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被關在地下室裡折磨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又被以同樣的方式趕回教室門口去上早自習。
她帶著困倦走進教室,看到教室裡的場景一如她第一次踏進這裡那樣,心裡更覺奇怪。
這個時間點實在是太早了,她還準備在教室門口觀察一下每一個人來教室的具體時間的,現在也隻能放棄了這種想法。
再次確定時間後,江有汜提著手在他們眼前晃蕩,得不到一丁點的回應;她又得寸進尺地拿東西去戳他們的胳膊,然而發現他們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算了。
她正要放棄這些毫無回應的動作回到位置上時,一個出乎她意料的人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葉繼予。
她非常驚訝。
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所學校的?他知道自己是怎麼入場的嗎?
江有汜駐足了一秒,轉而來到了於晴的位置上。
葉繼予看了一眼教室的整體樣貌,徑直走向唯一的那個空位,也就是走向了江有汜原本的位置。
看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那麼他的任務會和她“拋屍”有關嗎?
“新同學?”江有汜突然出聲。
葉繼予愣了一下,點頭應下。
“這是我的位置。”
“噢,抱歉。”
等兩人換好位置,時間已經不多了。沒再交流什麼,二人各自進入了另一個“教室”。
但江有汜的思緒一直還停留在他的身上。
她確定他之前並不在這所學校裡。這次的場地這麼大,他又為什麼會主動進到這所學校裡來呢?不大可能是因為知道她在這裡,而大概率是他的過場條件在這裡。
過場條件啊。
地圖這麼大,是兩人競爭場的可能性不大;多人競爭場會分好組織和立場,而不是讓她像這樣一無所知,所以可能性也比較小。這種情況倒是有點像多人合作場,那麼葉繼予的反應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是因為不便交流,還是因為有人存在顧慮?
江有汜擠著白天的時間用以探索這所奇怪的學校。
教學樓外,風沙下,一堵有兩棟樓一半高的牆壁正緩慢地從宿舍樓延伸至教學樓,但卻並沒有遵循兩點之間線段最短的修建法,而是帶著一點說不上來的弧度,有些扭曲。
江有汜靜靜地看著這麵牆,有些出神,卻忽地被葉繼予擋住了視線。
“還有一分鐘上課。”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來這裡的嗎?”她這句話接得很快,很沒有源頭。
葉繼予沒說話。
“這裡是學校還是監獄?”他繼續問道。
他還是沒有回答。
“這是在乾什麼?”她一點一點地試探,隨後確信他比自己了解更多的內情。
“嗯,砌圍牆。”見江有汜一臉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撇開視線又補充了幾句,“修築……防禦建築吧。學校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正在想辦法保護你們?”
防禦?保護?你們?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但她沒有再追問。
沙塵亂飛的現象越來越嚴重了,學校裡麵的可見度都降低了很多。
兩人之後一路無話,沉默地回到了教室。
……
這幾天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
江有汜喜歡這樣的陰天,不冷不熱,光線柔和。
從下麵看樓棟和圍牆是差不多高的,但站在樓頂看,圍牆竟然比樓還要高出一截,再加上二者本身都還有一段距離差,根本看不見外麵是什麼模樣,隻能看見灰色從頭頂向四周延伸著。
她跳下宿舍樓樓頂的高台,隨手拍了拍有些發飄的外套,準備離開這裡。她正在思索著要不要先試試從這裡逃出去,到時候再看接下來做什麼,因為她感覺自己已經在這裡耽誤了很長時間了。
開門的動作忽地一頓。
不對,有人來了!
江有汜不慌不忙地拐了個彎,撐著樓沿從一扇窄窗溜進下一層的走廊,發現一連過好幾個路口都有人朝她走來。
被包圍了。
她眉頭不受控製地一跳,對事情的棘手性又有了新的認識,但依舊倚仗對大樓構造的熟悉險險避開了好幾波黑衣人。
江有汜看了一眼時間,發現馬上就要上課了。
校規第三條,不得有任何理由的遲到、曠課行為。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校規是不是強製性的死亡條件。但一旦遲到,那可就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違反校規了,肯定會被當作把柄的。
透過走廊的通風窗可以看到外麵也守著好幾個黑衣人,看來跳窗也是不可行的。
來到一樓,大門果然已經被強製上鎖,她沒有開啟的權限。
江有汜腳步不停,轉彎躲到了一樓升降箱的另一側,兩隻手在牆上尋找著什麼東西。
根據整棟樓的布局和這裡的人數來看,這下麵一定還有什麼,這也成了她此刻的另一條路。
果然!
摸索著打開控製屏,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個索要權限的界麵。她本人的身份信息並沒有這個權限,還有一種使用方式便是輸入特殊密匙,但是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密匙。
要冒險嗎?
江有汜又看了一眼時間,隨後利落地將控製那架載具的控製屏和這裡的設備相連接,而她也確實如願走進了這一空間。
下一秒,警報聲響徹整個學校。
她環顧四周,發現這也是一個升降箱,隻不過可去的樓層和另一個升降箱有所不同。麵對樓層選擇,她沒有猶豫地點了負一樓。
負一樓和上麵的樓層布局並沒有什麼不一樣,隻是大門的位置沒有格擋,漆黑一片。
計算好位置,她一頭紮進黑暗之中,爭分奪秒隨著廊道的彎曲向前衝去。
果然,廊道的另一頭連接著教學樓。
教學樓的構造與寢室樓基本一致。江有汜來不及探索,趕忙通過這邊的升降箱到達教學樓的一樓。
升降梯剛一到達一樓,她就察覺到了生人的注視。
但是沒有時間了,來不及掩飾自己是從哪裡出來的了。她迅速閃進教學樓的走廊,徑直朝著教室走去。
校規第十九條:不可在教學區域奔跑、嬉戲打鬨。
她越走越快,幾近跑起來,可身後的人還是緊追不舍、怎麼也甩不掉。
就在江有汜落座的那一刻,她身後那人緊隨著也踏入教室。
是嚴祁,這家夥果然盯上她了。他不緊不慢地穿過教室,抬起鉤爪一樣的大手就要將它搭上江有汜的肩膀。
江有汜強忍著沒有動作,一邊平複著呼吸一邊去看時間,發現她馬上就要遲到了。她擺好姿勢準備進入課堂,卻在下一秒猛然僵住了。
不對,這是葉繼予的座位——她被追得太緊,坐錯了位置!
就在嚴祁準備企圖以此為借口帶走她、她絞儘腦汁尋找補救辦法的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報告——”
是葉繼予,他正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站在教室門口,淡然地看著嚴祁。
很顯然,他和江有汜都沒來得及進入課堂,都遲到了。
嚴祁終還是沒能把手搭上來,而是轉身向門口走去。出乎意料地,他竟也沒有為難葉繼予,徑直與他錯過身,離開了這間教室。
葉繼予現在究竟是個什麼身份,這一條校規竟是對他沒有一絲束縛。
江有汜有些訝異。
她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葉繼予也很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有汜抓緊時間看了他幾眼,在他身上各處包括臉上都瞥見了新的傷痕,然後在下一秒墜入了一個人的空間。
她想起他之前的不語。
是因為人設有限製所以很多東西都不能說嗎?說起來,兩人的身份以及身份帶來的限製幾乎是互補的,能搜集到的信息也是互補的,能是合作關係再好不過。
再好不過了,她其實並不願意和葉繼予對上。
一天的煎熬終於結束了,江有汜跟在人群後走到宿舍樓大門口,目送人群之外的葉繼予穿過圍牆走出學校。
校規第一條是不可私自離開學校。
她跟在他身後快步走了過去,將掌心壓在牆上,什麼也沒有發生。隨後她又試了很多方法,圍牆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樣看來,葉繼予確實比她自由很多,說不定對這個場的了解也已經遠超她了。
江有汜有些感慨:“啊,那我也要加油了。”
她加快速度往宿舍趕,來到宿舍門口觀察著來往的人,1025卻始終沒有任何人進出。
看來於晴不會再回來了。
踏進宿舍後,她將房間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攏在角落裡,提起被嚴祁拎過的半個兔子頭看了又看,伸出另一隻手從它的眼睛後麵摳出來一塊銘牌,一塊和她胸前綴著的一模一樣的銘牌。
“1025王玉”。
她想起了那個死去的女孩。
江有汜暫時壓下思緒,再一次打開控製屏,卻見本該顯示載具內情景的監控畫麵變成了一片漆黑。不是監控設備被破壞了,而是畫麵本就一片漆黑。
糟了!
她趕緊關閉設備,心跳如鼓。
監控沒壞,而是被人帶走了,甚至極大可能被反過來用於追蹤這一端的使用者了。一旦她本人被鎖定,不管她是不是殺人拋屍的真凶,都會變成最大嫌疑犯,甚至可能直接被用來為真凶背鍋。
看來載具和屍體都已經被控製了起來,甚至已經采取了搜查的行動,就是不知道做這些事情的人是哪一邊的。
他們甚至可能已經查到了這個學校的頭上。
葉繼予!
難怪這家夥不對勁了。這樣看來,他很大可能是從外界來調查此事的相關人員。
那他到底有沒有關於自己拋屍的信息?
江有汜不敢確定,於是在重新捋了一遍現有的信息後,選擇重啟設備,刪除了其中有關那輛載具的全部信息,然後探索起它的其他功能。
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她終於找到一個隱秘的文件夾,發現裡麵赫然是學校裡所有房間的開鎖密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