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1 / 1)

局勢在君莫笑出現在副本門口的時候發生了轉機。夜未央本來還在和我糾纏,看到君莫笑後立即將我這個身份不明疑似臥底的人丟在腦後,迎上君莫笑。

能30s秒殺他的人雖然不多,但網遊裡也有;能把副本紀錄提高五分鐘的人,卻是實打實的罕見。在夜未央心裡,君莫笑才是那個香饃饃。

“大神來了?一起下本啊!”夜未央發出盛情邀約。

“你們不是已經五個人了嗎?”葉修問。

“這個……”夜未央的目光移向我,看起來是想先把我這個可疑人員踢出隊伍,誰知下一秒田七就說著還缺一個人,然後光速把夜未央踢出隊,組了君莫笑。

我不厚道地笑了。

夜未央在旁邊叫喊著“大神大神”,一會兒又問我到底是什麼人,沒人理他。

我們五個進了本,有葉修補輸出,我心安理得地用起了一鍵宏,美中不足的是興欣網吧的電腦上沒有按鍵精靈。

“你的輸出怎麼回事?”葉修問我。

“一鍵宏。”我說,怕他一會兒不帶我,讓我淪落到去組野隊,我又說,“五根白狼毫。”

“你現在沒有吧。”葉修不客氣地指了出來。神之領域的角色隻能回注冊時所在的區,目前第十區和神領還無法交易。

“你信我的話,你到了神之領域我給你。”

“嗬嗬,”他笑笑,“這讓我怎麼信?加油吧,彆劃水。”

“你不可能在神之領域一個能用的倉庫小號都沒有吧?”我追問道。

“以前有,現在不能用了。”他說。

我在心裡嘁了一聲,看見沒,這就是太過依賴俱樂部賬號的下場。

一趟副本下完,夜未央還在門口等著,說實話,他有這份毅力也挺不容易的。

“高手兄,”他的角色小跑上前,堅持不懈問葉修要不要一起下本。我和田七幾個都沒有次數了,但君莫笑還剩一次副本沒刷。

今天的本刷完了,我也懶得再摻和後麵的事,給葉修發了消息,說明天打本叫我一聲。他一麵和夜未央聊著天,一麵給我回複:稀有材料?

彆以為我看不出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在淡淡地嘲諷我是不是又要拿稀有材料當借口。我撇撇嘴,回複他:手打,我輸出你放心。

他沒給明確答複,隻說有機會再約。

我很知足,得了這句話就拔卡下線。路過門口時,我惡作劇般地趴在前台問葉修:“你是新來嗎?以前沒見過你,你長得真帥。”

滿意地看到葉修怔愣甚至還有一瞬見了鬼的表情,我揚長而去。走到離興欣網吧很遠的地方,我突然扶著樹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

“你瘋了。”係統平靜地陳述道。

我動作粗暴地抹了一把眼睛,冷冷地反問:“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你再堅持一下,就剩葉修了。”它的聲音依舊冰冷而不近人情,“你都能多線操作拿下霸圖四個了,隻要你認真,葉修對你來說應該——”

“閉嘴!”我咒罵了一聲,“閉嘴,不用你教我。”

“我沒有在教你。”這人工智障居然還在認認真真地跟我解釋,“我是在誇你,以你現在的水平,像藍雨那樣的翻車慘案不會再發生一次了。不過這周目你也隻需要攻略葉修,沒有車給你翻。”

“閉嘴,你個人工智障。”我又罵。

它不吭聲了,我抹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係統給我安排的房子,簡單洗漱後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我夢到喻文州了,還有黃少天。

在藍雨的那間會議室,喻文州站在我麵前,用看著就一肚子壞水的經典微笑表情盯著我,黃少天坐在最遠的另一頭低頭玩著手機。

能解釋一下嗎?喻文州把手機扔到我麵前的桌子上,上麵是我和他的聊天記錄,還有黃少天轉發給他的一些我和黃少天的聊天記錄。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我惡毒地想:解釋什麼,你們兩個被我當魚養了,看不出來?

比較可惜的是,這個夢是寫實派,完美還原了當時的情景。夢裡的我不敢說話,也不敢看喻文州,下意識地看向我認為更好說話的黃少天,小聲叫了聲少天。

他動作頓了一下,但是沒理我。

“如果你來藍雨青訓營隻是為了做這種心術不正的事情,那抱歉,”喻文州收起手機,表情有些冷漠,“藍雨不適合你。”

我想,他還是委婉了。如果換個人發現自己有好感的妹子行為大膽地同時吊著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兼搭檔,他應該會讓妹子滾,而不是說“不適合你”。

夢境裡的我想要去抓喻文州的手,他避開了,直接推門出去,黃少天也緊隨其後,會議室隻剩下我一個。

然後我乾了什麼來著?我有些忘了。

不過夢境忠誠地記載了我缺失的記憶,我在藍雨會議室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發瘋,已經離開的喻文州和黃少天聽到動靜都跑了回來。我想他們應該隻是出於人道主義。

喻文州有些焦急地問我是不是有精神疾病,需不需要吃藥,我推開他,歇斯底裡地喊著我要讀檔。

他們想把我從地上扶到椅子上,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成功。我有精神疾病在他們心裡應該是實錘了,因為我一會兒尖叫著我要讀檔,一會兒又哭得稀裡嘩啦說我要找江波濤/周澤楷/方銳。

喻文州動作僵硬地拍著我的後背安撫我,給黃少天遞了個眼神讓他去找人。黃少天出去後,喻文州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江波濤打了個電話。

喂?電話裡傳出江波濤聲音的時候,我幾乎是哭著撲過去,我說我想他,想輪回,想周澤楷,我說我不要待在藍雨,我說喻文州和黃少天根本不喜歡我。

從夢境中,我可以看到喻文州臉黑了。也是,我惡人先告狀,還倒打一耙。

江波濤麵對陌生女性的崩潰大哭不知所措,給喻文州發消息問怎麼了,他不認識我。喻文州也不知道我的具體情況,他解釋不清,就跟江波濤說懷疑我精神疾病犯了,因為我剛剛喊著要找他,所以給他打了個電話。

江波濤哭笑不得,但他還是相當具有人道主義關懷地安撫我,在我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時尷尬地接話。

江波濤真是個好人。

黃少天很快帶著藍雨的心理醫生跑回來,看著他和喻文州一改剛才冷漠的表情,挺真心實意地擔心我的心理疾病。我想,他們其實也是好人。

隻有我不是好人。

醫生問我什麼我都拒絕回答,我在心裡瘋狂地呼喚係統,我說我要讀檔。

醫生注意到我嘴唇的翕動,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問我想說什麼。

我說,我要讀檔。

係統終於應聲了,告訴我正在加載。

我聞言抬起頭,對著喻文州露出一個笑容,我說我不會再多線你和黃少天了。

如果那個世界是真實的,或者至少真的存在過,我想喻文州會被我最後的詭異笑容嚇出心理陰影。

但我也不知道哪個世界是真實的,我都快覺得我原本的世界是一場夢了。

醒來時已經是中午,我滿頭大汗,雙手哆嗦著從床頭櫃翻出藥品,倒了兩粒和著水吞下。三無藥品,係統給我的,說是能緩解我的精神狀態。

我不敢不吃,我怕我即使回去了,也變成了一個瘋子,雖然原本的精神狀態也沒有多好吧,大學生嘛。

今天是冬日裡難得的好天氣,天氣預報這麼說,但我感覺像陰天。

點了外賣當做午飯吃了,我打開電腦,想了想又合上,拿過外套穿上走出門,目標是興欣網吧。

坦白說,我覺得葉修隻愛榮耀,讓我攻略我心裡沒底,隻好走一步看一步,先混個臉熟。

現在還不到晚上十一點,葉修不在前台,我把身份證遞給前台小妹,問她能不能給我把機子開到昨晚那個夜班網管的旁邊。小妹含羞帶怯地看了我一眼,給我開好了機子,還叮囑說有需要可以叫她。

我在思考她喜歡漂亮的臉還是說是個拉子。

葉修在旁邊專注地練級,我插了卡登入遊戲,但沒什麼動作。等葉修的注意力不那麼集中在遊戲上,我才冷不丁地出聲:“君莫笑?”

葉修聞言回過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驚豔,但很快認出了我是昨天那個莫名其妙誇他帥的顧客。

“是你啊。”他說。

我點點頭,指了下我的屏幕:“昨天見過。”

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驅魔師的ID名為南柯,是昨天和他組隊的那個。

“能帶我練級嗎?”我問。

“你還真是堅持不懈啊。”他看起來有些想笑,“你既然有稀有材料,想來也不差錢,找個代練24小時連軸轉不是更快?”

“因為我自己也要玩,不想把卡給彆人。”我說,“至於那些讓我掛機蹭經驗的代練,他們太慢了,你手法好升級快。”

他想了想,問我到底有多少稀有材料,我隨便換了張神之領域的卡,打開倉庫進行軍.火展示。葉修應該有被震懾到,如果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玩家,那任何人擁有我的賬號都會發出感慨:這輩子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

葉修現在處於創業前夕,手頭吃緊,很快為了五鬥米折腰,讓我跟他組隊掛機。我讓他等等,然後登上一張神之領域的號,將倉庫裡的大多數東西都郵寄給彆的號,隻留下一些低級的材料,然後把卡丟給葉修。

“定金。”

“這麼大方?不怕我卷款跑路?”葉修沒有立即去接。

“無所謂,一點兒不值錢的東西而已。”我不是在營造Bking人設,這東西對我來說真的沒什麼價值,但對葉修有。他接過賬號卡,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神色,認認真真地帶我的賬號練起級來,我在旁邊看劇。

葉修這一點最好,隻要稀有材料是真的,他不會探究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