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1)

幸村精市眼底流露出錯愕。他與隊友們對視一眼,均在各自的眼底看到了一模一樣的情緒。

秋成知仁雖然慣來囂張,但他與切原赤也那種開口就嘲諷對麵的囂張是截然不同的,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從心發問,在某種地步也是極其的誠實。

他說對麵打不贏他,那是事實;他說對麵實力很弱,那也是事實。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小後輩的臉上出現這種極具攻擊性的表情。

“知仁……”

雖然這些話切原赤也經常說,但是從他的小夥伴嘴裡吐出來就好像有些陌生。

難道是被我帶壞了嗎?!切原赤也大驚失色:我會被副部長罵吧啊啊啊啊。

真田弦一郎會不會罵切原赤也不太清楚,但他有些擔心秋成知仁的狀態。

去年立海大正選大洗牌,一次性換了六個一年級出場,在奪得全國冠軍之前,他們所遇到的嘲諷與不屑並不少,因此麵對這種情況,他們並沒有什麼感覺,隻是皺眉決定在待會的比賽裡討回來。

但……

柳將人往身後護了護,真田弦一郎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秋成知仁的腦袋上。丸井文太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把罩在他的頭上。

一瞬間被包成了個球的秋成知仁:??

他是應激之後的下意識反應,正豎起全身的刺應對外界的傷害時就被人捏著後脖頸塞進貓窩裡,熟悉的感覺讓他迅速找回了理智。

“不要這麼捂住我啦前輩,很悶的!”

“哎呀,我的外套怎麼跑你身上去了?”

他張牙舞爪的亂撲騰著,丸井文太見人恢複了正常,就毫無誠意地道著歉將外套掀開。

又悶又熱的外套底下,秋成知仁掙紮了一會,臉被蒸熟了,此刻理了理淩亂的頭發,哼了一聲。

“比賽要開始了,我們彆浪費時間了。”

幸村精市將秋成知仁剛理了一下的頭發又揉亂了,無視後者微弱的抗議,同時無視了對麵學校鐵青的臉色說道。

真田弦一郎沉穩地點了點頭,他個子高,和傑克桑原走在最前麵,直接將堵在門口的人擠開,帶著隊友走了進去。

柳蓮二在隊尾,睜開了一雙眼睛,冷冷地打量了一下這些對手。

有些事,比賽裡討回來就行了。

*

等雙方選手入場後,裁判宣告比賽開始。

門口的衝突目擊者太多了,多到觀眾席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立海大的應援團、看熱鬨的觀眾、試探立海大實力深淺的學校、為自己的采訪提前準備的記者……無數雙眼睛將視線投向場內,看看去年的王者今年能不能守得住他們的冠冕。

最先出場的雙打二是柳生比呂士和仁王雅治,他們坐在椅子上做賽前準備。

仁王雅治毫無正形的歪在椅子上,盯著對麵的選手席,倏而輕笑一聲,手自然而然地伸過去揉亂了秋成知仁的頭發。

“仁王前輩!!”

秋成知仁抗議。

“puri,抱歉抱歉,看到一個腦袋在我麵前晃,太順手了。”

怪不得幸村部長老喜歡摸人家腦袋呢,原來手感這麼好。仁王雅治挑了挑眉。

秋成知仁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廣播種響起裁判的聲音。

“下麵進行的是雙打二的比賽——”

“走了,仁王。”

柳生比呂士站起身,網球拍被他捏在手裡。他與仁王雅治已經搭檔了一段時間,再加上縣大賽的磨礪,他的實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幸村精市抱著胳膊坐在教練席,身上的外套無風自動,在仁王與柳生經過時,他的目光劃過後場的秋成知仁,無厘頭地問了一句:“有問題嗎?”

仁王雅治與柳生比呂士都是聰明人,一耳就聽明白了幸村話裡的意思:給他們個教訓,有問題嗎?

“那當然,puri。”仁王雅治吐出了一句口頭禪:“不會讓他們拿到一分的。”

挑釁立海大在前,欺負他們的後輩在後。

這仇,到底是要報的。

秋成知仁沒看到這場比賽結束就被聞訊趕來的跡部景吾截胡了。

跡部大爺拽著秋成的後衣領,無視對方的反抗,矜持地對幸村精市點了點頭,“幸村,人我先帶走一會。”

幸村精市知曉他與秋成知仁的關係,也對小後輩剛剛的事有些不放心,再加上他是單打二,如果順利,壓根輪不到他出場的時候,便沒阻攔。

“那是冰帝的正選吧。”丸井文太摸了摸下巴,“他為什麼要把知仁帶走啊。”

“就是啊就是啊。”切原赤也狂點頭,大驚失色:“他不會是來撬牆角的吧!!”

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簷。他的帽子在剛剛入場的時候就被秋成知仁還回來了,也有些不解:“幸村?”

“啊,我沒說過嗎?”幸村精市笑眯眯地,狀似苦惱地思考了一下:“跡部是知仁的發小,他的母親和知仁的母親關係很好,知仁現在的監護權就在跡部家哦。”

所以準確來說,是他們立海大撬了冰帝的牆角。

“誒?!!”切原赤也瞳孔地震。

“什麼?!!”丸井文太手裡的餅乾啪嘰一下摔到地上,“你們怎麼不跟我們說?!”

“太鬆懈了!”

柳蓮二比他們知道的要早,此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筆記本:“……什麼情況下,知仁的監護權會在毫無血緣關係的跡部家裡呢?”

很明顯,是在父母都沒有監護能力的情況下……或者說,在雙親都已經去世的情況下。

“啊……”切原赤也腦子慢半拍,但還是想起來小夥伴剛剛跟他說的那句“我家隻有我自己一個人哦。”

他喃喃道:“知仁說他家隻有他自己,難道……”

再加上剛剛的事,很明顯是有關於父母的詞彙讓他應激,這麼一結合,答案就顯然易見了。

“他的父母……”幸村精市雖然早有預料,此刻也不免歎了口氣。

“嗯。應該已經……”去世了。

空氣凝固下來。

片刻後,少年們憤怒地聲音響起:“這些人……不可理喻!”

*

“景吾?你們不用比賽嗎?”

秋成知仁茫然地與跡部景吾對視,然後手裡被塞了一罐溫熱的奶。

“啊嗯,暫時不需要本大爺出場。”

跡部景吾緊蹙著的眉頭能夾死一個蒼蠅,上上下下打量了秋成知仁一會發現沒什麼異常才放鬆了神情,回答道。

他們冰帝的比賽雖然也在第一場,但跡部坐鎮單打一,對手的實力也不需要他一直在場內盯著。

比賽開始前,愛湊熱鬨的向日嶽人一聽另一個入口處出現了衝突,就像加了自動導航的核彈一樣飛了出去,片刻後像個火箭炮似的發射回來,忍足侑士還沒來得及開口調侃兩句,就聽見他非常大聲地喊了一句:

“跡部!知仁被欺負了!!”

向日嶽人揮了揮拳頭,義憤填膺,“他們的對手讓他回家找媽媽!!”

跡部景吾的神色霎時冷了下來,冰帝各成員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這是……”剛入部的鳳長太郎不太清楚原因,小聲的詢問宍戶亮。

而入部時間久、與他很熟悉的二年級前輩倒是對秋成知仁的家庭有些了解,宍戶亮歎了口氣,“知仁的父母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啊……”鳳長太郎瞳孔猛的緊縮。

“那他們也太過分了。”日吉若緊皺著眉。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鏡,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跡部景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過去吧,這裡我看著,我會和教練說的。”

“就是啊跡部,你快去吧,不會有讓你上場的機會的。”向日嶽人也推了推他。

跡部景吾猛得站起身,朝他的隊友們點點頭,撈起外套就快步走了出去。

很順利的逮捕了秋成知仁一枚。

“……啊。”秋成知仁意識到了跡部景吾匆匆忙忙趕來的原因,眼裡流露出動容。

“景吾,我沒關係的。”

栗發的少年眉目低垂,嗓音平靜。

那些噩夢一樣的記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卻在一晚又一晚的夢境中加重,早已紮根血肉、深入骨髓,變成不可明說的禁忌。

但……

每每他想起小時候從夢中驚醒之時,跡部鈴緒會第一時間察覺,坐在床邊捂住他的眼睛,那雙溫暖的掌心帶有些薄繭,為寂寥又恐怖的深夜裡增添了無數的安全感。

想起剛去英國時他才七歲,幾乎喪失了大半的語言功能,是跡部景吾半步不離,將遮蔽在他頭頂的烏雲驅散,陽光打著旋兒照了進來。

所以沒關係的,不需要為我擔心了。

他離開父母的懷抱七年了,現在已經長大。

被精心嗬護的花盛開,如今,也有能力自己走到天空之下了。

“……”

跡部景吾一聲不吭,看著幼馴染低垂的眉眼,好氣又好笑。

他想起開學發現秋成知仁去了神奈川之後和母親的那通電話:

“沒有監護人的簽字,學校會放他走嗎?母親,你讓知仁自己一個人去神奈川?”

跡部景吾壓抑著煩悶,手不自覺地叩著桌子,“你明知道他……”

“我知道的,景吾。”跡部鈴緒漫不經心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帶著點失真,“雖然這是他母親曾經留下的話,但是我也讚同,畢竟,我們沒法護著他一輩子。”

“為什麼不行,本大爺可有這個能力。”跡部景吾反駁道,“隻要他想……”

“萬一他不想呢。”跡部鈴緒出聲打斷,放柔了聲音,“景吾,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折翼的雛鳥如今已經重新長出來翅膀,我們隻能為他搭建一個隨時可以回歸的巢,”

“卻不能禁錮他飛翔的權利。”

無論道理說了多少,跡部景吾心裡還是不痛快。如果要忍足侑士評價,那就是很典型的老父親思維,送孩子去遠方上大學時一邊不舍一邊驕傲。

老父親惆悵,惡狠狠地揉亂了秋成知仁的頭發,惹得少年一臉茫然。

“……有什麼事給本大爺打電話。”跡部大爺彆彆扭扭,“實在不行,回來冰帝也可以。”

實在不行就養著唄,那怎麼了,他有本事能養他一輩子憑什麼不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