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情罵俏(1 / 1)

落花時節 慢熳 4885 字 2個月前

被丟下的聞人瑾宸連忙追上去。

出了門,江聞昔氣哼哼坐在馬車另一頭不搭理聞人瑾宸,而聞人瑾宸抱著被郭嬤嬤塞過來的披風乖乖地坐在另外一邊,隻是眼睛牢牢粘在了江聞昔身上。

江聞昔故意不說話,聞人瑾宸想說點什麼,不等他開口就見江聞昔乾脆閉上了雙眼。

於是馬車裡隻能聽見外頭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聞人瑾宸僵著臉,看上去十分冰冷嚴肅,但誰知道內裡已經十分手足無措了。

這是表明心意後江聞昔第一次如此明確的生氣,而且聞人瑾宸還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

聞人瑾宸低低叫道:“朝朝”

江聞昔睜開眼,眼風掃了過去,坐得端正,但不理他。

“朝朝,朝朝我錯了,彆不理我。”

聞人瑾宸試探的過去牽江聞昔的手。

江聞昔沒有甩開,但也沒有開口說話。

聞人瑾宸小心翼翼握緊江聞昔得手,緩聲道:“對不起朝朝,你真的很好看,好看得不想人被人看見你,是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朝朝,對不起。”

江聞昔提氣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又憋回去了,並且乾脆閉上了眼,嘴角繃得死死的,生怕露出快憋不住的笑意。。

聞人瑾宸有些著急,忙靠過去,彎下腰儘量與江聞昔平齊。

“朝朝,朝朝!”聞人瑾宸著急得疊聲叫江聞昔。

江聞昔眉頭動了動,依舊沒有睜開眼,聞人瑾宸無法,牽著江聞昔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朝朝,我錯了,你告訴我,我改!”

聞人瑾宸聲音低落,聽起來十分難過,眼神破碎,直勾勾的,讓人有些憐愛的感覺。

雖然知道這有可能是裝的,但江聞昔掙開眼。

放大版的失落小狗近在眼前,有點像山上的那隻白色長毛犬。

見江聞昔願意睜開眼看他了的聞人瑾宸鬆了一口氣,輕聲道:“所以,朝朝可以告訴我,朝朝為什麼生氣嗎?”

在聞人瑾宸期待的目光下,半響,江聞昔才開口:“我梳洗打扮了小半個時辰,結果你讓我回去換一套!”

一想起來,江聞昔又開始生氣。

聞人瑾宸啞然,他想來想去,都沒想到是因為自己的嫉妒心就惹人家生氣了,頓時認真解釋:“對不起朝朝,是我錯了,因為我的妒忌心惹你生氣了。”

這一聽,可了不得,聞人瑾宸還有妒忌心?江聞昔壓不住嘴角上揚,指尖戳著聞人瑾宸的胸口:“妒忌心?你妒忌誰?”

聞人瑾宸坐直身子,耳朵發紅有些難為情,左顧言他試圖轉移話題:“沒誰,朝朝要不要吃金齏玉膾?”

見聞人瑾宸轉移話題江聞昔也不在意,隻是笑容更加燦爛了。

江聞昔自覺自己耐心還是很好的,所以今天打聽不出來不是還有明天嗎?不著急不著急。

緣客來,京城有名的酒樓,據說樓裡的菜式都是根據他們東家走南闖北收集各地菜譜,就為了這樣一家不用遠離家鄉也能嘗到各式滋味酒樓。

江聞昔站在緣客來門口,看著樓裡酒櫃上那十分醒目且技藝並不精湛的木牌,一時間有些趑趄不前。

“姑娘快裡麵請!”

店小二熱情的迎上來。

江聞昔的遲疑引起了聞人瑾宸疑惑,但還沒有確定的事情江聞昔不敢多說什麼,隻好在聞人瑾宸疑惑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抬腳踏進了這酒樓。

“二位大堂還是上樓?”

店小二積極的在前麵引路,可江聞昔跟在沒在聽,注意力都在那懸掛著的看起來猶如稚子畫作般的木牌上。

聞人瑾宸的心神從來未曾離開過江聞昔身上,所以一進門就注意到江聞昔的小動作,但沒說什麼,隻是將手牽得更緊一些:“雅間。”

“好嘞!客人這邊請!”

店小二喊聲聽著氣力十足。

江聞昔跟著聞人瑾宸上樓,在轉角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又看了一下那畫風十分憨態得木牌。

聞人瑾宸定得雅間名為醉花間,裡麵布置也十分符合那名字。

江聞昔懷疑,凡是再今冬開花得品種都被搬進了這醉花間,姹紫嫣紅的花朵在這小小的空間裡,不拘形態位置但並沒有顯得不協調,反而十分熱鬨。

剛從小爐子上拿下來的熱茶被聞人瑾宸倒在茶碗了,嫋嫋升起的水霧將人的麵容模糊。

聞人瑾宸有些打探意味問:“朝朝剛才再看什麼?”

江聞昔眼前閃過樓下刻著菜名的木牌,心裡大概已經確定了七八分,但萬事總怕個萬一,所以對於聞人瑾宸打探隻是搖頭道:“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但還未確定,以後再和你說!”

聞人瑾宸輕點頭,不在追問。

緣客來菜式豐富不是胡編亂造出來的。

酸辣鮮香的東安子雞、精致清甜的詩禮銀杏、刀工精細的洛陽燕菜、酥脆焦香的酥骨魚........

精美可口的佳肴被一道道擺在桌上,最後一道是湯味鮮美的飛魚湯。

菜品全部上完了,眼見著人就要撤下去,江聞昔按耐不住攔下一人。

“我觀你們樓下的酒櫃子上麵木牌子刻著畫,我想問問畫著的是些什麼?”

被江聞昔攔下的店小二一聽就知道江聞昔問什麼,非常好脾氣地解釋道:“是我們東家的妹妹所畫!我們東家說,那畫雖比不得大家的技藝精湛,但勝在憨態可愛,所以索性就製成牌子掛著了。”

心裡懸著的刀終於落下來了,江聞昔有點尷尬的點點頭,鬆手把人放走。

待人都走了,旁觀的聞人瑾宸笑問:“怎麼,朝朝也想叫人畫上一幅?我不擅丹青,但應該也不木牌子上的好一些。”

江聞昔捂臉,羞憤欲死道:“那是我畫的!小時候!我畫的!”

原本還在心裡計劃著怎麼給江聞昔畫一幅畫的聞人瑾宸瞬間站立起來,大步就想開門出去。

江聞昔顧不上羞恥急急拉住就要衝出去的人:“你乾什麼去?”

被攔下的聞人瑾宸表示十分委屈:“我剛才沒看清小朝朝的畫,再去看一眼!”

聽到這話,江聞昔更不讓去了,趕緊把人按下坐好,厲聲道:“不準去!不準看!”

聞人瑾宸委屈巴巴地看著江聞昔,企圖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打動江聞昔,但江聞昔不為所動,並且經過聞人瑾宸這一鬨,因為木牌上畫作而升起的羞恥也煙消雲散了,甚至已經開始若無其事吃了起來。

最近賣慘賣得有點過,這招已經不太管用的聞人瑾宸隻好先吃飯,心裡默默計劃著一會向掌櫃的買木牌子不知可不可行。

雖然不知道聞人瑾宸打什麼小心思,但江聞昔在這裡見到自己小時候的畫實屬有點尷尬,也不知道是師兄還是師姐甚至或者是師父送來的,但不管是誰,這件事沒完!

一想到酒樓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都已經看過許多次,江聞昔暗恨,今日出門怎麼沒帶幕笠,實在有些不想見人了,並且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打死都不能承認那是自己畫的!

“這家酒樓在這裡開了多久?”

江聞昔衝聞人瑾宸打聽。

聞人瑾宸輕皺眉頭仔細想了想:“應該有十幾年了吧。”

十幾年。

江聞昔估摸著木牌子上畫作的時間,那應該是她六歲所畫,六歲時師兄才十二,還沒下山,師姐十四,也沒有下山。

好了,她想她知道是誰了!除了她師父還能有誰!

難怪,難怪那一段時間老說她畫不好總要她重畫。

想起那一段時間天天點燈到半夜,一大早還要被拉起來練武睡不好吃不好的日子,江聞昔就十分咬牙切齒。

聞人瑾宸有些好笑的看著越想越生氣的江聞昔,給她夾一塊筷子酥骨魚,又加夾了些燕菜,等江聞昔回神,碗裡已經滿滿當當。

酒足飯飽之後,已經按捺下去買木牌的聞人瑾宸還是不死心,趁著江聞昔喝茶消食的功夫想偷偷下去找老板商量,奈何江聞昔眼尖,跟著一起下去了。

十分敬業的店小二見兩人下來,就迎上去:“客官有什麼吩咐?”

聞人瑾宸視線一再往木牌子上看,反倒是之前羞憤的江聞昔目不斜視。

江聞昔淡聲道:“結賬。”

“好嘞!一共十兩銀子!”櫃台後麵的掌櫃的算盤怕劈啪一響,立刻報賬。

江聞昔一聽,伸手去扯聞人瑾宸的錢袋子掏錢,這時掌櫃看了一眼江聞昔,結過她手裡的錢,又補充了一句:“江姑娘是我們店的老主顧了,打個折,六兩好了。”

掏錢袋子的江聞昔手一頓,摸了六兩出來給掌櫃,然後在聞人瑾宸依依不舍地目光下扯著人離開。

兩人出了店,也不著急著回去,剛吃完,消消食。

年還沒過完,周邊商鋪的紅燈籠依舊高高掛起,偶爾還有小童在堆雪人,打雪仗。

聞人瑾宸瞟了一眼旁邊心不在焉的江聞昔,道:“朝朝可是想家了?”

江聞昔還想著剛才的那個掌櫃,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叫人見上一臉,所以嘴裡有些敷衍了:“想。”

聞人瑾宸眼眸一暗,又道:“前幾日朝朝寄出去的信也不知你師父他們收到了嗎?”

對哦,江聞昔又想起之前寫的信,裹在披風裡的手指勾了勾,算日子應該到了吧,於是嘴裡也道:“收到了吧。”

又被敷衍了的聞人瑾宸停下腳步,而心裡盤算著事情的江聞昔無知無覺地往前走,走了好一段才猛然發覺身邊的人不在了,連忙回頭看去。

隻見聞人瑾宸站在離她已經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正似笑非笑等著她發現他不見了。

做了錯事的江聞昔趕緊過去哄人。

“對不起阿瑾,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對不起啦!原諒我好不好?”

江聞昔拉起聞人瑾宸披在外麵的披風,搖搖晃晃求原諒。

聞人瑾宸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撒嬌的人,抬腳踩在雪上,嘴裡不依不饒:“朝朝可沒錯,是我不懂事了,明明朝朝在想事情我卻還打擾朝朝,該我認錯才是。”

讓聞人瑾宸道歉?開什麼玩笑,沒見人都快要把頭上的落雪給融了嗎!

江聞昔試圖讓聞人瑾宸略過這個話題:“阿瑾想不想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我告訴你……”

話還沒說完,江聞昔就被聞人瑾宸捂住了嘴,聞人瑾宸神色溫柔道:“朝朝大可不告訴我,我以後定會朝朝眼色,不做那招人煩的。”

江聞昔瞪圓了眼,試圖拍開聞人瑾宸的手:“你聽我…唔……”

話還沒說完聞人瑾宸微笑著又捂上了,英氣的臉龐寫著,你想說我不想聽了。

掙紮了多次依舊被死死壓製著的江聞昔突然定定地打量著聞人瑾宸,聞人瑾宸挑眉,眼神甚至略帶了點挑釁和戲弄。

這下江聞昔還有什麼不懂的,狠狠打下聞人瑾宸的手,蹲起抓了一把雪就往聞人瑾宸身上拍。

邊拍邊氣道:“好啊臭阿瑾,現在都敢戲弄我了是嗎!”

聞人瑾宸當然不會站著被打,輕巧一個閃身躲開了江聞昔的雪球,還一臉無辜道:“朝朝好沒道理,明明是你先敷衍我,怎的現在惡人先告狀了?”

江聞昔又搓了一個雪球,邊丟邊道:“誰惡人先告狀?是誰!”

兩人像個孩子一樣,舍棄了所有功夫,在雪地裡有來有往地丟雪球,玩得比幾歲孩童還有儘興開懷,沒有遮擋的烏發上也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遠遠看去,就像兩位銀發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