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津沒想到鬱拂深會突然來這裡,大平層所在的小區叫臻境,首京奢華度前五的商務住宅,一層一戶,自帶空中花園和保姆公寓,設施齊全、私密性好,但鬱拂深因為身體需要時刻監控,所以幾乎不住在這裡,即使這裡距離公司很近。
“家政,今天....沒來。”喬津實話實說。
鬱拂深皺了下眉,他應該是一個人回來的,手裡還提著公文包,麵容輪廓帶著天色的寂冷,他把包放在沙發上,看了眼手表。
喬津猜想鬱拂深還沒吃飯,於是把桌子上的桶麵往前推了推,現在隻有這個,不知道鬱拂深願不願意吃。
事實證明,鬱拂深對這類快加工、低營養的速食品一點興趣都沒有。
“收拾一下,”他對喬津道:“出去吃。”
*
今天沒有司機,鬱拂深親自開車。
站在車前,喬津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前麵還是應該坐後麵。
坐前麵,離大佬太近,很容易冒犯到,坐後麵,這不明顯是拿大佬當司機嗎。
眼看著大佬已經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喬津快速做了選擇,上了副駕。
車載空調隨車內人的體溫自動調節,估計是喬津後脖出的一層薄汗,讓係統將緊張錯判成了炎熱,涼風自動打開,沒一會兒,清爽的風伴隨著一陣淡不可聞的冷香充斥在整個車廂內。
喬津微微屏住呼吸,不敢再聞來自旁邊鬱拂深的氣息。
可心裡的好奇是抵不住的,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大佬親自開車,以往不是助理就是司機,喬津見得最多的就是男人從後座下來的場景。
眼睛偷偷覷,隻看見線條流暢緊實的手臂下,骨節分明的手慵懶又絕對的掌控著方向盤,蒼白的膚色下,食指的印戒和腕表更增添了幾分凜冽冰冷的金屬感,極具貴氣和疏離。
“想吃什麼?”對方突然道。
喬津回神,意識到對方是在問自己,要不是車裡隻有他和大佬,他真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自己和鬱荷真欺騙了對方,鬱拂深應該連話都不想和他說了。
簡直受寵若驚。
“我都可以。”喬津其實已經飽了,和鬱拂深相處,他膽戰心驚,啥都吃不下:“看您的口味,您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車輛疾駛在路上,暗色的樹蔭一層層閃過擋風玻璃,鬱拂深在某個樹蔭掠過的一瞬,側眸看了眼旁邊的副駕。
男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裝,兩隻手老實的放在膝蓋上,背挺的直,略圓的眼睛認真的盯著前方,好像坐在教室看黑板,飽滿的唇抿成一條豐潤的線,讓臉頰不自覺鼓出一個弧度。
頓了頓,收回視線,鬱拂深重新看向前方的路,
車停在郊區一個農家小院門口,小院不起眼,但是真的有點遠,開車大概就有三十分鐘,喬津沒想到鬱拂深跑這麼遠來吃飯。
應該是個私廚,車被門童開走,接著就有著裝講究的服務人員導引兩人進去,
霍,外麵看著一般般,沒想到裡麵不僅大,而且彆有洞天,小喬流水、亭台樓閣,湖裡還有養得肥嘟嘟的錦鯉,喬津目不暇接,感覺像是進了古代某個王府的後花園。
私廚的顧客少得幾乎看不見,服務人員顯然對鬱拂深這種常客非常熟悉,直接走到隱私性最好的包廂,待兩人就坐,茶水上定,語氣輕柔麵帶微笑的向鬱拂深介紹今天空運來的新鮮菜品。
喬津坐在鬱拂深對麵,左看右看,很快被圓形落地窗的取景吸引,他們好像是在湖上,有紅白黃的錦鯉悠然從腳下遊過,幾隻盛開的剛好的荷花隨著晚風吹拂姿態搖曳。
“鬱先生,那我們就按照這個菜單和您往常的口味準備了。”穿著職業的服務人員微笑道。
鬱拂深沒說好,服務人員就耐心等待。
“再加一道香茅乳鴿。”鬱拂深道:“還有剛才點的荷塘小炒,把山藥換成板栗。”
“好的,請兩位稍等。”
服務人員繞過屏風,輕輕拉上門,他在這裡工作很多年,是專門服務常客的,私廚菜品好,加上頂級廚師,味道自然好,所以走高廚路線,服務的客人少之又少,對於鬱氏集團的老板,當然是能怎麼細致就怎麼細致。
他記得非常清楚,鬱總幾乎是不吃油炸處理過的食材,山藥也並不討厭,今天倒是難得。
喬津當然也聽見了鬱拂深剛剛說的話,他很佩服鬱拂深的教養,不愧是肩上有商業帝國的人,就是沉得住氣,對於自己討厭的人,都能做到細致觀察、滴水不漏。
“聽說你們今天有運動會?”等菜期間,鬱拂深一邊擦手,一邊不經意道。
“嗯,有比賽。”
“報的什麼項目?”
“長跑五千米。”一說起這個,喬津就想起自己乾的“壞事”,不自覺低頭,直到現在他都非常愧疚,好在原文中許映還的手傷得不重,很快就恢複了,他其實該打個電話問一下鬱荷真許映還現在怎麼樣了,可這樣做又有一種假惺惺的無恥。
難啊。
“嗯,那你應該是第一。”鬱拂深突然的話打斷了喬津的苦悶,鬱拂深看著喬津,語氣帶著一種淡然的理所應當。
喬津眼睛溜圓,裡麵除了驚訝,就是不知所措,手指摳著膝蓋,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您會這麼說?”
茶香悠長撲鼻,鬱拂深呷了一口,眼睫幾乎要挨上茶湯,耳畔茶葉與水結合的氣泡聲漸漸被年輕的氣喘聲代替。
“先生....您先彆睡,馬上....呼....馬上就到了......”
那個炎熱的午後,鬱拂深有了個荒謬的第一次,他第一次被人背著,在大太陽下奔跑,他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隻記得男生從鬢角滑到下頜的汗珠,被風吹得揚起的卷曲發尾,還有一截汗濕的蜜色的脖頸。
“你跑得很快。”等一杯茶剩不到五分,鬱拂深放下杯子道。
*
喬津本來挺沒胃口的,等菜一上來,香味溢進他鼻子了,肚子就叫了。
尷尬的是,還被鬱拂深和旁邊的服務人員聽見了,臉瞬間熱紅,喬津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用分了,我們自己吃。”鬱拂深打斷了服務人員的分餐,等人出去了,他提起筷子,也不看喬津,直接夾了塊蝦仁吃。
沒人理自己,喬津自在些了,這才開始放心大膽吃,殊不知,自己特彆像一隻縮在角落裡的貓,彆人看他他反而緊張,沒人理他,他就囂張的自由自在了。
除了山藥,喬津吃什麼都很香,簡單來說,他的吃相非常下飯。
眼睛專注著盯著麵前的菜,夾到什麼是什麼,塞進嘴巴裡,總有一邊臉頰會鼓起,然後不自覺揚著眉,一臉愉悅、心滿意足。
鬱拂深看著男生把一盤乳鴿消滅完,吃得連嘴角的油都顧不得擦。
或許是食欲被滿足,警惕性降低,發覺男人看他,男生沒了開始的眼神躲避,竟然大膽的朝男人笑了笑,又埋頭苦吃。
像貓,鬱拂深想,吃飽了,才能打滾露肚皮。
吃過飯,鬱拂深隻在臻境過了一夜就走了,隻不過鬱拂深走了的第二天,就來了個新家政。
是個非常和藹的阿姨,姓黃,一周七天,一日三餐頓頓不落,甚至還有宵夜,而且飯做得特彆好吃!
生活又恢複了往常,喬津在運動會結束後,還是逃不過內心的煎熬,找到鬱荷真,問了問許映還的情況。
“抱歉,都是我的問題。”喬津道。
明明隻有兩天沒見,喬津看著鬱荷真,感覺像是隔了一個世紀。
鬱荷真看著心情不錯,喬津猜想他應該和許映還相處得很好。
原文中,在陪著許映還養病期間,鬱荷真的熱烈逼得許映還露了馬腳,沒了往常的冷酷淡定,好幾次都紅了臉,彼此又進了一步,拉扯非常甜蜜,而這也無疑更加刺激了男二喬津,加速了他和許映還的矛盾。
“彆自責,津津,這不是你的錯。”鬱荷真摸了摸喬津的頭:“他傷得不重,很快就會好了。”
喬津點了點頭,心裡好受一些。
“對了,津津,這幾天沒去看你,一個人住得習慣嗎?”
喬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鬱拂深來過的事情告訴對方,兩個人現在的關係本來就緊張,要是說了,還不知道鬱荷真又會做出什麼得罪大佬的事情。
“怎麼了,津津?”鬱荷真盯著喬津。
“哦,沒事,我一個人還可以,已經習慣的差不多了。”
本來應該放心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聽見喬津這麼說,鬱荷真的愉快心情瞬間沒有了。
“津津適應能力好強,看來沒了我也可以呀!”鬱荷真麵上笑眯眯。
喬津沒看出來,也跟著點頭笑。
他也覺得自己適應能力不錯,而且一個人住,真的太爽了!想乾什麼乾什麼,通宵玩遊戲都沒人管的!
喬津連夜下單了一張遊戲卡帶,決定趁著馬上到來的周六日,好好通宵玩。
激動的心一直跳動著,直到來到周五的晚上。
放學回來,家門大開著,裡麵多了好幾個忙來忙去搬行李的傭人,旁邊還站著指揮的沈琦。
看見喬津,他微笑著打招呼:“喬少爺,放學回來了。”
喬津點點頭,指著來往傭人,不明所以:“沈特助,這是?”
沈琦道:“哦,你還不知道嗎?因為最近工作比較忙碌,鬱先生近期都要住在這裡了,方便處理公務。”
每個字都是噩耗。
喬津的笑容僵持在臉上,像被紮破的氣球,手裡的遊戲卡都拿不穩了。
激動的心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