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養成係有話說 禮藍 4833 字 2個月前

段晗端起他已經吃乾淨的餐盤,說了句“我先走了”就拔腿就跑,模樣堪比驚弓之鳥。

李聞釗原本還坐在位置上,但是隨著時間流逝逐漸如坐針氈,最後草草扒乾淨自己的飯,說了句“我也先走了”就緊隨段晗的步伐跑路了。

火鶴則抬起頭看了看現在正坐在段晗位置上的鳳庭梧。

鴉翼一樣黑沉沉的濃密睫毛覆蓋著他的眼睛,他低下頭咬了一大口裹著西紅柿的全麥麵包。

鳳庭梧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火鶴看著他,突然說:“我發現...”

“發現什麼?”

“我發現你的眼睛長得很特彆。”

眼頭深邃內勾,上眼瞼弧度較大,完全是桃花眼的走勢。

火鶴小小地吸了一口牛奶,繼續認真地打量鳳庭梧的臉。

容易被當做混血兒的輪廓,搭配這樣一雙眼睛就顯得有點...輕佻了,但幸好他眼尾的弧度一點也不溫柔,翅膀一樣翛然地往後延展,線條像是一揮而就的筆法畫出來的,自由又飄逸。

瞬間,多情感被削弱,增添的那幾分侵略性,也必然會隨著年齡漸長而增加。

當練習生有個絕妙的好處,就是可以從小到大地觀賞娛樂圈未來的大明星們從漂亮男孩到美少年,再到俊美青年的全過程。

人總是喜歡看讓自己賞心悅目的東西的,火鶴也是,他時刻提醒自己知足,並熱愛一切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存在。

鳳庭梧說:“你的眼睛也長得更特彆。”

火鶴:“你好看。”

鳳庭梧:“你更好看。”

旁邊還沒走的霍歸:“......”

二位請不要好不害臊地商業互吹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鳳庭梧來找火鶴,並不僅僅是閒聊,他還想討論下午dance定位的考核,順帶問問考核的現場情況。

“老師們嚴格嗎?”他問。

火鶴認真想了想之前如坐針氈的氣氛:“確實挺嚴格的,氣氛也很嚴肅,而且應該會錄製考核的過程,所以會有很多其他的工作人員在場,所以不能輕率地麵對。”

鳳庭梧鬱悶地說:“來之前他們和我說這裡可能無時無刻都有可能錄製,我以為是在和我開玩笑。”

火鶴伸長胳膊,但是小短手夠不到桌對麵鳳庭梧的肩膀,於是勉強拍了拍他擱在桌麵的手背算作安慰。

鬱悶也隻是一小會兒,鳳庭梧又問火鶴:“那你想好表演什麼了嗎?”

有了前一天vocal考核的經驗,現在大家都在忙著準備自己要表演的曲目,未雨綢繆。

火鶴咬著牛奶的吸管想了想:“其實還沒有最後確定。”

相比於早早的對於唱歌方麵有了興趣,七八歲的時候就主動要求想要係統地,專業地學習演唱,他在舞蹈方麵並沒有經過什麼特彆的培訓,也不像是其他許多練習生那樣,很早就專門進行過學習。

他進入公司之後才開始速成。

說到這個,他有點好奇:“你之前的定位那一欄寫的是什麼?”

鳳庭梧說:“舞蹈。”

“你之前就學過舞蹈嗎?”

鳳庭梧點了點頭:“亂七八糟的都學過一點,不能算精通。”

說到這個,霍歸下午也是要參加考核的,忍不住探了個頭,剛鼓起勇氣準備和段晗口中“超可怕”的鳳庭梧探討兩句,結果鳳庭梧話頭一轉:“對了,你之前說要好好保留我給你的那片樹葉,你把它放在哪兒了?”

霍歸:“......”

——小哥哥你是什麼星座什麼MBTI?怎麼思維跳躍這麼大?

並不太相信也不太懂這個的霍歸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跳出這個問題,訕訕地縮了回去。

火鶴注意到霍歸的欲言又止,以為他是為下午的錄製擔心,於是摸了摸孩子的後腦勺,把自己沒吃的杏仁豆腐推過去給他。

霍歸注意力被轉移,開心地吃了起來。

“我剛想給你展示這個呢。”火鶴說,打開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書包,從裡邊拿出了一本書。

鳳庭梧的眼睛緊緊跟著他的動作,此時落在書麵上,發現是一本《博爾赫斯短篇小說集》。

火鶴翻開書,將裡邊壓著的樹葉拿了出來。

鳳庭梧瞪大了眼睛。

“哇這是什麼?”霍歸一口杏仁豆腐沒咽下去,又歪過來旁觀,手伸到一半,被鳳庭梧一胳膊擋了個嚴實。

他小心翼翼地從火鶴手裡接過經過處理的書簽,黑黢黢的眼睛因為興奮而閃閃發亮:“這就是那片葉子嗎?現在變得好...”

好特彆。

葉肉部分已經全部被去除了,葉脈的紋理像是精細的網,支撐起葉片的結構。薄透的底色之上暈染了潑墨般的綠色,其上還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金色碎屑,沿著葉脈的紋路從外向內擴散。在葉脈的引導下,就像是自然地勾勒出的葉片的血管,重新賦予了樹葉生命。

火鶴說:“我小時候學過這種葉脈書簽的做法,覺得比單純保存一片樹葉更有意義...你喜歡嗎?”

他小時候,跟著家人做過類似的葉脈書簽。

鳳庭梧丟下來的這片樹葉恰好是葉脈相對密實的類型,因此火鶴才冒出了這個想法。在他和青道的房間,他找了個小碗把樹葉和洗衣粉一起泡進去,泡了很久很久——他手邊沒有鍋,也沒有小蘇打,想要趕在葉片徹底失去水分枯萎之前做好,隻能將就一下。

在那之前他緊急網購了一小瓶灑了金粉的綠色色素,寄到陳哥家裡,拜托他帶給自己,終於是趕在鳳庭梧詢問之前將書簽做好了。

有失敗的風險,火鶴做的時候有點擔心,幸虧一切順利。

“喜歡!”鳳庭梧大聲說。

“你的名字是‘庭梧’,‘庭梧’也是梧桐的彆稱,-我就用了綠色。”火鶴解釋,“金粉是因為總覺得鳳凰應該是金色的...所以就是金色的鳳凰,停在綠色的梧桐上。”

“很好看,很特彆。”鳳庭梧控製不住地咧開嘴,將自己笑成了小傻瓜。

火鶴順嘴哼唱:“特彆的愛,給特彆的你——”

“——我的寂寞逃不過你的眼睛。”鳳庭梧接著唱,他對書簽愛不釋手,隻是捏著葉柄,翻來覆去地查看。

霍歸輕輕扯了一下火鶴的袖口。

“他這樣看就一點也不嚇人了。”他小聲說。

火鶴壓低聲音:“我一直不理解,你為什麼會這麼害怕鳳庭梧啊。”

如果說害怕洛倫佐、鐘清祀,是因為孩子本能的對於“帝都東道主”,對於自帶高傲氣場的高年級男孩們的畏懼,鳳庭梧並沒有自帶“不要靠近我”的疏冷,這個程度的噤若寒蟬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了。

霍歸嘀咕說:“他們說鳳庭梧在華海就是遠近聞名的‘刺頭’,他敢跟老師們對罵。”

火鶴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在這個年紀的孩子眼裡,“老師”意味著絕對的權威,鳳庭梧是挑戰權威的存在,自然會讓人不自覺聯想到很多東西。

“還說他因為毆打老師,讓老師進醫院了。”

火鶴:“......”

不,這就有點離譜了,再怎麼樣星脈娛樂也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鳳庭梧資質再好都不行。

霍歸又悄悄瞥一眼鳳庭梧的方向,繼續說小話:“而且段晗他們還和我說,鳳庭梧手腕上戴的那個東西,是人的骨頭打磨的。”

火鶴:“......”

他一時無言。

他當然注意到了鳳庭梧左手腕上的那一串細膩的手串,微黃微透,籠罩著一層潤潔的光,但並沒有過於關注,沒想到在孩子們眼裡已經三人成虎到了這個地步。

霍歸急了:“你彆不信!是他自己說的!之前雲彩哥問過鳳庭梧手串的來曆,鳳庭梧親口說是人骨頭!”

“你們在說什麼?”此時鳳庭梧已經結束了對火鶴製作的書簽的賞析,抬起頭隨口問。

霍歸頓時噤聲。

火鶴:“在說你手腕上的這個手串,感覺很好看。”

“哦這個啊。”鳳庭梧隨意地伸出左手,“你要摸摸看嗎?”

“可以嗎?”

“沒問題啊。”鳳庭梧說。

火鶴於是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鳳庭梧腕上的手串,燈光下含光吐暈,漂亮極了。

“這是什麼?”他問。

鳳庭梧轉了轉珠子,餘光瞥見霍歸一臉膽戰心驚,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也不在乎:“是菩提根。”

霍歸震驚地問:“不是人骨頭嗎?”

“什麼人骨頭?”

頭頂一聲驚呼,嚇得霍歸脖子一縮,火鶴也嚇了一跳,一抬頭看見了正站在鳳庭梧隔壁的鹿夢和青道,兩個人拿著盒裝牛奶,是剛吃完飯準備離開的樣子,發聲的正是鹿夢。

“你戴人骨頭在手上?”鹿夢震驚地問。

或許是火鶴的錯覺,也可能不是,反正他感覺鳳庭梧好像翻了個白眼。但再看過去的時候,對方的表情沒什麼特彆的變化:“信這個現在就可以忽悠你買保險了...這東西就是貝葉棕的果實做的,本質是木頭,隻不過盤了一陣子看著像是玉,至於人骨頭...”

他哼了一聲。

這次鹿夢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一瞬間震驚臉變為質疑臉:“你翻我白眼?”

鳳庭梧拍了拍桌子,顯然是嫌他煩:“翻白眼怎麼了?你問題那麼弱智還不讓人眼珠轉一下咯?”

“你!”

青道一把拉住了暴怒的鹿夢,生怕他下一秒就對鳳庭梧揮拳頭。

“——貝葉棕是著名的佛教植物,佛教寺院的‘五樹六花’之一,生命周期幾十年,一棵樹一生隻開一次花,隻結一次果,一次花期後,樹木就走向死亡。在植物學上叫做‘一次性花果植物’。”

火鶴不抬頭都知道誰過來湊熱鬨了。

自稱“星脈娛樂雜學家”的鐘清祀似乎隻是過來科普這麼一句話,說完抬起手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飄然而去,似乎對剛才他插話的瞬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一無所知。

火鶴目送鐘清祀咬著一根牛奶冰淇淋走遠——他甚至還對著火鶴拋了個不倫不類的飛吻——注意力重新回到目前的情況下,聽見青道竭儘全力打圓場,試圖挽回局麵的問題:“你對這類文玩很感興趣嗎?”

鳳庭梧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是我爸的。”

火鶴:“叔叔的為什麼給你了?”

鳳庭梧隨意地說:“他喜歡玩這些東西,什麼核桃駝骨保山南紅的...他死了東西當然隻能留給我了,我又沒有兄弟姐妹。”

場麵倏地一靜。

一瞬間所有人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鹿夢臉上的怒氣一掃而空,表情幾度變換,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在詭異的寂靜裡,鳳庭梧抬起頭問火鶴:“你這個書簽能不能給我?”

原本是找來給火鶴玩的,結果對方動動手,把這個做成了一件藝術品。

鳳庭梧又覺得有點心癢,像是全然不知剛才自己輕描淡寫地拋出了怎樣的炸彈,把大家炸得灰頭土臉,自己反倒無事發生。

“如果你想要的話當然可以。”火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