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1 / 1)

狩心遊戲 碉堡堡 4551 字 2個月前

世界上仿佛有人天生就對這種事無師自通。

和陳恕接吻的時候,你會產生一種被他深深愛著的錯覺,眼裡隻有你的存在,身軀緊緊相貼,薄薄的衣服根本抵擋不住炙熱的體溫,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唔……”

莊一寒忍不住皺眉悶哼出聲,他一麵艱難偏頭躲避陳恕的親吻,一麵死死抵住住對方的肩膀試圖隔開兩人間的距離,然而不知是不是大腦缺氧的原因,力氣越來越弱,到最後渾身發軟,隻能任由對方擺弄掌控。

昏暗的車廂裡滿是曖昧的水聲,溫度一節節攀升。

莊一寒清冷的目光沾染上情欲,控製不住溢出些許生理性淚水,他上揚的眼尾暈出一片淺淺的緋色,鴉羽似的睫毛沾染水光,比白天更多了幾分可欺的脆弱感。

陳恕扣住他的十指,牢牢抵在黑色的真皮座椅間,唇舌抵死糾纏,氣息侵略霸道,再也不是平常那副似笑非笑的散漫模樣。

莊一寒被迫仰頭回應,身上的白襯衫扣子一顆顆散開,性感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忍不住凍得一縮,他終於察覺到什麼,陡然從情欲中驚醒,一把按住陳恕解扣子的手,低沉沙啞的聲音難掩慌張:

“陳恕!”

“……”

陳恕聞言身形一頓,淡淡挑眉,總算停住了剛才的動作,他漫不經心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總感覺嘗到些許血腥味,本就昳麗的唇色此刻更顯得殷紅如血,在黑暗中透著一股怪誕的美,笑了笑,明知故問:

“怎麼了?”

“你!”

莊一寒原本氣得想把他推下去,然而看見陳恕似笑非笑的神情卻怎麼也下不了手,他隻好改為揪住對方的衣領,眼尾帶著尚未褪去的泛紅情欲,壓低聲音質問道:“你發什麼瘋!”

是的,發瘋,莊一寒一時間居然找不到比這個更合適的詞來形容對方,可惜他劇烈喘息的樣子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陳恕絲毫沒有做錯事的自覺,隻見他低頭將臉埋入莊一寒頸間,親昵蹭了蹭,慵懶的嗓音微微拖長,聽起來竟有些像撒嬌,用溫熱的氣音在耳畔問道:“不能上床,連接吻也不行嗎?”

莊一寒感受著頸邊微癢的觸感,聞言目光一怔,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是接吻不行,而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沒必要接吻,這個舉動到底還是有些過於親密,和擁抱有著質與質的區彆。

今天接吻了,下一步就是上床,底線這種東西就是這麼沒的,一旦後退一步,後麵就再也刹不住了。

莊一寒努力喘勻呼吸,垂眸看向陳恕,他微微用了些力才迫使對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不出情緒:

“剛才為什麼要親我?”

陳恕望著他,故意遲疑不答。

莊一寒皺眉:“說話。”

陳恕抿唇,這才緩慢吐出一句話:“喜歡你……”

他話音剛落,就察覺到下巴上的手悄然落了下去,透出一絲無措和怔然。

莊一寒顯然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麼,氣笑了一聲:“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就因為我幫你爸爸治病,供你上學,你就喜歡我了?”

可喜可賀,他終於不再像上輩子一樣,覺得陳恕是為了他的錢才“喜歡”他。

陳恕微不可察勾了勾唇,隨即又低頭掩過,聲音低低的、悶悶的:“我就是喜歡你,沒有那麼多原因。”

莊一寒定定望著他:“可喜歡我不是什麼好事。”

陳恕果然抬起頭看向他,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無論什麼時候看都顯得格外漂亮:“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得不到結果啊。

莊一寒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他此刻或許該告訴陳恕自己心裡還藏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所以對方喜歡自己是不會有結果的,但那樣是不是會傷了陳恕的心?而對方那份熾熱真誠的感情也不會再對著自己……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今天陳恕沒接自己電話,甚至不想來吃飯的事,那種漠然的態度像一根細微的針紮在他心頭,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卻帶著難以言喻的不適。

莊一寒忽然沒頭沒尾問道:“今天下午為什麼不想來吃飯?”

陳恕意外望著莊一寒,沒想到對方還在為這件事耿耿於懷,心想麵前這個人又哪裡像自己記憶中冷心冷情的模樣,原來也會有私欲,也會有不平,也會有小心眼,他一言不發替對方把散亂的襯衫扣子重新扣好,又把衣角細細理平整,這才抵著他的額頭道歉:

“對不起,下午和我爸爸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太好。”

他溫柔摸了摸莊一寒的臉,一點也不介意對方在外人眼中喜怒無常的舉動:“彆生氣了,好不好?”

莊一寒聽了他的解釋,心裡終於舒服了一些,隨即問道:“為什麼會吵架?”

陳恕沒有多說:“老人家總有些倔脾氣,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過兩天就好了。”

莊一寒摸了摸陳恕的臉,低低吐出一口氣,他出於心底的那一份私念,遲疑許久,到底什麼都沒說:“……如果遇到什麼難事就告訴我,彆自己憋著,知道嗎?”

陳恕點點頭,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彆的,輕聲認真問道:“那我還能再親你嗎?”

“……”

莊一寒聞言動作一頓,他望著陳恕仿佛總是藏著無限溫柔和深情的眼睛,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帶來一種全然陌生的觸動。以莊一寒的高傲姿態,他既說不出一個“能”,但也說不出一個“不能”,最後隻能無聲閉眼,代表著默許。

算了……

莊一寒挫敗心想,對方要親就親吧,自己隻說過不能上床,又沒說不能擁抱接吻,這件事怪到陳恕頭上也沒道理,對方年輕氣盛,忍不住也是有的。

車內又開始了一場纏綿悱惻的吻。

一開始像蜻蜓點水般溫柔,到最後一寸寸深入,生動詮釋了什麼叫抵死纏綿,莊一寒以前把精力都撲在了工作上,哪裡有機會感受這種曖昧又朦朧的接觸,隻感覺心臟狂跳,帶著隱秘的刺激,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大門,處處都想去探索一遍。

最後吻到脫力,暈沉沉倒在座椅上,連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

經過這一夜,他們之間的關係悄然發生了些許改變,隻是莊一寒並沒有細想,他越來越頻繁地約陳恕出來陪著自己,吃飯也好,散心也好,仿佛隻要見麵就有說不完的話,連擁抱接吻這種事也變得熟稔而又習以為常。

去看畫展那天,莊一寒除了訂下一幅油畫當做薛邈的生日禮物,另外還給陳恕訂了一款新型車,畢竟他們出來見麵越來越頻繁,總不能次次都讓陳恕借同學的車。

“店長說這款車起碼要排三個月,我讓他們走內部渠道安排,儘量下個星期就讓你提車,到時候把證件和保險一辦,以後外出也方便一些。”

陳恕倒也沒拒絕,畢竟都這個關係了,再拒絕難免顯得矯情,他隻是在送莊一寒回家的時候抱著對方抵在玄關處親了一通,吻著臉頰慢吞吞問道:

“怎麼辦?”

莊一寒摟著他的脖頸,低低喘息:“什麼怎麼辦?”

陳恕從來不介意哄著他,畢竟說兩句好聽話又不會掉塊肉,莊一寒缺乏情緒價值,他一向給得足足的,在耳畔用溫熱的氣音苦惱問道:“感覺自己更喜歡你了,怎麼辦?”

莊一寒聞言臉上不免有些發燙,他斜睨了陳恕一眼:“給你買輛車就更喜歡了,如果將來買套房,你打算怎麼辦?”

陳恕抵著他的脖頸輕蹭,聲音低沉帶著鼻音,讓人耳朵一陣酥麻:“你又不住進來,給套房我也不稀罕。”

他想哄一個人的時候,沒人能抵擋得住。

莊一寒推了兩下沒推開,隻能任由他抱著,隻是唇角微微揚起,怎麼也壓不住弧度,顯然被哄得很高興:“傻子,有房有車還不好嗎?”

多少人在a市奮鬥一輩子就是為了這個,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隻有這些東西才是最靠得住的。

陳恕吻住莊一寒,因為唇舌相觸,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好……但是沒你好……”

莊一寒什麼都沒說,隻是摟住陳恕脖頸的手更加緊了幾分,竟有些不舍得放對方離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居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很晚了,今天要不要留下來?”

陳恕知道他說的是客房,但相比之前嚴防死守的疏離態度,不難看出莊一寒心中的防線已經開始欲搖搖欲墜。

陳恕用指尖輕輕撥開莊一寒眼前的碎發,不期然看見對方泛著細碎水光的眼睛,心想這個人動情了原來是這副模樣麼,隻是還不夠,遠遠不夠。

心裡這麼想著,麵上卻不顯:“沒關係,現在回去也不晚,而且學校還有事,夜不歸宿不太好。”

莊一寒自覺失言,也就沒有再提剛才那一茬,他緩緩鬆開陳恕,理了理對方的衣領:“那你從地庫裡選一輛車開回去吧,過兩天薛邈生日聚會,記得彆遲到。”

陳恕笑著點點頭,從玄關拿了一把車鑰匙,這才轉身離開,徒留莊一寒一個人在原地,心中說不出的空落落。

已經臨近後半夜,樓下的花園在月光照耀下愈發顯得靜謐,陳恕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坐在樓下長椅上抽了根煙,這才覺得心中翻湧的煙癮稍稍壓下去了一些。

【你不會真的愛上他了吧?】

這條黑蛇的出現總是那麼不合時宜,它盤踞在陳恕肩頭,饒有興趣盯著地麵上憑空多出來的細長影子,嘶嘶吐著蛇信,聲音蠱惑:

【愛一個人會變得不幸,我們隻需要被人愛著就夠了,知道嗎?】

或許是今夜月色太溫柔,連它的語氣都比平常緩和了幾分。

陳恕漫不經心垂眸,盯著地上的影子笑了笑,俊美深邃的麵容在夜色中顯得難以捉摸:“我就不能是演的嗎?”

這條黑蛇有時候也會捉摸不透人類複雜的心思,甩了甩尾巴:【愛也是可以演出來的嗎?】

“愛當然可以演出來啊,”

陳恕仿佛在嘲笑它的愚蠢,一字一句低聲反問道:

“否則那些感人肺腑的愛情電影算什麼?笑話嗎?”

他語罷不知為什麼,忽然失去了抽煙的興趣,從長椅上起身,掐滅煙頭扔到了垃圾桶裡,過兩天就是薛邈的生日聚會,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如果陳恕沒有記錯的話……

蔣晰也會出席。

那個耍了莊一寒半輩子,讓莊一寒痛苦了半輩子,並且讓自己嫉妒了半輩子的人,終於要見麵了。

陳恕仰頭看向夜色中皎潔的月亮,神情若有所思,莊一寒,讓我看看這輩子你會怎麼選吧,是我沉甸甸而又真摯的“偏愛”,還是蔣晰遍體鱗傷的“耍弄”?

他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