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花言這些天勤勞的把地圖上「費奧多爾」圈出來的位置都跑了個遍,甚至為了杜絕那種擦肩而過的可能,他去同一個據點時還特意交替了一下時間。

可惜的是哪怕這樣他也還是沒能遇見費奧多爾。

彆說費奧多爾了,就連據點裡那些物品的陳設都不帶動的,跟沒人居住一樣。

是由於世界的不同,導致這個世界的費奧多爾沒有選擇這些據點,還是他來晚了,這個世界的費奧多爾已經馬不停蹄地去綁架那個跟國木田獨步有過節的青年,並愉悅地拉起大提琴了?

那這該拉了多久的大提琴啊?九天九夜嗎?

耐心耗儘又疲憊不堪的花言決定放棄這個“蹲費奧多爾住哪個據點並下藥”的計劃,打算回快樂老家擂缽街繼續整改流浪漢生態環境。

但伴隨著他離擂缽街的距離越來越近,心底那股異常也愈演愈烈。

擂缽街附近的氛圍莫名有些凝滯,無論是在附近商鋪中像是在詢問什麼的警察,還是十分陌生的流浪漢麵孔,都讓花言感到了些許不妙。

好像出什麼事情了一樣。

他謹慎地停住了腳步,旋即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飛速遠離了擂缽街。

擂缽街附近變得有些奇怪這件事讓他有些惋惜,他本來認為在這個世界當流浪漢是最安全的選擇,畢竟橫濱政府這麼多年都沒有管過那個地方,包括裡麵出現什麼傷亡事件也都是不了了之,可以說那裡是被所有人都遺忘的腐爛角落,但怎麼現在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安全。

出什麼事引起那些人注意了?

不,倒不如說,是出什麼事能夠讓那些人不惜關注擂缽街也要調查了?

花言苦思冥想許久都沒想到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唯一一個想得到的大事件隻有自己幾個星期前偷襲了港口mafia倉庫的事。

但是那也該是港口mafia來排查找人吧?關警察什麼事啊?總該不會是港口mafia因為有人偷他貨物而報警了吧?!那也太有樂子了。

更何況,港口mafia就算是保護橫濱勢力中的一方,歸根結底也是mafia,不可能跟警方合作的。

所以果然是有其他事情發生吧?

是什麼呢?

花言坐在花壇邊思考了半天,最終發現自己腦力有限實在是想不到,索性放棄去糾結這個問題。

他不記得原著裡擂缽街在這個時間有什麼劇情,那就說明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重要事件。

相比之下還是任務比較重要,畢竟他都為此耗費這麼多精力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他都這麼努力了,也是時候獎勵一下自己了。

花言撐著下巴,表情深沉。

[馬路牙子,我覺得,我應該改變一下方針了。]

【什麼?】係統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跟它開始討論計劃,一時之間有些受寵若驚。

[我覺得你說的其實並不是沒有道理,我之前想的都太陰暗了,我應該用一點陽光健康的攻略方式。]

花言煞有介事地說明,[比如說去高檔點的咖啡店跟費奧多爾來一個偶遇,你覺得怎麼樣?]

【聽起來是很經典的偶像劇發展。】

係統做出了點評,甚至想到了更加經典的攻略手段,【宿主你可以去咖啡店打工,在攻略目標來點咖啡的時候不小心把咖啡潑他身上,然後再借機提出幫對方洗衣物或者更換衣物,這樣你們就能產生你來我往的聯係,而如果他禮貌性拒絕了也沒關係,你可以不依不饒地請對方留下聯係方式,表示一定會負責到底!】

係統越說越覺得成功率很高,它語氣激動,【不錯的計劃!宿主!】

花言:……

花言隻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死去的記憶複活了,並且還在不斷毆打自己的胃,以至於他一瞬間回想起了當初被朋友拉著看青春疼痛偶像劇的恐懼。

他冷漠拒絕。

[不要。]

係統十分困惑,【為什麼?】

花言給出了一個近乎無懈可擊的理由。

[我不想上班。]

係統:……

沒有在意係統的沉默,花言繼續問道。

[你說……如果我複製出遊戲裡的金幣去金店換錢,會被問金幣來路而拒絕嗎?]

【按照你那個世界的規則,十有八九會,但這個世界我不確定。】

係統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不過這並不妨礙它回答,【要去試試嗎?宿主?】

花言猶豫了一會兒,想到了擂缽街附近莫名出沒的警察和奇怪的氛圍。

[不……還是算了。]

要是因為這個事情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就得不償失了,畢竟他的身份在這裡算是黑戶。

花言抬頭觀察了一下街道上監控攝像頭的位置,找了一處監控死角解除了一直焊在身上的「細雪」,又摘下了更換成白色鬥篷的兜帽,露出一頭順滑漂亮的雪白發絲,隨後還用異能複製了一個空碗出來,決定在這裡實戰一下他在擂缽街學到的流浪漢乞討技巧。

[馬路牙子,你覺得在這裡會有人給我錢嗎?]

係統看了眼自己宿主那張即使戴著墨鏡也無法遮掩的白淨又漂亮的臉,又看了看對方身上乾淨整潔的衣物,最後看向對方麵前地上花紋繁複精致的空碗,覺得對方頗有一副乞丐拿金碗乞討的意味。

【……或許吧。】

係統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話說死,畢竟自己宿主不僅性格和思維奇怪,就連運氣也奇怪,在對方身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事實證明對方的運氣確實奇怪。

花言在這個地方坐了一天,人來人往的熱鬨街市中竟沒有一個人往這個碗裡丟一點錢,哪怕一日元都沒有。

碗裡空空蕩蕩,花言坐在這裡看了一下午裡形形色色的行人。

“唉……”花言沒忍住歎了口氣。

看對方當了一下午雕像的係統再一次回想起被擂缽街流浪漢整改計劃支配的恐懼,沒忍住疑惑出聲,【宿主,當流浪漢是你的癖好嗎?】

[不算是。]

花言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再次去跟對方解釋這個問題,畢竟要想個跟之前都不一樣的說辭還挺費腦子的。

於是他僅直白地說道。

[隻是我不想上班,還想要錢去喝咖啡吃下午茶而已。]

係統再一次沉默了下去,終於意識到對方突然跟它提及計劃的改變,會不會是因為對方想要找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去高檔的咖啡店獎勵一下自己,就像是對方一直說攻略目標喜歡白毛,但卻從未在攻略目標前露麵,而是自己天天愛不釋手地欣賞一樣。

花言繼續自己的流浪漢生涯,然而他無論是用熱切的視線直勾勾地注視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還是熱情地詢問對方能不能給自己一點錢,都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每一個行人都目不斜視假裝沒察覺,然後步履匆匆地從他麵前走過,仿佛他們都在此刻都有了急事。

花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外貌和穿著打扮,在這裡當流浪漢對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說是一件多異常的事情,他隻懷疑是不是這個地段不好。

既然乞討行不通,那他就主動出擊吧!

……

此刻黃昏已至,赤紅的火燒雲在天際蕩開,整座城市都籠罩著一層朦朧而又昏暗的紅紗,熙熙攘攘的人流也逐漸稀疏,直到變得單行影隻。

一名提著公文包的社畜拖著沉重的步伐,疲憊地走在這條已經沒什麼人的路上。

他腦海裡回想著這一天的遭遇,最近他像是被黴運籠罩了一樣,無論做什麼都不順利,這樣下去的話,說不準什麼時候被開了也有可能,到時候肯定會讓本就不怎麼和睦的家庭變得更加雪上加霜吧。

男人臉上神色愈發苦悶,他指尖不自覺地摸上另一隻手空空如也的指根,低落的情緒拖拽著思維變得一片泥濘,他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存在的意義,自己人生的價值。

忽然,一道刻意被壓低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神秘的意味,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最近有些倒黴?無論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心?”

男人下意識順著聲音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披著鬥篷帶著墨鏡的奇怪青年,後者沒有戴兜帽,因此他能夠清晰地看見對方那一頭垂落在身後的漂亮的長發,雪白的發絲隨風輕輕揚起,讓人想到了拍在海麵上的雪白浪花,墨鏡遮住了對方的眉眼,也遮住了對方大半邊麵容,隻能通過對方勾起的唇角讀出對方仿佛什麼都知道的了然與自信。

男人站在原地沒動,他警惕地打量眼前這個奇怪的青年,“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從你麵相和周身的運勢看出來的,老實說,先生,你印堂發黑啊。”

花言輕笑一聲,白皙的手指微微推了推墨鏡,“你最近無論是工作,還是家庭,都不太和睦吧?甚至不久前還跟妻子吵了一架?”

男人神色越發警惕了,在警惕的同時還有些不安,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臉,似乎是在驚疑對方怎麼看出來的。

“你黴運纏身,烏雲當頂,在我們這種人眼中,就像是源源不斷冒著黑煙的工廠,想不注意都不行,而如果我沒算錯……”花言嗓音再次壓低,用神秘又肅穆的口吻緩緩訴說,“你很快就要有血光之災了,先生。”

男人聞言瞳孔驟縮,他一瞬間握緊了公文包,手心密密麻麻出了眾多冷汗,忍不住再次靠近了那個神秘的青年,“那……”

“哐當——”

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腳下就像是踢到了什麼,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男人下意識低頭看去,隻見一個碗正在花壇下麵打著旋。

趕在男人神色發生微妙的變化前,花言迅速撈起了地上的碗,揣進鬥篷裡抹消的同時,不忘沉重地歎了口氣。

“你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再糟糕一些,先生,你知道的,做我們這一行的都需要功德,因此我在注意到你時,就特意帶著法器在這裡等你,但沒想到你身上的負麵影響竟如此嚴重,差點打碎我的法器。”

男人聽了這話原本因這個碗而產生的動搖瞬間消失,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仿佛真的感知到了被什麼無形之物纏繞的沉重,“請問……我該怎麼做?”

“你應該知道等價交換的平衡原理,如果我們想要插手彆人的命運,就需要彆人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樣締結了因果契約,就有了可以理所當然出手的機會,在現在這個社會,最普遍、也最小的代價是金錢。”

花言目光快速掃過眼前西裝已經有些破舊的男人,說出了一個數字,“基於你的情況,隻需要五千日元就好。”

男人熱切的視線一下子冷卻了,說到底還是要錢的騙子吧。

他表情重歸疲倦,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謝謝你,但是算了吧。”

在他即將轉身離去的瞬間,身後那道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像是在注視一個愚昧的人走上不歸路那樣,透著遺憾。

“你確定要走嗎?就連重要之物都在那一次爭吵中遺失了,你還想失去更多嗎?要一直在沼澤中渾渾噩噩嗎?”

男人身體僵住了,他指尖不自覺地覆上那處本該戴著戒指的地方。

“我……”

他嗓音顫抖著。

像是在做什麼巨大的心理鬥爭,男人最終回過頭,從起了毛邊的劣質皮夾錢包裡抽出了幾張零碎的紙鈔,雙手鞠躬遞給了對方。

“還請告訴我解決方法!拜托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一些。

花言唇邊笑容越發真溫和,他接過對方手中的紙鈔,“當然,我一定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隨手把錢放進了口袋後,他鬥篷下的手中複製出了一支鋼筆以及一個本子,“那麼,首先,先生,你能告訴我一下你想要解決的方式嗎?”

“解決的方式?”男人迷茫地詢問,“我還能選擇這個?”

花言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當然,如果你痛恨苦難源頭,我就會幫你把源頭根除,如果你隻想回歸平常,那我就會驅逐你身上纏繞的黴運。”

這番話說的隱晦不明,男人有些雲裡霧裡,“我隻希望我的上司不要再那麼刻薄,多少也理解一下他人的感受,希望我的妻子能夠體諒我的難處。”

“原來如此,看起來要涉及到兩個地方呢。”花言筆尖點了點手中的本子,“方便告訴我,你的住處和工作地點嗎?”

男人又一次警惕起來了,“你要這個做什麼?如果你真的什麼都知道,應該不用問我吧?”

花言沒忍住低笑了兩聲,沒有嘲笑意味,更像是單純在為對方的話而感到無奈。

隨後他笑容一收,麵無表情地說道:“那是額外的價錢。”

言下之意是想要讓他算這個需要多付錢。

這番回答雖然有些離奇,但卻意外的有道理,男人相信了這個說辭,並在紙上寫下了地址,寫完他又有些後悔,猶豫著想要劃掉,但花言手疾眼快地收了回來,於是男人隻能遲疑地再次確認。

“你真的會幫我嗎?”

“真的。”

“那你什麼時候才能驅逐我身上的厄運?”

“大概一周吧。”

“這樣啊……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或者說我怎麼聯係你?”

“靠緣分,如果你的問題沒能解決,我們自會相見。”

“好……好的……”

男人一步一頓地離開,近乎一步一回頭。

花言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他朝對方揮了揮手當做安慰,也許對方此刻已經再次懷疑自己是不是上當受騙了,可哪怕反應過來了也沒什麼用,畢竟什麼都給出去了。

係統默不作聲地觀看了全程,並試圖去解析自家宿主言語中的真假和行為舉止用意,結果卻發現解析不出來。

它抱著求學心態發出詢問,【宿主,你真的會算命嗎?】

它沒檢測到對方使用「超推理」,對方也沒有複製一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樣一來,對方會的技能是不是有點太多了?!這也是它所不知道的副業嗎?!

[不會,算命什麼的都是我編的,他遇見的煩惱是我從他頹靡的神色和一直無意識觸碰指根處環形的色差猜出來的。]

花言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其實算是一種心理暗示,隻要他不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那隻要說倒黴,他就會想起來最近遇見的所有糟心事。再加上能夠對社畜造成打擊的東西大部分源於工作和家庭,沒有社畜會喜歡工作,所以隻要確認家庭因素,工作就隻是順帶的而已,既然他沒有反駁我說他跟妻子吵架的話,就說明他們確實吵架了,至於在吵架中遺失的重要之物……我又沒詳細說是什麼,他自己會幫我補全的。]

聽了一番分析,係統簡直要同情這個男人了,【那宿主……他真的有血光之災嗎?而且而且……如果你不會算命的話,你要怎麼幫他驅逐厄運啊?】

[哦,血光之災這個東西說大可大說小可小,畢竟如果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也算是血光之災對吧?更何況我也沒說血光之災什麼時候來,十年後也有可能對吧?]

花言心滿意足地摸著口袋裡的錢,十分好說話。

[至於怎麼幫他驅逐厄運,他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我隻要幫他教訓一下上司,再了解一下他家庭中所遇見的問題,並幫他解決就好了,畢竟——我也不是那種拿錢不乾事的騙子……]

花言指尖剛搭上帽簷,準備戴上兜帽離開,隻聽一道熟悉的聲線忽然響起。

那道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和遺憾,細聽還能聽見因遇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而裹挾上的笑意。

“欸……你這要走了嗎?可不可以給我們也算一下?我們也很好奇未來會不會有血光之災呢。”

花言下意識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穿著駝色風衣的黑發男人,以及一名看起來像是拿對方沒辦法而欲哭無淚的白發少年。

那兩人就站在不遠處,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花言突然陷入了沉默。

並在腦海裡跟係統說,[你看,我不會算命的證據喜加一,如果我會算命,我肯定會算今天適不適合當‘算命仙人版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