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1 / 1)

江有汜猛地從床上彈起,大口大口地喘氣,豆大的汗珠砸在被褥上。她的視線從牆麵移至被褥上,又抬起頭看向房間的門。

這裡是她在平安旅店的臥室。

這熟悉的疲乏感。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開始檢查傷口。不知昏睡了多久,身上一些不算特彆嚴重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了,倒是胸口附近還纏著幾圈繃帶。

她伸出手觸摸被纏住的肩胛,恍若隔世。

自己這是活過來了?

精神的放鬆這才讓疲憊感再一次占據主導地位。她一時不察,重重地仰倒在床上。

“阿江,你終於醒了!”虞七月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錯愕地看著蘇醒過來的人,隨後立刻衝到床邊,臉色蒼白,紅著的眼裡滿是關切,“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有汜搖頭,張開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葉繼予聽到了虞七月的聲音,跟在她身後走了過來,為江有汜遞上一杯溫水,一言不發。

“謝謝,目前感覺挺不錯的。”江有汜一點一點地吞著水,喉嚨像吞刀子一樣刺痛不已。

她清清嗓子,問道:“發生什麼了?”

虞七月有些興奮地捧住了江有汜的雙手,說:“是姐姐!”

林琅靠在臥室門邊,接著她的話道:“房間裡有致命的毒劑,你們兩個都中招了,是虞小星趕過來救下了你們。但你還是一直昏迷著,已經將近一個月了。你再不醒,我們就隻能捆著你一起進場了。”

聽到這話,江有汜扭頭看向葉繼予,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但顯然也並不了解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接著問林琅道:“她人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

“你能確定她是虞小星本人嗎?”

“不能。我隻能確定她救下你們所采用的的方法是一種很冒險的、整個安全區沒有幾個人有能力能用出來的方法。這種毒劑沒有解藥,而且當時的你幾乎已經是死亡狀態了。她用什麼東西放大了你的死亡狀態,‘欺騙’了毒劑。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懂。”他聳了聳肩,眼神示意她看向身邊,“至於來者是不是真正的虞小星,在場明顯有人比我更有發言權。”

江有汜心沉了沉。這種治療方法她再熟悉不過了,整個安全區中已知的用這種辦法救過瀕死之人的人她隻知道一個,而她就是那個被使用這種冒險的方法救下來的人。

看來這又是一次九死一生。

這種方法極難,且傷者死亡的概率非常高,兩次都能活下來也隻是一種僥幸罷了。

江有汜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虞七月便率先發問了:“什麼叫‘能確定她是虞小星本人嗎’?”

她身體前傾,逼近江有汜,聲音顫抖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有汜看到了她的恐懼。整理了一下語言,她把虞小星的事情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包括在“研學旅行”裡發生的事情。

“不可能!明明我找上葉繼予的那天她還在家裡,時間上根本就對不上!而且這段時間雖然她一直躲著我,但我看到過好幾次她的背影……”虞七月猛地站起身,扭頭看了一言不發的葉繼予一眼,轉身往外走去,“我去拿些吃的進來。”

大腦一片混亂,她感覺自己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需要一個人靜靜。

林琅看了葉繼予一眼,跟在她身後出了門,順便把門帶上了。

江有汜將空水杯放到一旁,挪了挪身體試圖坐得更加舒適,雙手撐著腦袋一點點捋著思路。她對虞小星的事情也感到十分頭疼,將這些信息排列起來,試圖尋找突破口。

葉繼予看著坐在床上的人,開口道:“呃,抱歉。關於‘戟’,我什麼也沒有查到。”

江有汜神色不變,點了點頭:“‘什麼也查不到’也算是一個線索。”

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這件事背後到底是誰在操縱著了。

“不過我覺得應該是那些機器的計劃。”葉繼予這樣說道,引來江有汜驚訝的一瞥,“它們經常在暗地裡安排計劃,試圖間接殺死那些很有希望通過終場的人們。這種事情不是個例,光是留有記載的就有幾百例。‘戟’可能就是針對我們這一代的一項計劃。”

江有汜的想法跟他差不多。

葉繼予將自己帶著林琅還有其他人查閱了大量資料整理出來的記錄遞給她,退開幾步以便觀察她明顯恍然的神色。

江有汜將記錄放在一旁,撐在手上的腦袋略微傾斜,視線在他身上凝結。她的另一手無意識地在被褥上來回畫著同一個圖案,重複了好幾遍本人的意識才猛然驚醒。

在那個斷裂的夢境之後,她忘掉了在兒童公園等待她的那個人,下一次相遇便是在“兒童公園”裡陣營對立之時。

“兒童公園……她……我認識她。”她語氣平靜,僅僅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日記本是我送給她的。有段時間我有給自己的東西做記號的習慣,因為我沒想到過自己還會將東西送彆人。”

原來這個悲劇的一環是由她親手推動的,原來那本筆記本真的是她親手送出去的,原來真的曾有人牽掛著她至今。自己怎麼可能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

她想起BOSS消散之前望向她的最後一眼,仿佛在說“真好,原來你還活著”。

江有汜的指甲死死地摳著掌心。她不知道了卻它的遺憾令它甘願消散的究竟是那本承載著她們友情的筆記本,還是被認出了的仍在世的她,但她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解開這個疑問。

自己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情,自己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江有汜深呼吸,平複心緒。

葉繼予下意識想去握住自己一直不離身的長刀刀柄,但生生忍了下來。

“我知道。”他聽到這樣回應道。在他看到日記本封麵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種猜測。

“你過來一下。”江有汜對他的回答並不很在意,在視線聚焦後突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葉繼予慢吞吞地往走近了一步。

江有汜看準時機,抬起手順著他脖子上的紅繩扯出藏在衣服下的純色平安扣。她的氣力尚未恢複,但沒想到葉繼予並不反抗,反而順著她的勁兒彎下腰。

“你之前說你也覺得兒童公園裡麵的梔子樹種得亂七八糟的。”

葉繼予愣了一下,隨後想起來自己確實是附和過江有汜說的這種話。

“你看這裡。平安扣上的小點,和這顆紅色珠子上的花紋,如果換個方向,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就和公園裡的梔子樹排列方式很像了?”江有汜將手中的平安扣旋轉了一下,另一隻手將上麵的小點一一指出。

他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樣。

江有汜抬起頭,將視線往上移,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的眉眼,注意到他紅透了的耳廓。她喃喃自語:“真像啊,簡直是一模一樣。”

葉繼予:“……”

他突然有些生氣,往前又跨了一步,逼得她往後仰,捏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在透過我看誰?”

四目相對,火星四濺。

江有汜驀地笑了,小聲說著自己的手腕痛。

“抱歉。”葉繼予迅速放開手,向後退了好幾步。

江有汜沒動,就這樣靠在床頭上仰視麵無表情的葉繼予,眉眼彎彎:“從這個角度來看,你還挺凶的嘛。”

“我去給你倒水。”葉繼予語氣生硬,拿起玻璃杯就往外走。

“哈——真困呐。活著真好。”江有汜伸手將被褥掀開,擋住了他再次看過來的視線,邊打哈欠邊往被子裡鑽,“你的長輩、你曾經的監護人是葉予照,對吧。”

門口的葉繼予神色不變,徑直走了出去又闔上門扉,像是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是了,那時站在門外的人果然是他。

門外的的葉繼予捏緊拳頭。他知道自己並非葉予照親生,外貌跟葉予照那也是毫不相乾。

所以,她到底在自己身上看見了誰?

等江有汜再次醒來,整個屋子都是靜悄悄的。她打開房間的門,隻見林琅一個人蹲在臥室的門口。

聽到開門聲,林琅立馬收起手中的書冊,站起身,扭頭對上了她狐疑的視線。

“為什麼不坐著,蹲著很舒服嗎?”

林琅沒有回答,而是關切地問道:“餓了嗎?還是渴了?這麼快就休息好了嗎,要不還是躺回去,想乾什麼我來幫你就好了?”

“好啊。”說著,江有汜幾步上前,踮起腳攬上他的肩膀。

“你乾什麼了?”林琅驚恐地跳開,緊盯著她往後退去,坐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死死地捂住脖子。準確來說,是死死地捂住了脖子上的項圈。

江有汜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將手中厚重的書籍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彎腰看著他的眼睛,故作委屈道:“彆害怕啊,我可什麼都還沒有做呢。這麼防備我,是葉繼予告訴你的,還是葉、予、照?還是說你自己心虛?抑或兩者都有?”

到最後一個問句的時候,她語氣裡的委屈蕩然無存,隻剩十成十的刺探。

林琅啞口無言。

江有汜再接再厲,進一步逼近他:“唔,應該不是虞七月、棠知和李迎提醒你要小心我的吧?”

“他們沒有!”這他否認速度倒是快。

“哦,還真是……暴露的很快嘛。”江有汜拉長了語調,“他們兩個去找棠知和李迎了。或者說,去交流目前的情況和下一步的計劃了,因為我提起了‘葉予照’?”

林琅抿著唇死死地瞪著她,沒有回答。

見林琅不說話,她話鋒一轉:“好嘛,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項圈嗎?我也有啊。喏,給你摸回來?”

江有汜揚起頭,將項圈連帶著白皙的脖頸一齊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林琅修長的手指不停摩挲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黝黑的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項圈。

思索片刻後,他果斷伸出手。

哢噠——門開了。葉繼予堵在門口看著沙發上的兩人,後麵是一無所知的虞七月。

一人彎著腰親昵地笑,另一人半躺在沙發上試圖觸摸她的脆弱的脖頸,這就是葉繼予打開門時看到的畫麵。

“不是這樣的!”

林琅收回手從沙發上彈起的時候,江有汜退後兩步,哼著小調歪頭看向虞七月。

“阿江,他們這是怎麼了?”虞七月將從店鋪裡購買的草莓清洗好然後擺盤放到桌子上,扭頭看向江有汜。

怎麼氣氛突然變成這樣了,這跟他們一開始說好的一點也不一樣啊。

“沒什麼呀。”江有汜顯得很淡定,該吃吃該喝喝。

葉繼予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摸了摸刀柄,看了一眼江有汜的神色又看向身旁的林琅,心底不好的預感愈發地強烈。

林琅焦急道:“我還沒碰到……”

幾個人都停住了。

“不是,我隻是想檢查一下她的項圈是不是也……”

“也什麼?怎麼不說了?”江有汜帶著標準的微笑望向他。

“什麼?我不是很了解這方麵的東西,是項圈出什麼問題嗎?”虞七月也疑惑地抬手撫上自己的項圈,“說起來,林琅確實是這方麵的專家了。之前在高塔下麵打轉的時候,如果有他在的話就會輕鬆很多。”

她顯然是想緩和一下怪異的氣氛,但這番話並沒有起到很好的作用。

靜靜地觀察著三人的肢體語言,江有汜臉上的笑意未曾消減半分。剩下三人相互對望,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虞七月才忐忑地開口,率先打破沉默:“是不是林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說了什麼?他什麼也沒有說,但又什麼都說了。”江有汜抬眼看向林琅,看到綠葉在他身後的窗台上搖曳,“你們單獨把他留在這裡守著我,還特意為我們空出一段時間,不就是為了讓我從他嘴裡問出些什麼嗎?還是說,你們怕我問出了計劃讓我知道的部分之外的東西?”

可惜那一捆從花店裡帶回來的火紅的鬱金香沒有根,早已衰敗,不然與這飄舞的淡色窗簾一定是絕配。

林琅瞪大雙眼,噌地站起身:“你們!”

他一臉的痛苦:“她簡直戰鬥力驚人,我根本就招架不住,你們居然專門把我一個人留下來麵對她!痛心,太痛心了!”

葉繼予和虞七月兩人飛快地對視一眼,沒有接話。

沉默蔓延,虞七月坐立難安。剛一看見江有汜有所動作,她激動的情緒就壓製不住了。

她接受不了江有汜的猜忌。

“不是這樣的!阿江,我們沒有要瞞你什麼的意思,我們……”

“虞七月。”葉繼予和江有汜同時出聲,將她想要說出的話攔截。

“打住啊。我並不是要把你們的一切掌握在手中,而且對於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江有汜抬手扯了一下林琅的衣擺,他便也順著這個力道重新坐了下來,“隻是你們既然想和我溝通,那就把想要溝通的問題擺出了就好了,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

“我就說她肯定能看出來我在演戲吧。她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醒來後連著問了我好幾個問題。”林琅徹底放鬆了下來,往後癱倒在沙發上,身體朝向葉繼予的方向歪過去,又被他嫌棄地推開。

“選擇林琅來探我的風口,因為我和他最不熟悉?那還真是抱歉啦,我見過的各種迥異的人類比你們過的場還要多得多。玩一下下我還是願意配合的,但一直繞圈子我是沒有那個耐心的哦?”

“你知道……她想做什麼、在做什麼吧?”葉繼予斟酌著問道。

她點頭:“我知道葉予照在做什麼。”

“那你是什麼想法?”

“想法?我跟她不熟,也沒有與她進一步加強聯係的想法。”江有汜把這個詞來回琢磨了好幾遍,搖了搖頭,“我不關心她想乾什麼,因為我不覺得她能夠對我做什麼。她做她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

“你恨她嗎?”

她搖頭,不覺得這個問題還需要什麼語言來作為補充。“恨”這個字眼的情感太強烈了,她甚至都不關心葉予照想乾什麼,又怎麼會恨她。

“你的母親和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唔,這個顯而易見。”

“你的母親在當年離開前將你托付給了她,但是她……把你扔在了外麵。她沒想到你居然會活下來。”而且居然和她長得越來越像。

在發現江有汜和林有菀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時候,葉予照起了彆的心思。

其實你本可以被人照顧著長大的。

在三人小心翼翼的觀察下,江有汜顯得很是淡然。她說:“我被埋進花壇,瀕死之際,是她把我挖了出來——她本可以袖手旁觀的。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辜負了對方的臨終托付,這更加說明了她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林有菀。畢竟跟她要好的又不是我。”

沉默了片晌,林琅不再繼續旁觀,有些艱難地說:“這句話我們是不會替你轉告給她的。”

顯然他和葉繼予最了解這句話對葉予照的殺傷力能有多大。

江有汜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沒必要,本來也不是讓你們傳話的。我其實不喜歡你們稱呼林有菀為‘你的母親’。但我也知道,作為被和她同一時代的長輩教導出來的你們,要想保持禮貌在我麵前就隻能這樣稱呼她,這樣才能快速表達出自己話語中的人物指代。對於我來說,由於沒有相互的聯係以及自身的忙碌,她與我的血緣情感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相當淺淡了。”

林有菀,林有菀。作為她整段人生來講,最難忘的一定是那段沒有自己參與過的時光吧。她在最有活力的年齡參與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與自己的朋友共同結下一片輝煌。

李迎是在棠知家長大的,李迎的父母、棠知的父親包括很多人,他們都和林有菀一起消失在了上一個終場的入口處。

“李迎說他對林有菀還有印象,他說她是他模糊的記憶中最為亮眼的存在。”江有汜這句話已經完全是在自言自語了。

“很多前輩都認識她。”虞七月說,“她真的很優秀。”

“不管怎麼說,葉予照確實救過我。被困在房間衣櫃裡的時候,我使用過一個道具,啟動條件是一段最絕望或是最驚喜的記憶,我想到的就是這段記憶。被葉予照從泥土裡挖出的那一瞬間,是我目前為止最為驚喜的記憶。我又一次地活了下來。”

直到現在,林琅才確定她真的對葉予照沒有絲毫恨意。

“話說回來,能夠模仿本人的一舉一動達到以假亂真地步情況並不少見,像高塔下的迷霧、盧月出的人偶等等。上次撞見了盧月出製作的與葉繼予一模一樣的人偶,幾乎可以和本人相互替換了。”

葉繼予一愣。

她繼續道:“據我觀察,她完全可以製作出和我們每個人都一模一樣的人偶。所以大家要更加謹慎才是。”

“如果是盧月出的異能力的話,火焰似乎是它們的弱點吧。”說著,林琅看了虞七月一眼。

虞七月知道他想說什麼,那目光顯然是在說可以以此來試探這個“虞小星”的真偽。但她很抵觸這種做法,最終也隻是勉強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江有汜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本書,破舊的書籍封麵赫然寫著“異能力綜鑒”。

“……以燃燒使用者的生命力為助燃物,可燃萬物,不可熄滅。”她隻輕輕翻過扉頁便是自己需要的那頁,側過頭看向虞七月,視線在她愈發尖削的下巴上一掃而過,“這就是你的異能力?”

“是。”虞七月垂下頭。

江有汜歎了口氣。她知道虞七月並沒有做錯什麼,但也不希望她在本可以不承擔的代價的勒索下過早枯萎。

以燃燒生命力為代價的火焰,難怪威力那麼強大。普通的自然係異能力就已經在燃燒生命力了,這個明確說出來的異能力在這一方麵的威力更是翻了幾番。

虞七月很輕鬆地笑了笑:“沒關係的阿江,我心裡有數。”

江有汜見狀也沒再說些什麼,隻是攥緊了她的手。

虞七月抬起頭望向客廳的窗外,碧藍的天空澄澈如洗。她深吸一口氣,滿懷眷念地開口:“老家臥室裡的窗戶很大,窗外是滿目的綠色。春夏時節,紫藤花垂在藤上,就成了臥室的窗簾。姐姐總愛編辮子,我就摘下紫藤花插進她烏黑的發間。我和姐姐兩人從小相依為命,全靠一位守山的爺爺的接濟。可是有一天,他再也沒能回來。從那以後,姐姐就帶著我四處流浪,直到……”

直到葉予照為了讓江有汜通過終場開始大力篩選和培養安全區裡的孤兒們。

這件事江有汜略有耳聞,所以即使她沒把話說完江有汜也能幫她補充完整。

虞七月沒再接著往下說,視線放到了桌上的草莓上,話鋒一轉:“我和姐姐很早就開始嘗試自己種草莓了。”

“你們臥室書桌上的那一株嗎?”江有汜接過虞七月遞給她的草莓。

那樣弱小的花,居然也能結出這樣甜美誘人的果子來。

“是的。”虞七月指著桌上那個空花盆上的幼稚塗鴉,“這個是姐姐,正在為她插花的這個是我,看著我們兩個人笑的是爺爺。”

江有汜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頂,神色溫柔:“一定是很美好的一段回憶。”

虞七月重重點頭:“嗯!”

“所以,”葉繼予目光灼灼,“你同意和我們一起行動了嗎,江有汜?”

“同意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嗎?一起入場,尤其還是這麼多人的情況下,劣勢明顯大於優勢。這不僅僅是要分出精力注意另外幾個人的狀態,更重要的是如果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比如選定的場變成了多人對抗賽我們必須分組相互對抗更甚至變成了多人擂台賽我們中間隻能出去一個人,這時該怎麼辦?雖然一般來說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有些東西是可以隨意支配我們的啊。”

聞言,林琅歎出一口氣,拍了拍葉繼予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扭過頭看向江有汜,說:“這個問題太犀利了。看來要給你足夠可信的理由,我們還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隨便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