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的不錯,繼父他是個瘋子。
他常常對身邊人施暴,但沒人管得了他,他曾揚言誰若是忤逆他,他一定會將那人碎屍萬段。
若母親敢走,他就會殺了外婆和小姨。
而這些年她所學的所有特長,都是媽媽用偷偷攢起來的錢偷偷送她去學的。
媽媽說過最多的話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其次才是保護你愛的人。
可在那日,原本能保護好左卿書的她,卻被歹徒先一步連刺兩刀。
先卿書一步,倒在血泊之中。
都說撥霧見山,可霧後也可能是指向你的利刃。
所以這次,她學得比以前認真,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兩年裡,她沒有停止過尋找左卿書的蹤影。
除了問周圍人,在短視頻同城尋找,就是有空到木槿路的雪鬆樹下坐著等,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也試圖尋找繼父施暴的證據幫媽媽逃脫,卻不承想被他發現。
不出所料,母女二人都被狠狠打了一頓。後來,外婆走了,媽媽似乎比以前更加憔悴,但自己也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光。
給外婆辦完後事,媽媽把自己過繼給了小姨。
開始自己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高三那年,繼父失手將母親打死,從而入了獄判了無期徒刑。
也是在那次事件後,自己第一次知道了生死的無奈。
她多次想扭轉結局,讓悲劇不再發生,可無論怎麼機敏怎麼努力,一切還是如上一次一樣照舊發展著。
沒多久,小姨一如前世,帶著她轉了學。
她依舊轉到了C都重高,也再次在這裡,在兩年後,她再次遇見了左卿書。
班裡舉行歡迎儀式的時候,她站在講台一眼就看到最後一排低頭奮筆疾書的左卿書。
她變了,好像又沒變。
班主任老陳滿臉堆笑看著她:“你就坐後麵吧,後麵是剛添置的新課桌。”
倪媤思往左卿書旁的新課桌看了一眼,謝過老陳徑直往自己位置去。
每個班隻有二十四個人,且每人單人單桌,倪媤思一來,剛好二十四。
左卿書認真得很,沒有發現坐到她隔壁的人。
甚至一直持續到了放學,都沒發現。
倪媤思沒忍住,衝到門口攔住左卿書的去路。
左卿書沒看到她的臉,卻先一步用手臂護住自己的頭,樣子像是一個害怕被人傷害的小貓。
倪媤思愣在原地,緩緩收回自己的手,左卿書下意識的動作刺痛了她。
她的動作,和母親害怕被繼父打的時候下意識做出的保護動作一模一樣。
左卿書護住頭靠牆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見拳腳落到她身上,於是慢慢挪開胳膊,試探性往倪媤思這邊看來。
眼神,也頗像受了驚的小貓。
但她看到倪媤思的眼神並沒有什麼變化,她沒認出她。
左卿書顫聲道:“同學,你有事嗎?”
倪媤思伸手,想替她撥一下鬢邊散亂的頭發,左卿書卻下意識躲開,捂著自己的書包快步跑開。
倪媤思錯愕地走出教室,看著那個身影從走廊消失。
看來我還是來晚了。那時,她也是這副模樣從自己身邊逃走。
後麵幾天她在班裡打聽關於左卿書的事情,卻沒人願意提起,似乎當她如透明人。
隻有班主任老陳看她常常和左卿書在一起,將她叫進辦公室問話。
“倪媤思同學,你和左卿書同學以前認識嗎?”
看著老陳期待的眼神,倪媤思點點頭:“認識。”
老陳如釋重負似地一拍手:“太好了。”
“卿書這孩子有抑鬱症,性格孤僻,從不和同學相處,老師看你很開朗,和左卿書又認識,老師就想拜托你多多開導一下她。”
抑鬱症......?
且不說兩年前的卿書樂觀開朗落落大方,就是在以前,和她在一起那麼多年,也從不知道她有抑鬱症。
倪媤思問:“陳主任,抑鬱症...是真的嗎?”
老陳歎著氣惋惜:“是啊,好好一個孩子,不知道怎麼會...唉...”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倪媤思內心五味雜陳。
但是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她發現左卿書好幾次悄悄看她。
但當倪媤思轉過頭去,左卿書又很快裝作若無其事,自顧自忙自己的事。
觀察幾天下來,她發現左卿書常常缺課不見人影,放了學也沒見出校門回家。
於是這天放學,她跟在左卿書身後,看看她放學之後都會去哪裡。
下了樓她才發現,校園內明明有寬敞的大路可以走,可左卿書卻偏偏要繞道而行,走樹林旁的河邊小道。
小道看起來很偏,極少有人。
她很謹慎,邊走邊四下觀望,好一會兒,倪媤思才看見她走進學生公寓樓A棟。
公寓不大,但是看起來很新。
她走進一樓,四下尋找,才看到在屋內鬥地主的宿管阿姨。
“哎喲,你會不會出牌哦。”
“真他娘的傻蛋,有炸彈都不出。”
她敲響窗戶,笑著朝宿管阿姨揮揮手。
阿姨不耐煩地放下手機過來打開窗戶:“你有什麼事?”
“阿姨我想問一下,高三(1)班的左卿書,住校嗎?”
“哎喲,你去問你們班主任不就曉得啦?”“阿姨您就跟我說她住不住校就行,是不是就住這棟?”
阿姨拿起手機又開一局:‘搶地主’‘我搶’。
“是住校,就住這棟,”宿管瞥她一眼,“你是走讀生?走讀生不能進宿舍,趕緊走趕緊走。”
說完將窗戶一關,回到椅子上繼續罵罵咧咧。
她滿意地從宿舍樓出來,已經為接下來怎麼行事想好了計劃。
隻是她不明白,左卿書明明是住校,那以前為什麼說自己是走讀,每天放學都和自己結伴而行?
不過既然她現在知曉了,或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