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左卿書點頭說沒事，但倪媤思還是能感覺到撕扯膠帶時她的極力隱忍。
她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在左卿書的肩上，再替她穿好拉上拉鏈。
本知道她瘦弱，可沒想到竟瘦到連穿和她一般身高的人的衣服都顯得衣服那樣寬大。
她歎歎氣，拉著她的手走到外麵的洗手台，將紙巾打濕，一邊擦皮膚一邊小心撕膠帶。
待到完全從嘴巴上剝離開，才發現周圍已經有過敏的跡象，開始發紅發腫。
她帶著左卿書到校醫處處理了過敏，開好就醫單便拉著她往宿舍走去。
左卿書卻不解的站在原地：“不回教室嗎？還有一節晚修。”
倪媤思語氣略帶責怪卻也透露著更多的疼惜：“你這樣怎麼能上得了課？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老師那邊我已經請好假了。”
說完她便不等左卿書拒絕反駁，拉著她直往宿舍樓去。
樓裡很安靜，宿管阿姨依舊在鬥地主，見她倆進去也並沒覺得奇怪。
剛一進寢室，左卿書就率先聞到一股味道。
“這是什麼？”“香薰，好聞嗎？”倪媤思站在身後，看著她的背影。
“好聞，”左卿書說，“味道有點熟悉。”
倪媤思心中歡喜。
這是你素來喜歡的那款香薰，也是初見你時你身上的味道。
“裡麵添加了琥珀、檀香、香草根和頓加豆。”
“好聞，但是小心不要被宿管阿姨發現了。”
左卿書接過話，正準備去洗手台洗把臉。
可剛經過床鋪旁，餘光一瞥發現了不對勁。
床鋪旁的牆貼上了牆紙，那個紅而刺眼的＇死＇字被牆紙蓋住，而自己的床單，早就換了樣。
換成和倪媤思一樣的床品，而她的枕頭旁，赫然躺著一個很大的兔子玩偶，以及一個小小的棉花娃娃。
左卿書肉眼可見地有些慌張失措，難道又是被人占了床位去嗎？
可是自己的書又還在床頭，她疑惑看向倪媤思。
倪媤思這才解釋：“我替你換的，你...不開心嗎？”
“誰讓你換的？”她的語氣淡漠而壓迫。
“我......”倪媤思有些慌神，“我隻是覺得你的舊床單睡著會不舒服，連棉絮......”
“我不需要你對我這麼好。”
媤思難過卻也理解：“你放心，你的東西我都沒丟，我讓我小姨帶回去洗了，你要是不喜歡，明天我再幫你換回來。”
左卿書微微低首，似是知道自己語氣略重，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隻是什麼？”倪媤思期待她的回答。
空氣靜了許久，見她為難不是很願意開口，倪媤思也沒有繼續深問。
“去洗個澡吧。”媤思道。
“嗯。”
無聊的緊，倪媤思躺到床上拿出手機給小姨發去信息。
【小姨明天有空嗎？】
那邊很快回複。
【怎麼啦媤思？】
【想請你再幫個忙。】
......
等到左卿書從廁所出來，倪媤思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看到一個白T黑短褲的人影子在跟前走來走去，她一下不困了，猛地從床上坐起。
“你洗完了？”“嗯，你要洗嗎？”
“我再等等，反正她們下晚修還早。”
卿書看了她一眼，很快躲閃開：“好。”
看著在一旁忙活著洗衣服的左卿書，她的目光卻都落在她身上的傷疤上。
勒痕，鞭痕，被撞擊到的淤青，挫破皮已經結痂的手臂小腿，新傷舊傷都有。
倪媤思的憤怒再次油然而起。
“你的傷，是怎麼弄的？”她緊盯傷痕，問道。
左卿書意識到什麼，將上衣拉了拉，試圖蓋住腿上的痕跡：“沒事，自己摔的。”
“那你今天在男廁所，也是自己綁的？”
倪媤思起身，走到她身後：“你告訴我，是誰？”
左卿書停下手裡的動作，依舊不願開口。
倪媤思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對著自己。
“你告訴我，是誰？”
對視兩秒，左卿書才看向一旁，道：“你不認識。”
“你說了我就認識了。”
“是七班。”
“哪些人？告訴我名字。”左卿書低著頭，指甲掐著手心：“陳覺梟，梁詩爾，簡單。”
而最後一個名字她是顫抖著聲音說出：“還有…江崍。”
“我知道了。”
她聽完回到床上躺下繼續劃弄手機，左卿書想提醒她小心宿管，但張了張嘴，還是沒敢開口。
等她晾完衣服回寢室，方才還躺床上玩手機的倪媤思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收拾妥當，小心翼翼上了自己的床鋪。
但坐在床尾盯著床和新貼的牆紙整整十多分鐘，才躺進被窩。
她伸出手，摸了摸兔子玩偶的頭，又拿起那隻小小的棉花娃娃。
終於露出一抹微笑：“和你長得真像。”
不知什麼時候，她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宿舍樓開始吵鬨起來，寢室的燈被打開晃到她的眼睛，她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是寢室另外四個人回來了。
果然她們一進來，對著左卿書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窮逼也買得起這些啊？”“指不定又是從哪裡撿的。”
幾人放肆嘲笑，其中一個長發女生瞪她一眼：“連牆紙都換了，怎麼？想立地為主啊？”
又是一陣嘲笑。
見左卿書不搭理，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嘲諷完也就各自做自己的事。
隻是眼看時間都快到十一點熄燈了，還不見倪媤思的身影。
她到底去哪了？這是左卿書第一次為一個人擔心。
輾轉反側，一直盯著門的方向。
不知幾何時才半睡半醒過去，再次惺眼醒來，已是淩晨十二點半。
她隱隱聽見門外有人竊竊私語，且不止一個人。
兩分鐘後，才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
在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映照下，她看清進來的人正是倪媤思。
倪媤思關上門見她在床上坐著差點嚇一跳，小心走到她床邊：“你怎麼還沒睡？”
“你去哪了？”
“我出去有事，你快睡吧。”
倪媤思快速洗了個澡，衣服也沒洗就直接躺上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