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她就以高三學業特彆繁重為由,向小姨提出要住校的請求。
小姨很開明也很好說話,隻要是媤思和她說明緣由,她基本都不會阻攔。
第二日,小姨就和老陳說好住校的事並很快辦好手續,又剛好,倪媤思想住的宿舍有一間空床位。
下午,小姨和小姨夫就幫忙把倪媤思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包裹”扛進了宿舍樓。
給她的櫃子塞滿了吃的喝的用的,才拍拍手滿意地離開。
下午放學,倪媤思再次效仿前幾日,攔住左卿書的去路。
但這次左卿書沒有捂著頭,沒有那日驚恐的表情,但看倪媤思的眼神依舊像是在看一個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左卿書,以後下課我和你一起走吧。”
左卿書微微側頭,先是不解,後又被動般,禮貌性笑笑。
但依舊,小心翼翼。
並排著走下樓之後,左卿書依舊想要走那條陰暗小道。
倪媤思眼疾手快,將她一把拉住往大道上拽。
一隻手抱書本一隻手挽著她的胳膊:“乾嘛要走那條路呢?走大路不更近些嗎?”
左卿書不語,但對倪媤思的印象,卻在不經意間,有了三分不同。
雖然左卿書很不習慣彆人挽著她,但麵對盛情難卻的倪媤思。
她還是沒有拒絕,任由她拉著。
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安心地走過這條一直不敢走的“光明大道”。
“阿姨好啊。”
倪媤思拉著她走到宿管阿姨的房間外,熱情地打招呼。
“你是今天剛住進來的吧?”阿姨問倪媤思,又快速瞥了左卿書一眼:“過來填個表。”
宿管阿姨看過來,她也跟著禮貌性笑笑。
寢室在三樓,隻是這一路上去,倪媤思發現了一個問題。
一路上隻要是從她們身邊經過的人,都會朝她們看好幾眼。
一步三回頭的那種。
倪媤思疑惑,於是問左卿書:“為什麼她們一直看我們?”
左卿書眼神躲閃:“興許...興許見你是新來的,好奇...”“哦......”
倪媤思似信非信,終於跨進三樓的走廊。
“是3102吧?”
沒等左卿書回答,她便在敲兩下門之後直接推開了宿舍的門。
“原來宿舍沒人啊。”倪媤思好奇地四處打量。
寢室是六人寢,上下床,隻有兩張桌子,不大,但看著也算是乾乾淨淨。
倪媤思很是滿意,一眼便也看到了靠近洗漱台那邊的下鋪是小姨給她鋪好的。
一溜煙沒了影,再見已經躺倒在軟綿綿的床背上。
左卿書抱著書站在原地,看著倪媤思厚實好看的床品,以及床上放著的玩偶,心生羨慕。
“你媽媽給你買的嗎?真好看。”
“啊?”倪媤思一時沒聽清:“不是,是我小姨。”
“對了,你睡哪張床?”
左卿書指了指她的上鋪,沒說話。
倪媤思從床上下來,但看到左卿書床的時候,不免內心觸動。
除了破舊到已經褪色的床單和被子枕頭,就是枕頭旁有幾本書,再無其他。而她床後的牆上,赫然印著兩個猩紅的“死”字。
“這...?”媤思蹙眉,看著那個字愣神。
“沒事,這個字很久之前就在這兒了。”
“誰寫的?”媤思問。
左卿書為難地扣手,媤思在她臉上看到了無助,和欲言又止。
聯想到她總走小路,說話唯唯諾諾,做事小心翼翼,從不與人交流。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等下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她知道左卿書下一句會說什麼,於是先她一步開口:“我請客,不許拒絕。”
吃完飯回教室之後,倪媤思見距離晚自習還有二十分鐘,便悄悄溜回寢室一趟,又去了一趟食堂。
方才左卿書吃飯時候的樣子她看得很清楚,顯然是好幾天沒吃過飽飯。
且她如此削弱怯懦的樣子,已經沒有了兩年前那般的自信陽光,笑容也再不似撒嬌的貓兒了。
做完她認為該做的事,踩在上課鈴響起的前一秒踏進了教室的後門。
滿心歡喜回來第一眼便是往最後一排靠走廊的那塊小地方望去。
可癡癡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那裡似乎沒有人。
她在疑惑中開始上第一節晚修,可等到第二節晚自習開始,依舊不見左卿書的影子。
“同學,你知道左卿書去哪裡了嗎?”倪媤思戳了戳前排男生的後肩問道。
男生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晦氣死了。”
“你...!”
她又問了一旁的女生,女生才不情不願地說:“去洗手間了吧。”
儘管半信半疑,她還是從後門悄悄溜了出去。
一路上躲過巡邏的保安和走廊上訓斥學生的老師,來到廁所外。
找了一圈沒有人,她才小聲邊走邊喊她的名字。
確定女洗手間沒人之後,她才捉急地從裡麵出來。
可在路過男洗手間的時候,卻隱隱聽見小小的“哼哼”聲。
小到如果有人在外麵說話,是肯定聽不見的地步。
她站在門口,試探性喊了一聲:“卿書?”
“哼哼”聲更大了一些,她顧不得那麼多,直接衝了進去。果不其然,最裡的一間被人從外麵堵住,用繩子緊緊拴住。
她使勁敲門:“卿書,是你嗎?”
裡麵的人用頭撞門,但撞得很輕。
繩子被綁的很死,所謂越緊張越手忙腳亂,她在外麵解了半天依舊毫無變化。
“卿書,你在裡麵嗎?”
她輕聲詢問,得到一聲弱弱的“嗯”。
長籲一口氣讓自己淡定一點之後,她才開始認真解起來。
十分鐘過去,她打開門看到的是衣衫不整靠牆站著的左卿書。
手腳被人綁住,嘴巴用透明膠直接粘上。
說是靠牆站,應該說是後背衣服被人用膠水粘在牆上。
看著此時此刻的左卿書,倪媤思心中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那時自己不曾參與左卿書在學校的生活,她都是這般過來的嗎?
替她鬆開手腳上的束縛之後,才發現嘴巴上的膠帶扯不下來,一扯就會疼的受不住。
她顫巍著手輕輕撥開她耳邊淩亂的碎發,眼眶有些濕潤。喃喃道:“彆怕。”
隨後站到她身後試圖徒手將衣服從牆上扯下來,可是膠水粘的太緊,連同衣服一同扯破了去。
本來就不大完整的衣服經過一番撕扯,更是將大半個後背露了出來。
燈光暗然,但她依舊看見了她後肩上以及背上沾到的膠水。
一塊一塊,觸目驚心。
“會有一點疼,你忍一忍。”媤思看著她的側臉,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