒燈續晝’四字金匾。”

“謝陛下。”徐真習慣性摸摸胡子,又道:“陛下,趙卓風和刀疤臉等人罪大惡極,按照南國律法,應該斬首示眾。”

李景清散漫揚眉,隨意道:“趙氏是開國功臣,趙卓風為朝廷儘忠多年,貶回祖籍陵安。其他人,就依徐愛卿所言吧。”

驚雷一聲接一聲,仿佛轟在頭頂。寒雨終於傾瀉。

徐真震驚道:“陛下!”

“陛下,那刺殺,縱火之事呢?”陸海棠眉眼冷漠,語氣堅硬地開口道:“敢對皇親國戚不軌,這還算儘忠嗎?”

溫瑜知道李景清鐵了心不給自己時間查案,如今已查不出太後與刺殺,縱火之事的關聯證據,也隻能道:“陛下還記得嗎,趙卓風已承認,刺殺和縱火都是他派人乾的。”

李景清轉扳指的手滯住,宣正殿內的空氣凝重。

半晌,他終於抬眼,眸色幽深,道:“簽字畫押了嗎?”

這不是真相,自然沒讓他簽,溫瑜道:“還沒,待臣今晚審過。”

“嗯。”

“陛下,臣有事要諫。”

是在通吏司任職,秦氏旁係後代秦觀墨。

他道:“臣諫玉瓊長公主私相授受。”

徐真在一旁幽幽道:“監察文武百官,歸我們通正司管。”

“身為臣子,無論在哪司,也不能坐視不管。”秦觀墨說話時,神情恭謹,身帶浩然正氣,如果不是陸海棠真的被冤枉的話。

陸海棠詫異地看向秦觀墨,轉而忍不住笑出了聲,道:“小秦大人,貌似你我都沒什麼交情,甚至沒有交流。”

她其實習慣了,太後黨整日換人諫,換事諫,三天小諫,五天大諫,變著法諫,轉著圈諫。

李景清看起來沒什麼耐心了,扶額道:“此話從何而來。”

“一個月前,是玉瓊長公主的生辰。臣發現,有許多官僚,都明麵上送賀禮,實則在箱子內隔層暗藏黃金。”

此話一出,許多人到吸一口涼氣,戰戰兢兢。

祝成嗤笑諷刺道:“原來玉瓊殿下如此財運亨通啊。”

陸海棠道:“怎麼?你知道是何人?”

秦觀墨道:“臣不知道。”

他繼續道:“請陛下命人,搜查長公主宮殿,禮賬上定有記載,便可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