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朝應了後,便和餘靄一同往她的居所去。
穆良朝愜意地悠悠走著,邊走邊朝身旁的餘靄道:“這次多虧了你教我的那些劍式,我基本都用上了。”
餘靄微微一笑道:“恩人救了我,所以我用劍式回報。這些劍式也沒什麼的,恩人可是又救了我一次。”
穆良朝略帶疑惑地放慢了腳步:“我何曾又救了你一次?”
餘靄笑意更深了:“恩人拚勁全力打敗了魔界大公主,所以我現在才能這麼安穩地呆在這。若是恩人死了,那我可要隨著恩人一同去了。這不就是救了我第二次嗎?”
穆良朝戛然停下步子,回頭對著餘靄歎了口氣道:“你怎麼老愛說些死不死的話,我拚勁全力也不完全是為了你啊,我也不想死的。”
餘靄也跟著停了下來,他的瞳孔是黑色的,黑得沒有一絲雜質,笑意雖深卻融不進眼眸之中。
他道:“好,既然恩人不讓我說‘死’字,那我便不說。”
“這就對了,我們既然來到了這兒,那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穆良朝想著,他們二人雖穿到了一本文中,但天命並非不可違。餘靄被追殺,她救下了,她本該被江歸夢所殺,她活下來了。既然如此,那他們就應該繼續好好地活著。
正當她打算繼續走時,卻聽身後的遠處傳來一聲中氣不算足,但卻努力提高音量的聲音:“穆師姐,請留步!”
她回頭看去,見一男子,男子看起來怯怯的,一條不算粗的麻花辮溫順地垂在身前。
男子像是鼓足了勇氣,上前道:“你好師姐,我是宗主派來給你講解曆練事項的。”他的語速很快,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一長句。
“啊?哦哦,你好啊。”穆良朝因為有些沒聽清,而下意識蹙了蹙眉。
男子身體一顫,像是受到了巨大打擊般,不安地縷著麻花辮。
穆良朝有些尷尬,連忙道:“怎麼稱呼?”
“叫我白乙就好。”白乙說完又有意無意地偷偷瞥了餘靄幾眼。
“他也是這兒的弟子,可能宗門的弟子太過多了,你不記得他也正常。”穆良朝指著餘靄簡短地道。
“師姐若是有空的話,我現在就講解了,內容不算多。”白乙垂著眼,向餘靄點了下頭,便轉而和穆良朝道。
“你說吧。”
“前往曆練的全是我們宗門的弟子,本次前往的地點分彆是蒼梧島和翠華城,兩處皆受妖物肆虐。蒼梧島所要前往的第一處,隻有活下來才可前往第二處。第二處翠華城的城主以一把劍作為籌碼,在曆練中奪得第一的,即可獲得那把劍。”
“劍,什麼劍?”穆良朝好奇地問道。
“翠華城城主稱那把劍是上任魔尊的劍,受血的滋養而威力無窮,若是擁有了那劍,修為定能再進一步。”
“嗯……”她對這劍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況且這魔尊的劍,是否真的有白乙所說那般好,她不敢定奪。
正當她思考間,卻聽身旁的餘靄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考:“要去。”
餘靄異常鄭重地麵向穆良朝,又重複了一遍,“去吧。”
餘靄突然的變化讓穆良朝摸不著頭腦,道:“怎麼了?”
她想弄清楚餘靄為何突然說想去。
餘靄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笑了笑,換上了原來那副溫和的笑臉道:“你不是想提升修為嗎,曆練倒是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了,”這句說完,他語調輕悠悠的,像是有點懇求又像是真的為穆良朝著想般,“所以,去吧?”
穆良朝心道:餘靄說得絲毫不錯,她若是不想繼續挑戰自己,這次打走了一個江歸夢,下次還會有王歸夢,李歸夢……所以她不能原地止步,她要向前邁步。直到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餘靄。
於是她道:“好,那就去吧。”
“既然如此我就向宗主回報了,不過宗主說要穆師姐親自去告訴她決定,所以穆師姐還得去一趟宗主那。”白乙朝穆良朝拱手告辭。
*
華春殿外白光繞梁,山茶花在其間影影綽綽,豔紅的山茶花或是高傲地點綴著蒼翠的綠葉,或是以完整的姿態墜落在樹下的岩石上,不聲不響。
穆良朝本打算進入華春殿,卻不由自主地被山茶花吸引了,她靠近,捧起一朵落下的山茶花,香氣迷離,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華春殿悉悉索索的聲響,將她拉回了現實。
卻聽一聲“宗主!”她就知道了,是葉縱璟在殿內。
葉縱璟道:“宗主,你能不能彆讓穆良朝加入我們的曆練,穆良朝她以前那麼廢柴啊,她這次打敗魔界大公主定是僥幸,所以她若是去了,也隻是拖後腿!”
曲江春冷淡平緩地出聲:“她既然能打敗江歸夢,那就證明了她的實力,多她一個,你們的整體實力也就更大些。”
葉縱璟又道:“我們隊伍的實力已經很強了,光憑我就足以,宗主,你還是彆讓穆良朝加入了吧!”
葉縱璟麵對曲江春沒有多少懼怕,隻是一個勁地想讓曲江春答應他。
穆良朝正聽著,突然耳邊傳來踏踏的腳步聲,她朝著聲源看去,見是白乙。
白乙疑惑穆良朝怎麼呆在殿門口而不進去,卻被穆良朝拉了過去。
穆良朝小聲地道:“葉縱璟在裡麵。”
白乙被穆良朝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他膽怯地朝殿門看去。
他很害怕葉縱璟,因為他軟弱的性子,葉縱璟就愛找他的茬,以至於他後來總是繞著葉縱璟走,如今聽說葉縱璟與他隻有一門之隔,他想竭力控製自己的恐懼,卻身體仍是發顫了起來。
穆良朝發現了白乙的異常,擔心地問道:“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白乙回看穆良朝,卻說穆良朝以前雖是一個妥妥的廢柴,但現在到底是築基了,又打敗了魔界大公主,其實力遠在他之上,與盛氣淩人的葉縱璟難說有多大的差距,既然葉縱璟欺負自己,那他未嘗不可投靠穆良朝呢。
於是白乙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無事。”
在好不容易平複了心情後,白乙又道:“師姐可知這上次曆練的第一是何許人也?”
“不知。”
“正是這葉縱璟,不過這次曆練他未嘗仍能獨占鼇頭,畢竟師姐現在的修為如此之高。”
穆良朝心知以她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打敗葉縱璟,她先前和葉縱璟對過手,此人雖目中無人狂妄之極,但卻也有這資本,一眾弟子中他是最早築基,也是目前修為最高之人。
穆良朝忽視了白乙給自己帶的高帽,沒有回應。
白乙尷尬地麵頰上竄上了緋紅,眼神中卻閃著光,仍是小聲地說:“穆師姐,葉縱璟在你決鬥前,到處和人說你們之間的賭約,現在你贏了,是該讓他兌現承諾了吧。”
穆良朝今日一直忙的摸不著頭腦,和葉縱璟的賭注之事早已拋在腦後,白乙這番話倒是提醒了她。
說曹操曹操到,葉縱璟麵色不佳地從殿內走出。
穆良朝果斷上前:“葉師弟。”
葉縱璟停下腳步,陰翳地看向穆良朝:“有事快說!”
“你可記得我們的賭約?”穆良朝問道。
葉縱璟頓時臉色一沉,難看地像是能滴出墨汁,怒極反笑,從唇中憋出了兩字:“嗬,嗬。”
“我贏了,你要跪著向我道歉,爬遍整個宗門,邊爬遍喊姑奶奶。記得嗎?葉師弟。”穆良朝平靜地將賭約的內容說了出來。
葉縱璟本欲反悔,卻見周圍看熱鬨的弟子圍了過來,將兩人嚴嚴實實地圍在了中間。
“這賭約是真是假啊?”
“當然是真的,在廢柴師……額,穆師姐決鬥之前,葉師兄就到處說了。”
“葉師兄應該不會反悔吧,畢竟大家都知道這個賭約,要是反悔了他還怎麼在宗門呆下去。”
“就算不反悔,換作是我,也沒臉呆在宗門了。”
眾人的話將葉縱璟架了起來,弄得他是上也不好,下也不好。
葉縱璟憋得臉色通紅,咬得牙都快碎了,他才開口道:“三日後,我自會兌現我的承諾。”
葉縱璟都說了這話了,穆良朝也不想多說些什麼。
眾人見此便覺無趣,散開了。但他們心中已經在暗暗期待三日之後了。
葉縱璟甩過衣袖便一步不停地走了。他心中此時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絕不會跪著想穆良朝道歉,穆良朝算個什麼東西?
*
白乙見穆良朝當真能對付對付葉縱璟,便是下定心要和穆良朝相處好關係。
他最近總是黏在穆良朝身邊,不是來送他親自做的糕點,就是他自己製作的小玩意。
每當穆良朝練完劍,白乙便迅速上前,遞上毛巾,小聲說道:“師姐,擦一下汗吧。”
一旁的餘靄剛收起劍,便見到這一幕,沒等穆良朝接過,他便提前接了過去,邊替穆良朝拭汗邊對白乙說:“謝謝你的毛巾了。”
替穆良朝拭汗時,餘靄還特意貼進穆良朝道:“恩人,就讓我為你拭汗吧。”
穆良朝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但諸此情形發生得多了,穆良朝也就習慣了。
直到距離葉縱璟約定的時間還不算多的時候,跟屁蟲白乙突然不見了。
穆良朝雖不是很喜歡白乙,但白乙畢竟是她的師弟,更何況白乙也沒做錯什麼事情。
於是,她趕忙找遍了宗門,卻始終不白乙的蹤影,連宗門的弟子也都說今日未見白乙。
她現在隻剩下她的居所後方的一片小樹林未去找尋,但這片樹林平日壓根不會有人光顧,白乙也不太可能會去。
她不太抱希望地進了小樹林,小樹林裡的樹木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地朝上生長,陽光通過樹葉照進來,樹林裡儘是一片的綠色。
穆良朝目視前方,小心翼翼地走著,卻突然好像踩到了什麼。
她連忙收起腳,低頭望去。
頓時,她的瞳孔擴張放大……
白乙?
全身鮮血的白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