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陳溺絞儘腦汁地找話題,旁敲側擊地打聽萬淮的行蹤,想要知道更多的細節,萬淮總是愛答不理。
直到陳溺問了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萬淮奇怪地撇了她一眼,他想不明白陳溺是怎麼做到厚著臉皮睜眼說瞎話的。
明明是她老盯著自己,跟蹤自己。
陳溺沒話找話的行為在萬淮眼中不過是欲擒故縱。
“少胡說八道。”萬淮語氣冰冷,他現在沒空跟她扯這些。
莫名其妙。
陳溺有些無語,剛想開口解釋,就在這時,她隔著老遠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宋知。
並且,學校附近的警察比之前又多了很多。
其實宋知也是剛剛趕到的,他們先去陳溺家裡找一趟,之後就一直在到處找她。
天眼攝像頭還沒普及到這座偏遠小城,他們想找到陳溺隻能摸底式地挨個走訪調查。
照目前這個情形,看來他們是進不去了。
“唉。”陳溺一臉鬱悶。
正當陳溺想著怎麼過去和宋知套近乎時,萬淮卻說,“那裡有座廢棄的信號塔。”
他側身指了一下方向,“能看見整個學校。”
“能上去?”陳溺表示懷疑。
那座氣象信號塔有些年頭了,早年會在不同天氣掛起信號旗,後麵隨著技術的更新,無線電和電話的普及,就被廢棄了。
“當然。”萬淮無所謂地聳肩,語氣惡劣,“就看你敢不敢了。”
陳溺一向是個心大的人,她根本察覺不到萬淮對自己的厭惡,自從父母離婚後,她對情緒的感知變得遲鈍,好像是觸發什麼保護機製一樣。
當初他們鬨得不可開交,雙方都不想要她這個拖油瓶,陳溺在一旁冷眼旁觀,最後張口要了那棟房子,將戶口遷了出來,皆大歡喜。
或許是一個人生活久了,她現在的情緒波動越來越小。
就像許知安墜樓之後一樣,除了最開始的慌亂緊張,到現在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感覺。
或許她真的沒有心吧。
“那走吧。”陳溺點點頭,轉身朝那兒走去。
萬淮微愣,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對同齡女性的認知源自電視劇裡的經典形象,他以為自己惡劣的態度能把陳溺嚇哭,好讓她以後彆來煩自己。
沒哭啊,有些可惜。
萬淮兩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陳溺後邊。
......
很快,他們到了。
信號塔矗立在一片野地中,塔身斑駁的紅白塗漆幾乎褪儘。
塔內昏暗潮濕,兩人沿破舊樓梯向上,風從破裂的窗戶灌入,吹亂了陳溺的發絲。
來到塔頂,這裡果然跟萬淮說的一樣,能俯瞰整個學校。
也就能看見學校裡的警察多得不正常,尤其是小樹林,裡裡外外圍了不少人。
法醫身上白晃晃的大褂在其中格外紮眼,刺得陳溺的眼神生疼。
她再次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吳懷峰的短信,瞬間懂了什麼,嚇得心臟砰砰直跳。
“看來出現了第二個受害者,凶手的下個目標可能是我。”陳溺深吸一口氣。
恐懼完全占據她的大腦,也就讓她忽視了萬淮的異樣。
“你之前說跟什麼案有關?”萬淮抿緊雙唇,眼中醞釀著什麼。
陳溺暫時壓下恐懼:“我沒聽清楚,好像是什麼刀連環殺人案。”
“梧山彎刀連環殺人案。”萬淮精準地說出。
陳溺聞言微怔:“對,就是這個。”
萬淮目光如炬地看著學校的方向。
——那裡有個熟悉的身影。
正門口來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穿著講究,隔著老遠都能看出來這人很有範,他正在和宋知說話,從肢體語言上來看,兩人顯然是老相識。
“沈應,你怎麼被調到這兒了?”宋知有些意外。
“得罪人了唄~”沈應一開口就破壞了製服帥哥的氛圍感,顯得吊兒郎當的。
宋知擰眉:“那你來得真不是時候。”
“你確定這次和七年前的案子一樣?”沈應顯然知道更多的內情。
當年沈應的父親是凶手第一個目標,他們最開始懷疑過沈應,也揪著查了許久,但事實不是。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跟凶手短暫接觸過的人,後麵凶手犯下其它案子,他們也找過沈應。
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也處成了朋友。
“作案手法一模一樣,不過這次出了點意外。”宋知沒有細說,她轉移話題,“你什麼時候到的?”
“嗐,一個小時前才下高鐵,馬不停蹄地就趕來學校辦手續,誰知道發生這種事,也沒人跟我說啊!沈應掏出兜裡的高鐵票。
“早知道,打死我也不來這兒!”
這麼多年他早就對宋知時不時的試探免疫了。
沈應很無奈,作為家裡的獨生子,又和父母關係緊密,誰讓他偏偏在父親遇害那天半夜餓了,跑去超市煮泡麵,幸好超市是24小時營業的,有店員還他清白,不然他還真是說不清了。
宋知說:“你現在什麼打算。”
“能怎麼打算啊,調都調來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沈應嘴裡繼續叨叨,“該死,調這麼急,我課都沒備!”
“那你可以慢慢備了,現在學校必須停課一周。”
宋知拍了拍他肩膀,“有地方住沒?”
“說是給我安排學校的宿舍,我可不敢住。”沈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要不你問問羅哥,看看你們能不能暫時擠一擠?”宋知提議。
“算了吧...”沈應吐槽道,“一天天話也不說,悶葫蘆一個,跟他住我寧願住宿舍。”
“哪有這麼誇張。”宋知咋舌。
“唉...你不懂。”提起這個,沈應就是一把辛酸淚。
之前宋知被其他組借走了,剛好那段時間他們在邊境線又發現屍體,還跟之前的案子有關,然後羅扶就申請把沈應帶著。
於是,他們同吃同住了半個月,沈應是能拒絕的,不過他也想查清凶手是誰,也就硬是忍了過來,作為一個話癆,他著實被憋得不清。
從此對和羅扶同住一事避之不及。
“算了先不提這個了,現在進展怎麼樣?”沈應說。
宋知有些頭疼,“沒什麼頭緒,凶手留下了很多假消息。”
“那他可能很快就會再次作案...”沈應說。
就在這時,宋知的手機鈴響,她朝沈應比劃一個安靜的手勢,接通電話。
“宋隊,新線索!有目擊證人!”
...
另一邊,信號塔上。
陳溺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是隔得太遠了,用肉眼看是真看不清。
“我們先下去吧。”陳溺說。
萬淮沒有搭理她,隔了一會兒後,才聽他開口說道,“我見過那個人。”
“這麼遠你也能看清?”陳溺伸長腦袋也往那邊看。
“一種感覺。”萬淮語氣篤定。
陳溺思索片刻:“我們不如過去看看能不能剛好碰上他?”
“行。”萬淮說。
下去的速度比上去要慢,樓梯不太好走,地上到處散落著鏽蝕的螺絲和碎磚。
和剛開始的心境不同,陳溺害怕一會兒後,就開始擺爛了。
現在知道凶手是衝她來的,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她有閒心地東張西望。
突然,她在樓梯的縫隙處看見一張卡片,她下意識地撿起來,上麵剛好是周曉曉最近喜歡的男星。
拿到手的瞬間她就感覺出異樣,那上麵寫著:
To:周曉曉,期待下次見麵。
——許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