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完成了嗎?還沒有。
畢竟他們今天是來抽簽的。
“立海大今年也是卡點到啊,真囂張啊。”
“你要有他們那實力你也可以囂張。”
“他們不怕遲到嗎?”
“那他們遲到了嗎?”
……
幸村精市無視了從各處投來的不同視線,坦然自若地坐在最後一排靠外的位置。以他為圓心,周圍幾排都空無一人,硬生生形成了真空地帶。
秋成知仁毫無所覺,反倒是自覺地往裡挪了挪,以方便他們的部長待會下去抽簽。
不過比起平等無視所有人的幸村精市,他的功夫還沒到家,此時正打量著會場內的人員。
關東大賽的出賽資格是選拔而來的,比起所有參加了東京都大賽與各縣的縣大賽的學校數目來說,已經是少了近乎四分之三,但人依舊很多。
一個學校來一到兩人抽簽,在都與彼此保持距離的情況下,竟也稀稀拉拉的將不算很大的會場內坐滿了。
他在其中看見了跡部景吾,跡部大爺帶著不是副部長但跟副部長差不多的忍足侑士來的,此刻正在拿眼睛瞥他。
秋成知仁討饒地笑了笑,指了指白板示意先抽簽就心虛地挪開了視線,繼續觀察其他學校的參賽選手。
幸村精市瞧見他有興趣,就略微壓低了聲音給他挨個介紹。
“那個是青學,你見過,來的人是手塚國光與大石秀一郎。”
靠中間的位置坐著藍白相間的校服,雞蛋頭少年此刻正與身旁清冷的少年談論著什麼。
“那個是聖魯道夫,他們的網球部成立時間不長,但近兩年實力飛速成長,今年成功擠進都大賽的四強隊伍。”
“來的是他們的經理,觀月初。”
黑發的少年正矜持地卷弄著頭發,在天氣逐漸轉熱的情況下,身為運動選手還身著一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長袖長褲屬實有些罕見。
“那個是山吹,他們培養雙打的實力算得上是全國頂尖。”
……
等到秋成知仁聽完了一圈,眼睛徹底變成了蚊香眼。
……頭變得漲漲的,好像被資料塞滿了。
要、要長腦子了!
幸村精市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頭,手掌下柔軟的栗發猶如上好的綢緞,摸起來像是他家附近經常出現的流浪貓,他偶爾也會帶些貓糧去投喂它們。
幸村不自覺多搓了兩下,見沒惹來小後輩的抗議,就又搓了幾把。
“前輩,你好像在擼貓。”秋成知仁忍無可忍,又忍了一下。
“抽簽要開始了哦。”
幸村精市使出百試不爽的招式——轉移話題。
“要開始了嗎?”
秋成知仁迅速將頭扭過去,很輕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抽簽方式無非就是喊一個學校,該校的代表上去抽簽,然後將抽到的號碼記錄下來,按順序比賽。
幸村精市手氣很好,抽到了一號,立海大的第一場對手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校,他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裡翻了大半天也沒想起來這個學校的選手都是誰。
大概是去年被他們零封了,今年看到抽簽結果格外的興奮,站在台子上就在說著一雪前恥之類的話,收獲了一堆包含著憐憫、不屑之類的奇怪眼神。
雖然對麵已經貼臉到這個地步了,但是因為被立海零封的學校有些多,幸村精市也確實想不起來這個學校究竟有什麼亮點。
於是他隻能笑意溫和,假裝自己記得:“是嗎?那我們立海隨時恭候。”
“無所謂啦,反正你們也贏不了我們。”
反倒是秋成知仁手臂枕在腦袋後,說道。
一個兩個的……!!
那個學校的代表眼神冒火,在他眼裡,幸村精市漫不經心地態度就是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而一旁那個看著乖巧的一年級一張嘴也是嘲諷拉滿,不愧是立海大出來的人!!
“用鼻孔看人的立海大……!”對麵咬牙切齒。
秋成知仁聽見了這句話,他皺了皺眉,回答:“我從不用鼻孔看人的,這樣也很沒禮貌。”
“雖然你們站的低,但也不能這麼汙蔑我吧?”
連跡部大爺都不用鼻孔看人的,他更不會!
聽著周圍傳來一道道壓抑的笑聲,對麵的學校代表臉色發紅又發青:這小矮子是不是在嘲諷他們隻配站在下麵,不配與立海大同視???
幸村精市捂住臉,伸手按了一下小矮子的腦袋示意他彆再說話了,秋成知仁哼了一聲,嘟嚷了兩句就是啊,就沒管對麵冒著火焰的眼神,隻是將視線放到了寫著序號的白板上。
冰帝的第一場比賽也是一場不太耳熟的學校,昨天柳前輩似乎提過,但好似是不太重要,就被略過了。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序號後填上學校的名字,抽簽很快就結束了。
秋成知仁拉著幸村精市的袖子跑得飛快,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跡部景吾捉拿歸案威逼利誘舊賬重提一並清算。
抽完簽回去,他們還是要繼續訓練的。
柳蓮二聽了幸村精市的轉述與秋成知仁的添油加醋,默默又調整了一下正選們的訓練菜單。
居然會讓這種人說出“要零封立海大以報去年之仇”的話……
當然,不提他們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麼新的技巧實力飛速猛進,但是居然讓其他學校很輕易的讓人產生“王者也不是那麼難戰勝”的想法——
柳蓮二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那他們就要拿出更強的實力,向全世界昭示立海大的強大!
所有訓練全部啟動啟動啟動啟動——
還有這個!
是翻倍時間!
一般路過的仁王雅治puri一聲,默默地放下不正形拿著的球拍,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柳身上好像冒出了什麼不可描述的影子,他這段時間還是少搗亂為妙。
*
很快,關東大賽的第一輪比賽要開始了。
比賽賽場仍在東京,這次立海大除了在外還沒回來的毛利壽三郎之外全員出陣,由校車將少年們送到賽場門口。
秋成知仁又倚著丸井文太睡了一路,此刻恢複了點精神,下車的時候還伸了個懶腰。
切原赤也見他困過頭了,一些同樣熬夜打遊戲的雷達搜索器動了一下,湊過來小聲詢問:“知仁,你是還在打我給你推薦的那個遊戲嗎?”
提到這點,秋成知仁眼睛亮了:“對,真的很好玩哦赤也,我已經快打完一周目了!”
“什麼?!”切原赤也大驚失色:“你的進度居然比我要快這麼多……可惡,我也想熬夜打遊戲……”
但是他的媽媽非常了解他的習慣,切原家每天晚上到點就準時斷電。
“誒?那下次赤也可以直接來我家住,我家除了我沒有彆人哦。”
“真的嗎?!那我下次……”
真田弦一郎聽著兩個後輩自以為很小聲實際上非常清晰的談話,眉心跳了跳,又想起今天是比賽,隻能忍了又忍將火氣壓下去,預備秋後算賬。
幸村精市突然就知道了秋成知仁這段時間每天都睡不醒的原因,微笑起來,百合花綻放。
柳蓮二在心裡計劃了一下,準備找個理由沒收掉倆人的遊戲機。
一行人各懷鬼胎(?)的往前走,卻在入口處撞上了前些天大肆宣告要打敗立海大的那所學校,也是他們此局的對手。
前麵帶隊的三巨頭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那所學校的成員倚靠在入口處的欄杆上,明顯是在這裡等候多時,專門來圍堵立海大的。
“諸位,有什麼事嗎?”幸村精市向前踏了一步,語氣平靜。
“不要在這裡擋路!”真田弦一郎皺眉,嗬斥道,“太鬆懈了!”
“喂喂,我們可是特地來跟未來的手下敗將打聲招呼的。”那個學校中走出一位領頭的人物,大聲的笑了兩聲。
一群乳臭未乾的小子,隊伍裡連一個三年級都沒有,還帶著兩個一年級的拖後腿……
這裡的衝突吸引到了一些人的視線,無數雙眼睛在同一時間聚焦到了處於中心的立海大等人身上。
“還帶著兩個小娃娃……哈哈哈哈”
對麵部長背後的選手們開始起哄調笑,言辭間夾雜著許些臟字,丸井文太和傑克桑原聽了兩句就皺眉,一手一個捂住了兩個後輩的耳朵。
“不許學啊你們兩個。”丸井文太嚴肅地說。
切原赤也剛準備對著對麵開炮,就被傑克桑原蓋住了耳朵,此刻一臉茫然的站在柳蓮二背後。
秋成知仁倒是好點,他聽到一半感覺一雙柔軟的手隔絕了外界夾帶了點肮臟詞彙的聲音,抬頭朝丸井文太笑了笑。
“喂……真是爛人啊。”仁王雅治冷笑兩聲,拿肩膀扛了一下球拍。
運動員對打架鬥毆的處分很嚴肅,此刻也並不能做什麼。但他們是網球選手,一切恩怨都能在賽場上解決。
“待會雙打二,給個教訓吧。”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讚同了仁王的說法。
幸村精市反倒不笑了,表情冷漠,聲音輕柔但氣勢不減:“如果你們有這個實力大可來試試……
現在堵在這裡,你們是不想比賽了嗎?”
對麵的部長被幸村的氣勢嚇到,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發現自己居然被一個後輩嚇到了之後,又惱羞成怒的哼了兩聲,將矛頭轉向對準他印象裡與幸村精市一同參加抽簽的秋成知仁,惡狠狠地衝到:
“喂,這小子彆是帶來拖後腿的吧,到時候被打哭了,可彆哭著回家找媽媽啊。”
“就是啊,還是趁早回去找媽媽喝奶吧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哄笑。
“我說,你們彆太過分了。”傑克桑原沒忍住,站了出來,一張黑臉暫時性的獲得了真田的凶神惡煞buff,竟也將人嚇退了半步。
對麵嘁了一聲,扭頭就準備走。
但秋成知仁開口了。
“一群弱旅在說什麼大話呢?”
他剛剛輕輕掙脫了一下,丸井文太的手就下意識一鬆,這兩句話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栗發少年臉上慣來的暖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一雙藍得透亮的眼睛裡閃過無措與受傷,而後定格在無機質的冷漠上。
記憶中的陰暗麵翻湧著撲了上來將他的理智澆滅。
數年前,也有人用這種語句嘲諷過他。
“病秧子,我們可不和你玩,回去找媽媽吧!”
“誒,現在可不能這麼說,病秧子把他爸媽克死了哈哈哈哈……”
孩提的惡意是這世界最直白也是最尖銳的,嘲諷、調笑、鄙夷……這些幾乎充斥了他五歲之後的生活的句子,像一柄柄刻刀,將他的內心劃得破爛不堪。
跡部阿姨花了大把的時間與精力幫助他走出那段記憶,甚至不惜將他和跡部景吾一起送出國,遠離那些環境。
秋成知仁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感覺了,從去英國、回來去到冰帝,跡部景吾都將他保護的很好。而轉到立海大後,他也一直泡在溫馨的蜜罐中。
但那些記憶猶如潛藏在陰影處的毒蛇,隻是藏起來了並不是不存在了。在被喚醒的那刻,他猶如被觸碰到了隱秘的逆鱗,露出最尖銳的攻擊性。
“什……你這小子!”
“我看,回去找媽媽應該是你們吧。”他惡劣地扯了扯唇角,“沒用的廢物們,隻會用叫囂來虛張聲勢的東西,到時候彆被打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