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那張賬號卡是葉修還給我的。
工作人員發現我失蹤後已然崩潰,還是陳果表示我們認識,拿走了那張賬號卡。
葉修給我還賬號卡的地點約在我的酒店附近,第三天的全明星他沒去,我也懶得去,索性就約定中午碰頭拿賬號卡,順帶去吃午飯。
餐廳裡的懸掛電視播放著昨天葉修那一記震撼的龍抬頭,一張賬號卡遞到我麵前,我剛伸出手,對麵那人就把手收了回去:“我說,你就沒點兒表示?”
我問什麼表示。
“這賬號卡我昨天匆匆掃了一眼,號價也不便宜吧?”葉修用著疑問的語氣,但答案他早就心知肚明,“我說小葉啊,你給哥透個底,你到底什麼來頭,我怕興欣那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不是連你都容下了嗎,葉秋大神。”電視上是韓文清的一聲大喊“龍抬頭是誰在比賽台上”,我不得不略微抬高了聲音。
“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葉修把玩著我那張賬號卡,他的手很好看,我不由得盯著他的動作。
“以你的技術,區分普通高手和職業級彆不是問題;見到黃少天一點兒也不驚訝;看到競技場的劍客,可能還有其他的角色,就問我是不是劉小彆。”葉修娓娓道,“你對職業圈並不陌生,甚至好像對不少選手的打法都爛熟於心,我不覺得你看到沐橙的打法和小唐的會猜不到我是誰。”
我點點頭,沒否認:“那你覺得我是什麼來頭?”
“我猜不到。”葉修坦然道,“你太複雜了,我想不出什麼環境才能導致這樣的結果。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沒有職業經驗的人在你這個年齡能有這樣的操作;你很有錢,我不是很確定現金,但你的幾倉庫稀有材料想必俱樂部很願意收;除了非常叛逆的人,我也很少遇到在你這個年齡就煙酒都沾得這麼多的——可你的行為舉止不像是那種……”
他頓了一下,我接話:“嚴重的自我墮落。”
“對。”葉修說。
一抹倦色爬上我的眉心,我揉了揉臉:“有必要知道這些嗎?”
“不是很有必要。”葉修說,“但我在思考要不要邀請你和我去職業賽場混混。”
“哦。”我猜到葉修的意思了,“你怕我混著混著被家裡人帶走了,或是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門來。”
“對。”葉修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作為離家出走的先驅,他可太擔心了。
“那你不用擔心。”我擺擺手,“我家能做主的就我一個。”
葉修的神色再度詭異起來,看上去像是把我當成那種年幼時便繼承億萬家產的富婆。
“不過說起來,之前王傑希不是也邀請過你嗎,你不心動?”葉修說,“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白手起家,和豪門戰隊可沒法比。”
而且昨天的全明星一結束,好幾個人還順帶向他打聽了昨晚那個超絕反應超帥巴.雷.特狙擊的妹子。
“黃少天來的那晚上我說過什麼?”我問他,他果然不記得了。
我兩手撐在桌子上,神情認真:“記好了,我最喜歡葉秋。你缺錢,我有;你缺稀有材料,我也有。”
葉修很久沒說話,然後長歎一聲,說:“小朋友,追星不要這麼真情實感,容易被騙的。”
我說你不懂,他搖搖頭,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狂熱追星妹。
你不懂,我最喜歡你,我也最想回家。
回到H市後,陳果立即宣布想要成立戰隊打倒嘉世,葉修被光榮任命為隊長,我和唐柔成為了葉修門下左右護法。
哦,這是葉修說的,陳果不知道是不是從葉修那裡聽說了什麼,看我的眼神總帶著一點兒敬畏。她沒好意思直接邀請我加入這個隻有名字真正確立的隊伍,還是葉修開的口。
戰隊成立後,建立公會也被提上日程。陳果的行動速度很快,光速退出了嘉王朝,想要建立興欣公會,卻倒在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上——號不夠。
是的,號不夠,而不是人不夠,因為我的五個號已經被算去充當人頭了。
陳果唉聲歎氣了一會兒,立即想到曲線救國的辦法,催促著葉修去新區建個公會,從零開始培養屬於興欣的親信。
有君莫笑的號召力在,興欣在第十區的成立順風順水,甚至還在各公會臥底的“幫助”下,無驚無險地打過了守護魔神。
為興欣的成立立下汗馬功勞的臥底朋友們被葉修挑明身份後就先後退出,隻留下了一大批真正的萌新朋友。
看著公會頻道裡各種亂七八糟忽悠新人的攻略一傳十十傳百,葉修久違地感受到了焦頭爛額。指望唐柔他們來指引這些小白那自然是想都彆想,陳老板雖然能派上用場,但她的重心還是在神之領域的大號上。至於像田七這些老朋友,他們玩遊戲的時間並不多,隻是新區開服格外放肆了幾天而已。
於是,葉修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即嚴詞拒絕。
讓我帶小白,想都彆想。我已經不是當年樂於助人的開朗女大了,現在讓我去帶這群白得令人發指的玩家,一小時後我可能就會發起瘋來。
葉修也沒再勸我,他可能真的把我當成了什麼“我不要很多很多錢,隻要很多很多愛”的大小姐——一般人也不會指望一個大小姐去給公會的萌新們當保姆吧。
最後葉修慧眼識珠地發現了仍在臥底的藍河,萌新們喜提保姆一枚,我逃過一劫。
葉修身份暴露後,陳果不再讓他值夜班,而是專心忙活榮耀裡的事情,唐柔也一樣。他們的作息調整過來了,但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吃過午飯後到訪興欣網吧,待到淩晨才走。
那天葉修大晚上下樓了一趟,發現我窩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嚇了一跳,試探性地走過來,立刻收獲我的銅鈴大眼一對。
“怎麼不回去睡?”葉修問。前些天就當是我猜出他身份了,想和偶像多相處,這些天怎麼還是這麼個陰間作息。
我見是葉修,又窩回椅子裡,半邊臉都埋在羽絨服裡,悶聲說:“回去也睡不著。”
“有心事啊?”他問。
“不算是,”我把羽絨服往下拉了拉,露出全臉,神情滄桑,“葉修,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我失眠的毛病特彆嚴重。”
他的表情嚴肅了幾分,我掙紮著坐直了些,伸手揉了揉額角:“基本要到後半夜才有睡意,倒也不是完全睡不著,但就像上課睡覺一樣,一點兒也不踏實。”
他不說話,我扭頭看他一眼,問他在想什麼。
“我在想,”葉修相當嚴肅,“還好我拒絕了張新傑的挖牆腳。”
我失笑,哪有那麼可怕。這麼久了,就算失眠我第二天也能裝出精神百倍的樣子,上周目就是這麼過來的。
早上九點去訓練室,下午吃完晚飯倒頭就睡補充精力,晚上九點十點了爬起來無所事事,淩晨兩三點再接著睡下。一年多,沒人發現我失眠,也得虧係統給我的身體夠硬朗。
“哎,小葉同誌,這麼說可能有點兒冒昧,但是你去看過醫生嗎?”葉修問。
“看過啊,”我從衣兜裡掏出藥瓶搖了搖,“藥也在吃,你放心。”
他伸出手,看上去是想摸我的頭,但最終還是收了回去。“唉,好好一孩子。”他說。
我眨眨眼睛,察覺到裡麵不再浸著水汽,才開口:“我不是孩子。”
“行行行,你不是。”葉修想了想,走到前台,不知道跟現在的夜班小妹說了什麼,最後拿回來一副耳塞。
“給,戴這個睡吧,耳機太重了。”葉修把耳塞遞給我。
我伸手接過:“謝謝你。”
他歎氣:“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粉絲的份兒上,哥估計沒那個精力管你。”
我戴上耳塞,衝他比了個嘴型:口是心非。
他不會唇語,看不懂,見我打算接著睡,又趿拉著上樓了。
這一覺我睡得挺好。
興欣公會建立的初期雖然挺風平浪靜,但隨著進一步的發展壯大,也被各大公會警惕起來。很快,千波湖練級區爆發了一場惡戰,各大公會被打得潰不成軍丟盔棄甲。識時務者如藍溪閣和霸氣雄圖,偷偷摸摸地答應了葉修割地賠款的條件,將稀有材料雙手奉上以換得千波湖的一席之地,其他公會則傲骨錚錚打算抗爭到底。
葉修說,他覺得我的機會來了。
他現在是真的發現我不愛打本了。
我問什麼機會,他指著屏幕上出現的一小隊人,說:“去吧,為了公會,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南柯揮舞著戰鐮衝上去,我久違地感受到一陣痛快感。葉修有些唏噓,說沒想到我這不知道什麼病,看上去好像能用這個法子治好。
我甩甩手:“哎,這不就靠什麼東西發泄一下嗎?”
他深以為然,跟公會的眼線說,發現其他公會的副本隊通通上報給我。事情雖然多起來了,但我樂在其中。
幾天過去,在某些人眼裡,南柯已經是個比君莫笑還可怕的ID。
畢竟如果君莫笑趕著去下本,那他們還有概率逃過一劫,但南柯不在君莫笑的固定副本隊,每天大把時間在外麵溜達,遇到人就以一敵五力戰群雄不落下風。
我對這些公會的精英成員們近日的經曆做了總結:誤入千波湖,南柯強如怪物,拚儘全力無法戰勝。
不過,好像並非誤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