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在這裡做什麼?”
!
!!
這是誰的聲音?!
倪媤思埋頭蹲在地上,雪粒子落滿她的衣衫,身體凍到已經麻木。
可剛剛的那一聲詢問,她卻聽得很清楚。
緩緩抬首,微紅惺忪的眸子對上一雙柔柔含笑的滿是靈氣的眼睛。
她身穿黑色毛呢大衣,圍著黑白方格圍脖,丸子頭高高紮起,但倪媤思最先感受到的,是她身上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混有琥珀香草根的衣服香薰味。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左卿書。
她看著她愣了好久,又不敢相信這一切是否真切,懷疑地低頭沉思。
回憶開始衝擊她,如果記得不錯,這裡是木槿路,而此刻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十六歲的左卿書。
可方才自己明明還躺在醫院病床上,而左卿書...卿書她不是已經......
難道我,穿越了?!重生了?!還是...死了...?
媤思再次抬起頭,再次對上那雙熱烈明媚的眸子。
“同學,天這麼涼,你在這裡做什麼?”
沒等媤思從錯亂的記憶片段中回過神,站在她跟前的左卿書卻再次開口詢問。
倪媤思慌亂從地上站起之間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她尬笑著摁住扭曲的大腿,不讓左卿書看出她方才令人匪夷所思的動作。
這麼真實的痛感,絕不是做夢,看來自己真是穿越了。
“沒事,”媤思拍拍自己衣服上的雪片,笑著說:“聽說這條街冬天有花盛開,我來看看。”
左卿書往四周看了看,道:“誰告訴你的?這條路我走了這麼些年,每天都走,可沒見冬天開過什麼花。”
媤思低聲呢喃:“香雪蘭。”
左卿書不曾聽見,隻說:“這雪怕是要下大了,天色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說完沿著雪鬆小道,往前走。
倪媤思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思緒一下又回到那日在商場的情景。
她亦知道,卿書走的方向,是她家的方向。這條小道,她們曾一起走了許多年,但是前世,她覺得自己和卿書認識得太晚了。
上次在這裡見過之後,再見已是兩年後。
所以這次,她想要勇敢一些。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倪媤思追上去與她並排走,笑問。
“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大呢?”
“我猜的,你叫什麼名字?”媤思揣著明白裝糊塗,找著機會想和左卿書搭話。
“左卿書。”
“那你在附中上學嗎?”
這倒是倪媤思不曾知曉的,在一起這麼些年,左卿書從沒提起過這兩年的事情。
每次問她,她都是很難啟齒的模樣。
倪媤思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
許久,左卿書掏出手機不知劃弄著什麼,非常淡定道:
“我不在這念書。”
“那你在哪裡上學?”倪媤思迫切想要知道。
“......”
左卿書收起手機放進大衣口袋,轉身朝倪媤思笑笑。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
這次是真的看著左卿書的背影一點一點從她的視線裡消失,直至不見。
媤思淺歎一口氣,搓了搓自己凍得發紅的雙手。
若她不想說,那便來日方長吧。
隻是她這樣抗拒談起這段過往,莫非是經曆了什麼無法承受的痛楚,痛到連前一世的自己都不曾告知。
想到這,倪媤思的心也不免抽抽地痛了痛。
她順了順氣掏出手機,果然沒有左卿書的任何聯係方式。
所以這半個小時,她還沒能適應,自己到底是回到了九年前,還是一場幻夢。
可若是幻夢,方才擰自己大腿肉時候的痛感又如此真實。
她不信。
往自己胳膊上又狠狠擰了一把。
嘶————
痛痛痛痛!!!!!
看來自己真的穿越了,她在心裡暗喜。
暗喜,還好她沒有失去左卿書。
她說這次她不想再在兩年後才正式與左卿書相識。
可在那日相見後的大半個月裡,她來過木槿路不下百餘次,卻再也沒見到左卿書。
她不是說,這條路她每天都會走嗎?
怎麼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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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中的兩年裡,她的生活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除了每天題海戰術,就是各式各樣的興趣班。
她幼時學過芭蕾,學過古箏鋼琴,現在也不曾落下,也在媽媽的督促下,學了散打。
因為媽媽說,女孩子可以柔弱善良,但不能弱到任人欺淩,更不能將善良變為聖母。
你可以彈琴起舞,亦可以拿起禦盾,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所愛之人。
她親眼見到繼父將母親摁在地上,與他畜生不如的老母親一同扇踹自己的母親。
她勸母親離開繼父,可母親卻滿身傷痕抱著媤思哭。
“媽媽離不了婚也逃脫不了那個男人,但你可以,你一定要走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