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電(1 / 1)

自從得知鬱拂深要過來住後,喬津一整個周末都沒過好,忐忑不安的等待大佬上門,可左等右等鬱拂深都沒有來,對喬津來說這簡直就是鈍刀子剌脖子,非常煎熬。

但更煎熬的不止於此,周一上學,喬津不等不麵對逃避已久的噩耗——期末考試馬上到來,預計在下周舉行。

洛圖公學的學生大致分為兩種,一種是家裡有錢,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什麼都要做好的未來之星,一種是家裡有錢,但不學無術,不被家族期待的二世祖,因此對於考試,有的人重視,有的人則無所謂。

而喬津恰恰是兩者中的異類,那個都不是。

他之所以認為期末考試是噩耗,跟原文劇情有關。

原文中,運動會結束後,緊接著而來的劇情點就是數學競賽,鬱荷真和許映還被選為參賽者,代表洛圖公學比賽,比賽一共三天兩晚,又是一次拉近主人公親密度的絕佳時機。

至於男二喬津,當然隻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了。

畢竟是全市比賽,即使是貴族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洛圖公學也要臉麵,因此洛圖公學非常現實的以這次期末考試為參考,選擇成績優異的代表學校去參加,不過鬱荷真的參賽資格已經提前確定下來了,因為他去年也代表洛圖參加並獲得了青年組的金獎。

參加數學競賽,這是喬津搬家之後,兩人難得有可能再次親密相處的機會,原文男二也是這麼想的,但書中男二喬津的成績很一般,可即便是如此,在得知學校的參賽標準後,他還是懷抱不切實際的想象努力臨時抱佛腳,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失敗了。

既然原文都這麼寫了,對於喬津來說,那他這一周就必須要好好抱佛腳。

但這比殺了他都難受,要知道現實世界裡他就不是個讀書的料,上大學全憑特長。

喬津在凳子上坐不住,平常上課他仗著劇情沒說,老師不管,經常在最後一排睡大覺,要麼就是帶著上帝視角的小得意,思想拋錨、各種神遊,隻有體育課、社團活動他最積極。

現在現世報來了,不讀書不學習,哪個世界都不行,就算是裝,也讓喬津非常煎熬。

頭一回一整天沒打瞌睡,認真聽講,做了筆記,可一下課,記憶瞬間一鍵清空,隻剩下滿眼昏花,被數學摧殘了一天的喬津背著一書包新買的教輔資料有氣無力的回到家裡。

“黃阿姨,我回來了。”喬津把書包卸下來,感覺肩膀都酸得疼。

家政阿姨從廚房裡匆匆出來,看見喬津不自覺露出笑容:“飯馬上就好了,有你愛吃的小炒黃牛肉。”

喬津已經聞到味道了,被蹂躪了一天的內心受到寬慰,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家政阿姨壓低聲音道:“先生也剛剛回來沒多久,你一會兒叫他出來吃飯。”

喬津身體一震,鬱拂深來了?!

他反射性的向最大的那間臥室看去,厚重木門緊閉著,跟往常沒什麼兩樣。

從喬津搬來就沒接近過那間臥室,潛意識裡他覺得最大的那間就是鬱拂深的領地,大佬不在,但威壓在,他恨不得繞道走。

“就先生一個人過來住嗎?”喬津連忙問道:“謝爺爺、沈特助他們不過來嗎?”

家政阿姨搖搖頭:“不知道啊,沒見跟過來,先生今天一個人來的。”

什麼意思,他一個人住這裡嗎?不不不,是就自己和他兩個人住在這裡嗎?那和朝夕相處有什麼兩樣?喬津舌尖都發苦。

正想著,臥室的門打開了,喬津不自覺站直,看見鬱拂深從裡麵走出來。

他應該是換了一身衣服,平日的西單脫下,上身是V領捏褶帶著點中式風格的短袖,現下身則是炭灰寬鬆長褲,棱角分明的氣質被軟化了一些,看著比工作時隨性。

“先生好。”喬津乖乖打招呼。

鬱拂深看了他一眼,坐在了餐桌前,喬津連忙去衛生間洗了手,也坐了下來。

一時間,餐桌上隻有碗筷相碰的聲音。

喬津恨不得把頭塞進碗裡,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知道要和對方朝夕相處了,這一次吃飯,比兩人在外麵吃還要讓他不自在。

估計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吧,就在喬津快要把碗底的米數清的時候,鬱拂深說話了。

“最近在學校裡怎麼樣?”

喬津像是被點到一樣,立刻抬頭,結果憋了半天,就憋出了幾個字:“還行.....就還可以。”

除了快被數學題玩兒死。

“鬱荷真呢?”鬱拂深眼睛不抬的繼續道:“他最近怎麼樣?”

喬津猜想估計兩人目前還在冷戰,但畢竟是舅舅,還是關心外甥的,就是當著麵不好直白問,看來大佬的心也沒那麼硬嘛。

喬津計上心來,清了清嗓子,動了動屁股,他一邊打量鬱拂深的表情,一邊緩慢斟酌道:“感覺好像不是很好啊,他最近都不怎麼笑了,臉色也不行,吃的也少,好像....好像還想著那天和您吵架的事兒,整個人萎靡不振、精神抑鬱。”

完全不是,鬱荷真就差把我擁有甜甜的戀愛掛臉上了,而喬津之所以這麼說,是希望可以緩解一下舅甥間的矛盾,讓大佬可以心疼一下外甥。

鬱拂深的筷子一頓,他看著喬津,眸色深深,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味:“你還挺關注的。”

喬津心大漏風,殷勤地點點頭:“我們是好兄弟嘛,就要彼此照顧關心的。”

為了向鬱拂深展現自己體貼熱情,喬津一腔孤膽,站起來給鬱拂深盛了一碗湯,還細致的把裡麵紅蘿卜片舀了出來。

“先生。”喬津一臉殷勤:“您喝湯。”

鬱拂深看了眼端到麵前的湯碗,又抬頭看男生,對方笑得用力,像盤子裡的核桃包,心思比餡露出的還多。

鬱拂深吃飯的胃口沒了,但好在折騰人的胃口還有。

湯是冬瓜蝦皮湯,他對男生道:“我不吃蝦皮。”

然後如願看見對方僵在臉上的笑。

*

喬津已經感受到了日子的苦逼,光是給鬱拂深挑那碗湯的蝦皮,就已經挑的他雙眼昏花,天知道那一碗湯裡有多少小蝦米,至少有一百個!

好不容易吃完飯了,看見麵前的數學題,喬津又是兩眼一黑,尋思著看看答案找找思路吧,結果翻開最後一頁,竟然隻有一個結果,過程全部省略。

在書桌麵前磨蹭了快兩個小時,隻胡亂寫出來兩三道題,然後算出來的數字和正確結果完全不搭嘎,喬津的心情掉到穀底,身心俱疲的起來,準備洗個澡再戰鬥。

事實證明,人其實還可以再倒黴一下的。

澡洗到一半,剛把洗發水擠到頭上,整個浴室突然黑了下來,喬津摸索到開關,按了幾下,發現沒用,再推開門一看,發現臥室也是黑的,終於意識到是整個房子都停電了。

啊,為什麼會這樣,不過.....那今天是不是可以不用學數學了?

匆匆衝掉頭發上的泡沫,喬津胡亂擦了下身體,在臥室的床邊摸到手機,打開手電筒,穿好衣服,出門去找鬱拂深。

赤腳踩在地板上,順著光亮和聲響,喬津在客廳玄關找到了對方。

鬱拂深正在檢查電閘。

電閘在玄關的頂櫃裡,好在男人個子高,抬手就能夠著,就是一隻手掀蓋子,一隻手舉手電筒很不方便。

喬津連忙將手機對準電閘,兩道光彙聚,男人轉頭看了眼喬津,什麼也沒說,把手電筒遞給喬津,騰出手來卻不碰電閘。

“電路燒壞了。”鬱拂深道。

喬津嗅到了淡淡的焦味,仔細看部分閘門,有些地方確實已經黑了。

現在這種情況,隻能等人上門修了,鬱拂深打了通電話,簡單說了下電路情況,那邊承諾馬上派人來修,掛斷電話後,他去了客廳沙發上坐著。

喬津則回到了臥室,但待了二十分鐘就待不住了,原因是實在太熱了。

於是隻好又出來,客廳連著陽台,又大又通風,比臥室涼快多了,喬津默默坐在了沙發的另一頭。

鬱拂深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根蠟燭,放在茶幾上孤獨地燒著,自己則眸子半闔,一隻手撐著下巴,昏黃的光閃動著,整張臉也變得陰影撲朔,看不出來是不是睡著了。

喬津玩了會兒手機,看了下電量,不敢再繼續玩了,於是隻能百無聊賴的盯著唯一的火苗發呆。

一時間,幽黃的空間裡隻有蠟燭燃燒發出的細碎以及兩道低淺的呼吸。

夏風吹拂,順著陽台大開的窗戶闖進來,一部分鑽進喬津的襯衫,吹著男生衣角鼓起,另一部分則跑去惡作劇的逗弄唯一的火源。

眼見著那一點星星之火被吹欺負得七扭八扭,奄奄一息,喬津著急,連忙撲過去用手去擋,結果卻觸摸到了一片溫涼。

那是鬱拂深的手背,兩人同時護住了唯一的火光。

喬津下意識倉皇抬頭,睫毛瞬間被定住,完全不敢動,呼吸不自覺封閉,隻有喉嚨,克製不住地滾了滾。

鬱拂深近在咫尺,有多近呢,近到喬津即使屏息也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絲縷冷香,數清對方眼睫、甚至看清那淡色唇被光渡上的一層薄釉。

近到他不敢說話,唯恐自己的唇碰上鬱拂深的下頜。

但偏偏....鬱拂深側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