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橫濱今晚熱鬨非凡,道道光束從碼頭亮起劃破夜幕,將海麵也映襯得一片雪白。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在倉庫區域回響,眾多身穿黑色西裝的港口mafia成員已經將這片區域圍堵的水泄不通,卻仍舊沒能搜尋到任何可疑的身影,仿佛敵人早在他們趕到之前,就已經帶著那一倉庫的貨物一同逃離。

由於這批貨物的重要性,再加上這次事件發生的時間短暫到了詭異的地步,港口mafia今晚同樣燈火通明,近乎所有乾部都彙聚於會議室,等待首領的決策。

端坐在首位的黑發中年男人掃過會議桌旁的眾人,最終落在了一名戴著黑色禮帽的橙發男人身上。

“中也君?情況如何?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對象嗎?”

“十分抱歉,BOSS,我們趕到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身影,也沒發現貨物搬運的痕跡,就連一直在倉庫附近巡邏的隊伍也都說沒看見任何可疑人員靠近。”

中原中也眉頭緊皺,這件事發生的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負責看守倉庫的人倒在角落,倉庫裡的監控也被破壞了,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貨物自己消失了一樣。

“這樣啊……”森鷗外十指交叉撐著下巴,似苦惱般歎了口氣,“看起來像是早有預謀的異能組織作案呢,又被盯上了嗎?”

感歎過後他像是才注意到什麼,忽然提及了一件看似毫不相乾的事情,“說起來,A君怎麼沒來參加會議?”

坐在會議桌一端穿著和服的女人支著臉頰哼笑了兩聲,“據說他下午的時候就乘船出海了——就在你同意他處理費奧多爾的時候,迫不及待地就帶著戰利品走了呢。”

“是嗎……看起來他那邊不太順利,會議不參加就算了,連通訊也不接。”

森鷗外仿佛並不在意這件事,像是隨口一提那樣,轉瞬又說起了正事。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在重要的事情之前提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對方會這麼做,隻說明對方起了疑心,認為這兩件事之間有所關聯。

“那兩個負責看守倉庫的人怎麼樣了?”森鷗外看向了中原中也。

“其中一個已經醒來了。”中原中也指尖摸上了耳邊佩戴的通訊器,“需要現在讓人把他帶過來嗎?”

森鷗外應了一聲,語氣無奈,“在這種目前暫時毫無線索的情況下,隻能寄托於目擊者了,該說幸好敵人沒有下死手嗎?是有信心不被發現,還是過於狂妄呢?”

伴隨中原中也朝通訊器另一頭的下令,會議室的門很快被人推開,一名褐色短發的男人押著一名看起來十分狼狽的男人走了進來,後者一停下腳步,都不用其他人嗬斥什麼,相當自覺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似乎已經深刻知曉自己所犯下的過錯了。

男人的頭深深埋在地毯上,將猩紅的地毯暈染開了一片暗色的水漬,“十分抱歉,首領,是我……”

森鷗外抬手打斷了對方的話,“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直接告訴我們打暈你的是誰,你應該看見了吧?”

森鷗外的語氣雖然聽起來沒有絲毫怒意,但所說的內容本身就已經攜帶了一層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我……”負責看守倉庫的男人吞了口唾沫,有些吞吞吐吐,像是在反複確認記憶,也像是在遲疑該不該說一樣。

他忍不住抬頭看向了會議桌旁邊的幾道身影,又看了看身側的褐發男人,沒能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任何該怎麼回答的提示。

該回答嗎?

他不會卷入什麼港口mafia高層權勢爭奪戰了吧?

男人麵露難色,支支吾吾地含糊出聲。

“好像……看見了吧……?”

感受到會議桌那邊的幾道視線逐漸落在自己身上,立原道造有點繃不住了,他輕踢了一下腳邊的男人,怒道:“看見了就是看見了,沒看見就是沒看見,‘好像看見了吧’是什麼意思?”

注意到立原道造有點崩潰的神色,男人迅速理解了對方的意思,這裡應該是希望他實話實話。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將對方的名字吐出,“是立原大人!”

立原道造:?

“啊?”

說出的答案過於震撼,會議室安靜了一秒,緊接著站在男人身旁負責扣押男人的立原道造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

似乎是察覺會議室上其他人的視線開始變得意味深長,立原道造當即自證清白,“不是,BOSS,我雖然今晚確實沒在港口mafia,但是我沒去碼頭啊!”

立原道造實在沒想到自己能被這樣潑臟水,他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想要呆在港口mafia二十四小時加班過,最起碼這樣他都不用如此艱難地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用緊張,我們當然相信你,立原君。”森鷗外笑了笑,目光旋即落在那名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麼,還有看見其他人嗎?”

“還有……”跪在地上的男人遲疑地抬起頭,看向了正一臉不善盯著他的中原中也。

會議室內所有人都順著男人的視線看了過去。

中原中也:?

仿佛是受到了什麼冒犯,他怒拍桌子站了起來,“喂!你什麼意思?你難道想說我也在其中嗎?!”

男人嚅囁地點了點頭。

中原中也見狀怒氣更甚,沒等他出聲打斷這場荒唐的戲劇,隻聽森鷗外發話了。

“說謊也要有個限度哦,你的意思難道是昨天晚上立原君和中也君一起搶劫的倉庫,還把你們都打暈了嗎?”

“不……不是的……”男人連連擺手。

沒等眾人心中冷哼一聲認為果然是謊話,隻聽對方顫顫巍巍地繼續說了。

“還有首領大人您和愛麗絲小姐……”

森鷗外:?

這一下會議室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中原中也因怒氣而變得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在這間過於有些安靜的會議室回響。

“喂,你知道故意給錯誤信息在港口mafia會得到什麼下場吧?雖然倉庫內監控是被破壞了沒錯,但碼頭內其他地方的監控可沒有被破壞,隻不過是調取需要點時間,所以先聽聽你的說辭罷了。”

“屬下發誓,絕對不會看錯!”

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抬起頭,言之鑿鑿,“當時我們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束縛動不了,所以立原大人和中也大人還跟我們對視了幾分鐘才動手,現在想起來,說不準是什麼‘美杜莎的凝視’之類的異能!”

森鷗外聞言啞然,他擺手讓中原中也重新坐下,又示意立原道造帶著男人出去。

等門合攏後,他才開口,“他應該沒膽子撒謊,襲擊倉庫的敵人裡應該有能夠複製他人外貌的異能者,以及能夠束縛人行動的異能者。”

“或許還有個空間係異能者。”中原中也想到了在倉庫周圍沒能發現任何貨物搬運痕跡的事。

“真是強大又棘手的敵人啊……”森鷗外似單純感歎般,“要是這個時候A君也在的話,港口mafia能夠動用的人手就變多了呢。”

尾崎紅葉敏銳察覺到了對方的言下之意,“你是懷疑……”

森鷗外嘴角的弧度重新揚起,仿佛在訴說一件事實,“一直沒有消息,不是被殺了,就是被攛掇謀反了吧。”

“「死屋之鼠」嗎……?”尾崎紅葉若有所思地抵住唇,眉頭微皺,“他們如果有如此龐大的實力,那為什麼頭目——費奧多爾,會如此輕易地被綁架呢?”

“或許是想要以弱示敵讓我們放下戒備?”森鷗外身體靠坐在椅子上微微聳肩,“A君那裡可能有什麼他想要的,又或者有其他更為棘手的組織進入了橫濱。”

尾崎紅葉沒有反駁,畢竟Ace作為港口mafia乾部對港口mafia沒有任何忠誠可言,因此收集些什麼會對港口mafia不利的東西也並無可能。

可若是「死屋之鼠」的實力真的如此強大的話,他們的首領根本沒必要以身犯險,會這麼做隻證明對方有所依仗,又或者……

其實他們抓的根本不是「死屋之鼠」首領,真正的「死屋之鼠」首領另有其人。

畢竟如果真的有其他更為棘手的組織進入了橫濱,他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得不到。

“嘛,總之可以確定「死屋之鼠」已經進入橫濱了,比起被動防禦等對方出招,我還是更喜歡主動出擊一些。”森鷗外說著側頭看向了坐在桌邊的中原中也,“你說呢?中也君?”

後者會意地點頭,“放心,BOSS,請把這件事交給我。”

“那就好。”森鷗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豎起一根手指,“啊,對了,A君的話,還是要儘力找找哦,如果他還活著,說不準知道些什麼呢。”

尾崎紅葉寬大的袖口捂住唇笑了幾聲,“知道了。”

……

伴隨著任務的分配,港口mafia一瞬間行動了起來,連帶著橫濱這座城市的夜晚都變得肅穆壓抑。

夜間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黑色身影變多了不少,他們像是在搜尋什麼,試圖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員,連那些下班晚的社畜見狀都不敢再加班,一時之間橫濱夜晚街道空曠無比,任何細微聲響都變得清晰可聞。

不過這點對於花言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他經常用「細雪」掩蓋身形,因此隻要腳步放輕一些,近乎沒人能夠發現他的蹤跡,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自己現在在做的事。

花言握著手裡的地圖,借助昏暗的路燈可以隱隱約約看清上麵的內容,以及被圈出來、寫上備注的地點。

他確認是眼前的住宅後,嘗試著拉動了一下門把手,不出意外地鎖住了,隻能退而求次地從陽台翻了進去。

落地悄無聲息,動靜輕得近乎與蟲鳴融合在一起。

係統看見對方潛入時的完美身手,不由得聯想起對方看見屍體時的平靜,以及劫港口mafia倉庫和說要給攻略對象下藥時的風輕雲淡……

【宿主……你真的沒乾過什麼違法的事情嗎?】

[當然沒有。]

花言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問,旋即又明白了什麼,解釋道,[我隻是當過一段時間的修空調師傅,所以翻陽台窗戶什麼的都已經很熟練了。]

係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來隻是普通的打工皇帝。

屋內一片寂靜,同時也漆黑一片,像是無人居住一般。

等花言從陽台走進室內,才發現確實如此,這裡確實無人居住,桌子上都積了一層薄灰。

費奧多爾並不在這裡,也沒有回過這裡。

或許隻是一個備用據點。

花言歎了口氣,輕車熟路地從陽台翻了出去,開始查看離這裡最近的下一個地點。

他一邊趕往下一個地點,一邊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

[馬路牙子……你說我算不算私闖民宅了啊?]

【隻要沒有被發現應該不算是私闖民宅?】

係統語氣有些不確定,它回想了自家宿主小心翼翼偷感極重摸索房間的全程,補充道,【其實我覺得宿主你比起私闖民宅,更有點像是怨靈之類的陰濕存在。】

花言:?

這是什麼話?他不愛聽。

係統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實質性線索,認真地剖析,【因為宿主你至今為止,一直都是在暗中盯著攻略目標,沒有進行過任何直接接觸,甚至就連得到據點後,第一反應也是去看看有沒有機會下藥,好讓對方睡個幾天幾夜,直接睡過劇情點。】

花言隻覺得自己不僅被冒犯,好像還被攻擊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複,[哈哈,沒有經驗真是對不起啊,既然這樣,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擂缽街吧,等我多經曆幾段戀情,熟練了再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係統緊急補救,顯然它也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畢竟宿主你的攻略目標很棘手,所以不能用正常手段也很正常。】

花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覺得這個係統越來越詭計多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