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鈺側過身後，她被王昭握著的手，也露了出來。
趙邱宇覺得是大堂光線太亮了，晃的他睜不開眼睛。從他喉嚨發出的聲音也不像自己的：“好久不見。”
相顧無言。
叮！電梯到了。門打開後，一個年紀很大的男人從電梯出來：“小宇。”
“大伯。”
“走吧，等久了吧。”
趙邱宇沒跟施鈺道彆，直接帶著一對老夫婦走了。
看著走遠的人，施鈺失神的轉回頭。愣了幾秒，被另一聲“叮”敲醒。
“你先上去吧。”施鈺微笑著，推著王昭往另一個到了的電梯方向走。
等王昭上樓後，施鈺給姨媽打電話，說她不回去吃飯了。又在小輩群裡詢問，推薦哪家餐館。
等事情安排好，閒下來的施鈺，不禁又想到剛剛和趙邱宇的偶遇。他們倆似乎連朋友都不可能當了。施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相市是一個四線小城，既不是旅遊城市，也沒什麼特色。所以施鈺隻能帶著王昭在商場、步行街、公園這些地方壓馬路。吃過晚飯後，帶著他去廣場逛燈會。
即使沒什麼好玩的，沒什麼好看的。但依然哪裡都是人擠人，在街上時，兩人還能手牽手，遇到人多時，一前一後的錯開走。但在燈會，一旦錯開一點，兩人牽著的手就會被人群擠開。再一次被擠開後，施鈺被王昭圈住，兩人緊緊地擠在一起，再沒被分開。
即使什麼也沒乾，時間也過的飛快。
看著街道上人少了很多，施鈺拿出手機，才看到有好幾個未接電話，立馬回撥了回去。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媽媽問：“怎麼一直不接電話？什麼時候回來？”
“沒看到。準備回去了。”已經十一點了。
掛斷電話，施鈺側仰頭看著王昭說：“走，送你回酒店。”
“什麼？”
“送你回酒店啊，有啥問題？”
“我送你回家。”
“我是本地人兒，你是遠方來的客人。哪有客人送主人的。”施鈺像聽到一個笑話，笑著說。
“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現在這麼安全。讓你一個人回酒店，我還不放心咧。”
王昭無語的盯著施鈺笑盈盈的眼睛：“就你這小身板，還擔心我。”
隨即無奈的說：“你就讓我送你吧！好嗎？”
“好吧好吧。”看著雙手扶在她的肩頭，屈膝矮身，平視著自己眼睛的王昭，施鈺鬆口。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你彆下車啊。”下個路口就要到小區門口了，施鈺邊說邊屈肘舉起被握著的手，在王昭身前晃了晃，用來強調她的表述。
王昭不情願的點點頭。
“我走啦，你到酒店了給我發消息。”
“你到家了先給我發消息。”
“好。但是你能不能先鬆手。”施鈺又把手舉起，在王昭眼前晃了晃。
雖然王昭沒有下車，但他還是在收到她發的消息後，才讓司機開車。
施鈺洗漱完回房，瞥見桌上的手機有一條未讀信息，應該是王昭到酒店了。剛準備點開，手機屏幕亮起。
“你到了？”
“嗯。”
“剛在洗澡，所以沒及時回你。”
“嗯？回我什麼？”
“哦，那應該是彆人給我發的消息了，我還以為你發的。”
“明天我結束了聯係你。”
“好。那你早點休息哈。晚安。”
“施鈺。”
“嗯？”
“你能像除夕那天一樣，和我視頻嗎？”
“啊？我們不是正在視頻嗎？”
“你不是困了嗎？你就像那天一樣躺著，手機對著臉，不用管我。”
施鈺腦子一嗡，湧起一股強烈的羞恥感。
“睡覺睡覺，掛了。”不等王昭再說什麼，施鈺果斷地按了掛斷鍵。
扔掉手機，施鈺整個人，連同腦袋一起，全鑽進了涼颼颼的被子。貼著臉的冰冷布料，讓施鈺更加確信自己的臉在發燙。閉上眼睛又想起他剛剛說的話，以及上次說的話：感覺她像躺在他旁邊。
在被子裡像蚯蚓一樣扭來扭曲的施鈺，終於被睡意從羞澀中拯救。
我在哪？嗯？你怎麼在我旁邊？......好，那再睡會兒。
不對。
施鈺猛的睜開眼睛，慢慢的轉過頭，旁邊空無一人。長呼一口氣，施鈺用手蓋住自己的臉。天哪，她怎麼做了這樣的夢。
探身出去，伸手拿到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還算早，不到九點。
重新縮回被窩，施鈺點開顯示有好幾條未讀信息的微信。
第一欄是高中幾個玩的好的同學的小群，在約今年聚會的時間。
然後是幾個相親相愛家族群。
接著是王昭昨晚被掛斷視頻後，發的晚安。
最下麵一條是趙邱宇。這條應該就是她昨天洗漱的時候，發來的那條。
點開頭像，撲麵而來的還是她上次給他發的一大段話。以及昨晚發的：我們聊聊？
“好。你什麼時間有空”
沒想到趙邱宇這麼早也醒了，施鈺的消息一發出去，對麵就回複了。
“你今天下午方便嗎？”
“好”
“學校門口見”
“好”
他們已經畢業十幾年了，外麵的店鋪早就變了模樣，連學校大門都是重修之後，未見過樣子。
幸運的是，跟保安說是往屆的學生後，放他們進了校園。
兩人沿著主乾道並行，曾經肯定有過同樣的場景，但肯定不像現在這樣沉默。
施鈺不知道還能和他說什麼，能說的話上次在微信裡，已經都說了。也許麵對麵，親口再說一遍，會更禮貌。過了這麼久，他應該也能接受了。
兩人已經繞過一幢教學樓，走到了足球場。現在跑道都變成了橡膠的，但是看台的位置還是沒變，隻是換了新的椅麵。趙邱宇先坐下，施鈺隔了一個位置坐下。
“邱宇，非常謝謝你喜歡我。但是我真的，一直，隻是把你當朋友看待。”施鈺側著身子，看著趙邱宇，表情認真誠懇。
旁邊的人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施鈺也未再有任何動作，而是等著他消化情緒。
等施鈺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凍僵，趙邱宇終於開口：“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但是你不能和昨天那個男人在一起。”
施鈺皺著眉，又側過身看著趙邱宇，語氣充滿疑問：“你是說王昭？為什麼？”
趙邱宇也轉動身子，看著施鈺：“他城府太深，你彆被他騙了。”
施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們已經認識很多年了，她自認為趙邱宇不是會胡亂編排其他人的人。但說起來，她確實也不算特彆了解趙邱宇，她和他最私密的交談內容，大概就是被催婚的話題了，大多都是吃喝玩樂這些日常話題。
而且他和王昭才見過兩次，怎麼能這樣說他。
“為什麼這樣說？”施鈺實在是不解，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趙邱宇之前不想告訴施鈺，但是現在他們倆已經在一起了，所以無所謂了。
“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就對你有意思了。但是他一直在偽裝，還騙你和他合租。”趙邱宇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憤怒。
去年過年？那就是他們聚餐，偶遇王昭的那天。他遠遠看一眼，就知道他喜歡她？
“那時候我們倆確實什麼都沒有。你想多了。”施鈺幫王昭解釋。
趙邱宇深呼一口氣，似乎作了個很重要的決定。
“他親口跟我說的。”
“什麼？你們什麼時候說過話？”施鈺越發疑惑。
“在餐館的天井，我去抽煙的時候，看到他也坐在那裡。”
趙邱宇時至今日還在想，如果當初他沒有跟那個男人搭話，現在會不會是不同的局麵。
雖然施鈺就坐在趙邱宇旁邊，但是他感覺她離自己好遠好遠，中間好像隔了一條永遠跨不過去的河流。桌上的其他人，都在讓她去追剛剛那個男人。趙邱宇煩悶的起身，想找一個能讓他暢快呼吸的地方。
穿過一桌又一桌聊得熱火朝天的人群，趙邱宇走到了有著幾盆綠植和幾把簡陋桌椅的露天天井。雖然隻匆匆見了一麵，但這個飯店還沒有哪個男人，穿著他那件橙不橙，黃不黃的衣服。趙邱宇站立片刻，踏下台階，朝那個男人走過去。
“你和施鈺是什麼關係？”趙邱宇開門見山的問王昭。
王昭麵無表情回過頭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用毫不客氣的語氣和他說話的男人。
“你是？”
“施鈺的朋友。”
“那你應該去問她。”
“她對你自然沒什麼想法。但是你呢？”也許同是男人，也許是他們懷著同樣的心意，趙邱宇直覺這個男人不一樣。尤其是在看到他和施鈺分開時，看她的眼神，他更確信了。
“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
趙邱宇不耐煩的說：“我和她認識這麼多年，當然看的出來。”
“是麼？朋友？”這個男人似乎不太相信趙邱宇的話。
“奉勸你，跟她保持距離，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你喜歡她，不然你以後都靠近不了她。”
“嗯？是嗎？那謝謝你的忠告。但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王昭挑起一邊的眉毛看著趙邱宇。
趙邱宇深深的看了王昭一眼，不鹹不淡的說：“怕她到時候，因為少了一個朋友而傷心。”
沒管王昭皺眉還想說什麼，趙邱宇扭頭回了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