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因下一場需要裡卡多上場的比賽在十月份,他便沒有隨隊返回奧蘭多,而是留在了芝加哥。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尋找一處合適的住所,芝加哥南部和西部的治安狀況實在令人憂心,而治安優良、景色宜人的社區大多集中在北部和湖區。
在房產經紀人的引導下,我們率先走訪了芝加哥大學所在的海德公園社區內的豪宅區,接著又前往芝加哥北郊,參觀了兩個曆史悠久、聲名遠揚的老錢社區。
其中“森林湖(LakeForest)”社區始建於19世紀晚期,因其毗鄰風景如畫的密歇根湖和擁有豐富的森林資源而得名。
我們驅車緩行,穿梭於森林湖的小徑,遠處的桉樹林和樅樹林躍入眼簾,原野與林木柔和相融,畫眉、杜鵑、紅雀和藍知更鳥在各處婉囀啼鳴;近處冷幽幽的青草迎著微風形成波浪的起伏,灌木叢中的漿果像螢火蟲一樣閃爍。澄澈的密歇根湖宛如大地的眼眸,倒映在湖泊中的青綠色的金光仿若叢林的色彩向下流淌。
還有點綴在林間的那些舊派建築,從哥特式的尖塔高聳,到都鐸式的木梁交錯,再到殖民複興式的莊嚴典雅,這些風格並未因時光已逝而黯然無光,反而變得更加厚重和美麗。
“森林湖距離市區大約20英裡。”我們把車停在一棟被茂密樹叢和廣袤草坪環繞的哥特複興式宅邸前,房產經紀人滔滔不絕地向我們介紹。
“與市中心的摩天大樓相比,這裡最大的魅力在於其親近自然的生活環境、完善的安全設施以及齊全的生活配套。社區還擁有多個公園、圖書館、購物中心和藝術中心,為您提供一個遠離塵囂的私密天堂。”
“我喜歡這些翠綠與紅橙交織的樹木,藍寶石般的湖泊,還有可愛的小房子們。”裡卡多站在門廊前的紅磚車道上,環顧四周,悠然感慨道,“這讓我感覺像是生活在油畫之中。”
“這座豪宅始建於1927年,經過多次精心修繕,最近一次大規模翻新完成於2010年,現配備全套家具。豪宅連同草坪和庭院,總占地麵積約1.6英畝,主體建築共地上三層,擁有14個房間,每層均配備電梯,中央樓梯連接各個樓層。其中包含寬敞的主客廳,溫馨的家庭起居室,還有晚餐廳、早餐廳,滿足不同時段用餐需求。廚房附帶儲藏室,烹飪與收納皆能輕鬆應對,書房靜謐雅致,陽光房享受愜意時光,健身房設施完備,此外還有6間舒適臥室。整座豪宅內共設有9個壁爐,在寒冷冬日也能讓屋內溫暖如春。”房產經紀人熱情滿滿,繼續為我們詳細介紹著。
“室外空間同樣令人向往,設有室外花園、燒烤爐、遊泳池和小型籃球場,哦,您完全可以把籃球場改造為足球場。地下空間則彆有洞天,設有恒溫酒窖、吧台、影音室和娛樂廳。您可以看到,儘管宅邸外觀采用了複古風格,但內部空間仍然寬敞明亮,客廳采用打通二層的挑高設計,全屋鋪設木地板並配備地暖係統。廚房設有兩個中央島台,非常適合作為聚會廳使用,能輕鬆容納40至50位賓客。”
“這棟房子完全俘獲了我的心。”回來之後,我仍對它念念不忘,“那些飄逸的哥特式尖拱和塔樓,刷上粉紅色灰泥,巍然挺拔,構造精致;螺旋形的樓梯,鐵欄杆上精工細雕,仿佛裙擺上旋轉的花邊。還有那些昌迪加爾椅子、古董燈、馬賽克地飾、東方紋樣的地毯和掛毯、塗漆的綠鬆石色鑲板、天鵝絨麵料的橄欖綠沙發……討人喜歡的元素實在太多了!這是一棟格調高雅的建築,靜謐而孤芳自賞。”
“我同樣鐘情於這座宅邸。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於,它距離你的學校稍微遠了一些。”裡卡多麵前攤開著一疊社區指南,他一邊翻閱一邊說道,“要是考慮南部地區,海德公園會是最佳選擇。”
我聳了聳肩,“得益於芝大的輻射效應,海德公園如今成為了南部治安最好的地區。可就自然風光而言,它遠不及森林湖那般迷人。此外,海德公園的這些彆墅實際上是一百多年前為學校的校董和教師們建造的,它們在規劃上並不算是精心設計。彆墅沿街而建,彼此之間的距離過近,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居住的私密性。”
經過一番比較,我們最終還是選定了森林湖的這棟房子。我原本以為我們會選擇租賃的方式,然而裡卡多卻做出了一個讓我頗為意外的決定——全款購買。
“賣家給出的報價相當合理,”這個男人麵帶無辜地解釋道,“一方麵,我們預計會在芝加哥長期居住;另一方麵,即便日後不打算自住,從房產投資的角度來看,這也是個頗為合適的選擇。”
在看房的那些日子裡,我們也抽出時間去提回了我的新車。
當這輛海灣藍的漂亮座駕穩穩地停在學校的公寓樓下時,幾乎招來了這附近所有吹著口哨的年輕人。
“親愛的佐伊,你又一次登上新聞啦。倒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就是報道卡卡送了你一輛跑車。那些無孔不入的家夥跑去采訪了你們提車的那家邁凱倫4S店的店員。”就連斯嘉麗,對我頻繁出現在媒體上也見怪不怪了,“另外,卡卡打算在芝加哥置業的消息也被曝光了。你們看房的時候,被某個眼尖的人拍到了照片。”
確實,記者們先是圍堵邁凱倫的店員,追問卡卡是否真的在購車文件上簽下了他女友的名字,還不住地打聽這對戀人是如何恩愛甜蜜;接著又蜂擁至房產中介的辦公室,一門心思要弄明白,卡卡那棟即將大手筆購入的豪宅,是不是繼跑車之後,又一份旨在討佳人歡心的奢華饋贈。
“跑車是卡卡送我的開學禮物。”當《芝加哥論壇報》的女記者蘇珊再次聯係我時,我大方地向她透露。
“他起初打算送我一輛價值百萬歐元的超級跑車,就像我們在馬德裡時借用克裡斯的那輛布加迪威龍一樣。但最終我們決定保持低調,畢竟我現在生活在現實版的‘哥譚市’。”我半開玩笑道,電話那頭的女記者也同我一起笑了起來,“至於那套房子,主要是出於投資的考量。當然,我們也非常喜歡湖區的自然風光。嗯?你問是否會寫上我的名字?不,不,那不過是毫無根據的謠言。”
關於森林湖的這座豪宅,接下來隻需完成一係列的購房手續,包括通過房產經紀人與賣家協商敲定最終成交價格,請第三方機構對房屋進行全麵細致的檢查和評估,然後便是簽訂購房合同、辦理房產過戶。
這些手續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著,我們也得以暫時放鬆緊繃的節奏。我帶著裡卡多在校園裡漫步,一路向他介紹芝大的哥特式建築群、禮堂、圖書館以及博物館。
然而,我們的行程常常被球迷們的熱情所打斷。隻要有一個人激動地喊出我們的身份,就像推倒了多米諾骨牌,連鎖反應瞬間觸發。也不知是從校園裡哪一處隱秘的角落,一群又一群大學生接連不斷地冒了出來。他們如同偶然間覓得蜜源的蜜蜂,成群結隊地回到蜂巢,跳起歡快的圓舞和八字舞,將這位足球巨星到來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校園。
芝加哥大學一側毗鄰密歇根湖,其餘三麵則被城區環繞。不巧的是,這三麵街區都是黑/幫勢力的活躍地帶。為此,我特地在地圖上把那些不安全的街區一一標注出來,以便裡卡多進出校園時,能夠儘可能避開這些危險區域。
“這是緊急報警器。”我指著校園路邊那些配備攝像頭、閃爍著藍/燈的長形立柱,向他解釋道,“隻要按下那個紅色按鈕,學校的警察會在五秒鐘內收到你的警報,然後迅速趕到你的位置提供幫助。所以你瞧,校園內部實際上是相當安全的。”
“甜心,”他仔細查看了一會兒報警燈,然後轉過頭來,神情嚴肅地說,“你平時最好把活動範圍控製在校園之內。如果必須離開學校,一定要開車往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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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季學期開始前的最後一天,我們開著那輛邁凱倫的敞篷跑車,穿越湖濱大道和密歇根大道,前往市中心盧普區的一家餐廳吃晚飯。
沿途,我們飛馳而過林立的摩天大樓,它們鱗次櫛比,高聳天際,由玻璃和鋼筋築就,呈環形排列,各種風格和文明彙聚其上,全部重建於1871年那場芝加哥大火之後,仿佛一部活生生的建築史。
晚餐落幕,時針尚未指向七點。我們先是去格蘭特公園散了一會兒步,隨後沿著芝加哥河驅車前行。從敞開的車頂飄進一陣陣柔和的香風,河水淙淙流淌,河麵上目之所見皆光彩熠熠,是兩岸的街燈和車流在莫測變幻。順著突轉的彎道,我往左輕打方向盤,於是轉入一個輝煌世界,一片奢華的樂土。
我們把車停靠在路邊。城市的霧氣繚繞在上空,這些連接起來的磚石建築在夜色下冷冷閃耀,好像隨時會倒塌下來成為火海中的殘垣斷壁。我們踏入幾家燈火通明的服裝店,在其中消磨了一兩個小時。那些墨西哥龜背竹一直長到布滿金色浮雕的天花板上,它們肥厚的葉片在巴洛克式的奢侈品宮殿裡撐起了一片熱帶雨林。
當裡卡多手提購物袋,我挽著他的臂彎,一同邁出店門時,街道儘頭的陰影驟然迸裂——第一聲槍響恰似水晶燈轟然碎裂,驚飛了棲息在路易威登櫥窗上的霓虹光暈。
起初,街上的行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定住了腳步,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神。但緊接著,連續兩聲槍響就如同驚雷般炸開,瞬間扯碎這片緊繃的寧靜。一個男人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從前方那片聚攏的黑暗中衝出。
“救命!殺人了!救命啊!”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發出格外滲人的慘叫聲,殷紅的血跡在衣衫上迅速洇開。他用一隻手死死壓住傷口,可鮮血仍不住地從指縫間汩汩湧出。
就在一刹那,恐懼如同一群凶悍的鬣狗,毫無預兆地猛撲而來。行人們恰似受了驚的山羊,登時慌作一團,四散奔逃。
尖叫聲、呼救聲和雜遝的腳步聲混雜在一起,猝不及防間,我們被一個轉身往回跑的男人硬生生衝散。
他重重地撞在了我們的身上,裡卡多不禁悶哼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手中的購物袋應聲落地。魯莽的襲擊者同樣被撞得暈頭轉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但他根本沒有時間調整,像隻被嚇破膽的兔子一樣霍地蹦了起來,魂不附體地逃走了。
“裡卡多!”我失聲驚呼,全然顧不上自己被撞得陣陣鈍痛的胳膊,焦急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立刻回應,慌忙扯住我的手腕,“你被撞到了嗎?有哪裡疼嗎?”
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手緊攥住他的手。一股寒意讓我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我飛快地回頭眺望,慌不擇路的人們正向我們的方向湧來,他們腳下的光影仿佛被生生撕裂,錯亂而急促。剛剛中槍的男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至於那一個或是幾個凶徒,他們模糊的黑色輪廓是否正在後方追趕,根本無從分辨。
“沒時間回車上了,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我當機立斷道。
我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迅速退回到了剛才光顧過的那家古馳商店。店員從角落裡快步奔來,請我們往更深處走。與此同時,幾個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如臨大敵般地將大門緊緊關閉。
“先生女士請不必憂心。”店員們安慰我們,“這條街上一直有警察巡邏,我們店裡安裝的是防彈玻璃,還配備了專業保安,二位在這裡很安全。”
“沒事的,這裡是中心商務區,警力很充足。”我察覺到裡卡多掌心沁出的冷汗,輕聲安撫道。他微微側過頭,衝我勉強扯動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他就那樣靜靜地佇立著,緊緊扣著我發麻的腕骨,這片刻時光,卻仿佛被無限拉長。
這裡是芝加哥的心臟地帶,無數如螺鈿般瑰麗的光影,沿著錯落建築的棱角扶搖直上,將夜空渲染成一塊瑩潤明亮的蛋白石。
此時此刻,周遭的一切聲息與氣味都被數倍放大。狂風肆虐,千百扇玻璃門窗不堪侵襲,發出令人膽寒的哐啷巨響;受害者的慘叫淒厲無比,宛如被殘忍拔毛剝皮的野禽聲聲泣血;黑暗裡手槍扳機輕扣,細微的哢噠聲卻似喪鐘長鳴,不詳地落在人心頭;店內昂貴的皮革、絲織品與羊毛製品,隨著人們慌亂的動作相互摩挲,發出沙沙低語;香水的馥鬱氣息,在這因恐懼而愈發腐敗的空氣中,無力地嫋嫋飄散。
幾分鐘後,幾輛警車和救護車從門口疾馳而過。我們耐著性子,默默等待。又過了將近四十分鐘,兩名身著製服的警察終於出現在店門口,向我們示意危險已經解除。
“是幾個嗑藥上頭的混小子。”警察抱怨連連,“本來相安無事,非要帶著槍在街上瞎晃悠。其中一個還大言不慚,吹噓自己能在一百英尺外射中一隻鴿子。結果開槍時走火了,稀裡糊塗就打傷了自己的同伴。那倒黴蛋正飄飄欲仙著,突然身上被打出個血窟窿,嚇得慘叫連連,大喊‘殺人了’,慌慌張張地在街上狂奔。那個走火的喊不住他,一氣之下,又砰砰朝著天上放了幾槍。”
“原來是虛驚一場。”我們對視一眼,裡卡多無奈地說道。
“這群渣滓!社會敗類!把他們關起來也是浪費納稅人的錢!”一名警察說著,憤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忽然間,他把目光重新轉回裡卡多上,驚奇道,“嘿,我說,老兄,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有點像一個名人?你知道卡卡嗎?那個踢足球的,巴西人,你長得很像他。”
“謝謝,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他。”裡卡多說。
“哦,糟糕,我們的東西!”我猛地想起來,急忙說道。
“什麼?”警察問。
“我們之前在古馳買的衣服,剛才倉促中掉在了店門口,沒來得及去撿——”說著,我們的目光一同投向空蕩蕩的人行道,顯然,那裡現在連一個包裝袋的影子都沒有了。
“你們是遊客嗎?”另一個警察問。
“我在這兒上大學,”我回答,“我男朋友是從外地過來的。”
“好吧。”那警察聳了聳肩,“歡迎來到芝加哥。這就是芝加哥,永遠充滿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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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終於坐進車裡,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聲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剛才是不是有點嚇到了?”
他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你對那個警察的態度——你以前對球迷可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把目光投向車窗外。然後,他轉過頭,抓住我的手。“我確實有些心神不寧。”
我輕輕展開他的手掌,愛憐地撫摸著上麵四道鮮紅的月牙印,那是他剛才緊張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的。
“美國的暴力事件確實要比歐洲頻繁一些,而且你來美國後一直住在奧蘭多,那裡的治安情況在全美都算是不錯。其實,像今晚這樣的事件隻是個例,即使是在芝加哥,隻要避開那些高風險區域,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安全的。”
我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我知道,新聞上總是大肆報道那些負麵事件,但那不能代表整個城市。每個地方都有它的光明和陰暗麵——”
“佐伊,”他冷不丁地截斷了我的話,我下意識地看向他。“甜心,”他接著說道,神情中滿是複雜,“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剛才我憂心忡忡,隻想著要保護你,可同時又看到了你的勇敢。你能夠,反過來保護我。這讓我覺得,自己實在是一個……很不稱職的愛人。”
晚風中波動的涼意包圍了我,而後又似枯水季裡潺緩退去的河水,隻留下一片潔淨的河床,袒露在寂靜之中。鼻翼輕顫間,我嗅到了他頸間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淡淡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鹹澀。
這條璀璨奪目的繁華街道,不知何時又聚集起了一群群男人和女人,光線中人影憧憧,看不真切。拐角處重新傳出了放蕩的笑聲,偶爾穿插著醉漢的爭吵和詈罵。
櫥窗裡時髦的塑料模特扭曲著四肢,那些人造首飾和鑽石全都被鑲嵌在十八世紀式樣的底座裡。幾扇巨大玻璃窗間隔的漆黑牆麵上,各色怪影晃動個不停,比劃出荒誕的姿勢,像是在演繹著一場無人能懂的戲劇。
這裡是芝加哥,既是繁華的都市,也是罪惡的淵藪。
“你真是個傻瓜。”我輕撫上他的手背,“我早就說過,我是真的想要保護你。而且,我們又為什麼不能互相保護彼此呢?”
“我想把那棟房子送給你。”他幽幽道。
我猛地抬了一下眼。“你說什麼?”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森林湖的那棟房子,你不是很喜歡嗎?我買下來之後就贈予你。”
我瞪著他,然後緩緩皺起了眉頭:“之前我們可沒談過這事,你是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嗎?”
有那麼一會兒,他似乎在出神思索。“也不算是突發奇想。其實這幾天,我常常在想,我能為你做些什麼。我之前覺得,好好愛你、保護你,就是我該做的。可如今我意識到,即便沒有我,你也能很好地愛自己、保護自己。那麼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可你不能就這樣一股腦地把所有你認為我想要的東西都給我。”我搖了搖頭,“先是四十萬美元的汽車,接著是四百萬美元的房子,那下次呢,又會是什麼?”
他把自己的目光從我眼中撤開,用他的手掌包裹著我的手,慢慢摩挲著我的指骨。
我的視線落到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輕聲說道:“如果金錢成了你表達情感的首選工具,如果我習慣了你用美元堆砌起來的愛,我們的關係可能會慢慢失去它的健康根基。我們會越來越依賴金錢,而忽視了彼此之間的情感流動。”
“過去報紙總說我近乎完美,也許是我那些利他行為讓他們這麼評價。”他苦笑著說,“但實際上,我既不完美,也沒那麼強大,我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麵。然而在你麵前,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成為那個完美的卡卡。”
“可我愛上的,並不是那個完美的卡卡。”我溫柔道,“我隻想要這個真實的你。”
“那麼,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呢?”他又一次問道。
“你隻需要我愛你,而我也是如此。我隻需要你愛我,讓我知道你愛我。”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