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
陳溺一覺醒來頭痛得厲害。
“咕嚕——”昨天沒吃晚飯,肚子便唱起了早歌。
她揉了揉太陽穴,有點摸不清狀況,這是她第一次夢見場景畫麵。
陳溺無法確定這個夢是預言還是因壓力而產生的噩夢。
當然,夢到萬淮是她意想不到的。
有一說一,雖然萬淮老是跟蹤她,但陳溺跟他是真不熟。
畢竟他是這個學期才轉過來的新生,至於為什麼會在高三最緊要的關頭轉校,所有人都不知道。
隻知道他人孤僻寡言,剛開始很多人都會因為那副好皮囊接近他,最後都會因受不了他的無視而離去。
他總是形單影隻的出沒,不知道為什麼,班主任也不怎麼管他,他在學校行動自如。
看來夢裡給不出提示了。
陳溺長歎一口氣,雙眼無神地發呆放鬆了幾分鐘。
拿到紙條後,陳溺還沒來得及告訴周曉曉一聲,這一連串發生的事讓她仿佛置身迷霧之中。
她剛一打開手機,就有兩條未讀短信。
“小溺,你醒了嗎?我害怕得一夜沒睡,學校通知停課一周,我現在來找你好不好?”來自周曉曉。
“帶上鑰匙來學校後麵的小樹林一趟,這次案件可能是連環殺手作案。”來自吳懷峰。
什麼?!
連環殺手?!!
陳溺驚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
學校明明早就被警方包圍了,為什麼吳懷峰要叫她過去,莫非是想讓她背鍋?
王穗又在這件事中扮演的什麼角色?
難道說凶手跟他們之間有利益糾葛,結果無意間被許知安發現,所以這才慘遭滅口?
陳溺腦中不由得開始陰謀論。
等等...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心裡有些發毛。
這條短信不會是凶手發的吧。
為了引她過去……
萬一吳懷峰真的知道更多的消息,她豈不是錯過了唯一的機會,涉及這種惡性事件,警方會將他看得更嚴實。
她就更沒機會接觸吳懷峰。
陳溺皺著眉盯著這條短信看了許久。
直到周曉曉的一通電話打來,陳溺幾乎是秒接。
陳溺先開口:“曉曉,你在路上了嗎?”
“我來不了了,我現在要跟著他們去警局接受調查。”周曉曉說。
梧山市是一座偏遠小城,這裡以煤礦聞名全國,等礦都挖完後,下崗潮就來了,這裡的人也就更加稀少,導致現在警力不足,調查進度較慢。
“那你知道許知安除了學校還會去哪兒嗎?”陳溺說。
“星河補習班,他在...當補習班的...助教老師。”電話那頭傳來周曉曉斷斷續續的聲音,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星河補習班是家新開的補習班,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許知安在那補習了一段時間,直到新店開業特惠活動沒有了,他也就沒錢補習了。
老板看他年紀輕輕的不容易,就問他願不願意當助教,不過工資很低,許知安也才剛乾了不久。
掛斷電話後,陳溺沉思了幾分鐘,洗漱穿戴好後,她帶上天台的備用鑰匙就出門了。
今天雖然沒有下暴雨了,但依舊是陰雨綿綿,天色灰暗,路上也沒幾個行人。
路過街角的早餐攤,攤位上的蒸籠熱氣寥寥,香味似一種無形的勾引,陳溺的肚子不爭氣地又叫了幾聲。
算了,吃點東西墊一下吧。
陳溺:“王老板,來兩個醬肉包。”
“好勒!小溺你這麼早去哪兒啊?現在外麵可不安全!”王老板手上熟練地套著塑料袋,抓上兩個包子遞給她。
陳溺沒有接話,她轉移話題:“您怎麼今天還出攤啊?”
“害,那不都為了多賺點錢嘛....”陳溺的話像是打開了王老板的話匣子,他不斷地抱怨現在物價漲了,生意不好做等等。
這時有兩名輔警剛好路過,他們交談的話便乘著風落入陳溺耳中。
“哎...你說新來那個姓宋的是怎麼回事,按她的履曆怎麼也不該來咱們這啊!”
“聽說是得罪了什麼人......”
“嘖,要我說人啊,就不能太耿直!”
“對了,我聽他們說這次的案子和七年前那樁懸案可能有聯係!”
“梧山彎刀連環殺人案?!那如果我們逮住了,那不得直接破格轉正咯!!”
“就你?!人家小宋警官都沒能揪出來犯人,你有啥能耐啊!”
“我怎麼就不行了?!!”
......
同一時間,警察局內的會議室裡坐了不少人,無一例外的眼下青黑,哈欠連連,白色板子上貼了不少嫌疑人照片和線索,羅扶靜靜地翻看手裡的文件。
這時,宋知抱著厚厚一遝的文件走了進來。
羅扶掃視四周說:“人齊了,那就開始吧。”
宋知站在會議白板前,她在一堆繁雜的信息上新貼了張吳懷峰的照片。
“死者吳懷峰,今年四十二歲,江安市鬆河縣人,是江城三中的金牌教師,任高三三班的班主任,他還是死者許知安的數學老師。”
緊跟著,她接連貼上幾張屍體的照片。
“發現他時,屍體埋在學校後麵的小樹林裡,昨晚下了暴雨,地上腳印不清,屍體發白浮腫,頭上同樣套著塑料袋,腰上有多處猙獰腐爛的傷口,死亡時間大約在6個小時前,更詳細的屍檢報告還沒出來。”
“乍一看和殺害許知安的手法相同,但細節卻不一樣。”
她將許知安的照片貼在旁邊說,“許知安和彎刀連環殺人案的受害人一樣,背後都被刻上數字,器官被摘除。”
“凶手的殺人手法相當專業,可能受過訓練。”宋知說。
羅扶神態凝重,他手裡翻閱著塵封多年的刑偵檔案。
2003年,梧山市下屬的浪河縣裡發生過一起連環殺人案。凶手在淩晨三點潛入衛生院,先用迷藥迷暈,再用一把小型彎刀,殺死一名50歲的中年男性,死者的整個胸腔被打開,心臟被取走,背後被刻上了數字1。
凶手逃離現場時,與死者的兒子擦肩而過,凶手穿著連帽衫,臉部遮擋嚴實,手上提著一個金屬箱,因為縣裡衛生院的條件不好,燈光昏暗,死者的兒子並沒有看清他的臉。
同年十月,凶手在隔壁的大川縣以相同的手法在午夜殺害了一名正在藥房值班的21歲女性,死者背後被刻上數字2,同時兩個肺被取走。
2007年,一名騎行隊裡的驢友報警,他在雲河市的邊境線附近發現一具無頭男屍,屍體當時被卡在石縫之中,屍體浮腫,腐敗不堪,出現巨人觀,他的肚子被掏開,爬滿了蛆和蟲子,裡麵的器官呈不同程度的腐爛,背部被劃上數字5。
經過專業鑒定,都是一人所為,因受害者都死於彎刀下,所以這幾個案件並為彎刀連環殺人案。
“許知安被刻上數字6,被拆除肝器,吳懷峰沒有被摘除器官,也沒有被刻上數字。”宋知說。
羅扶想了想,“會不會是模仿犯罪?”
“有這個可能性,不過……”宋知將自己代入凶手的視角,再重新思考整個過程,在大腦中模擬犯罪後的心理活動。
她說:“凶手篩選受害人的標準是什麼?吳懷峰有多年吸煙史,或許是這一點導致凶手放棄。”
宋知用黑筆將吳懷峰腰部多處的猙獰傷口圈起來,“凶手往腰部捅刀可能是為了泄憤。”
羅扶將手裡的檔案交給宋知。
“我不這麼認為,凶手早就在2007年完成對肺器的收集,他身上的傷反而是想掩蓋什麼。”
羅扶說完,眾人沉思許久。
“如果他刻的數字是按人數來的話...“宋知沉默一會兒,“那麼有兩名受害人是沒有被發現的。”
宋知不由得流下冷汗。
她處理過許多案件,有預謀犯罪,也有激情犯罪,但沒有哪一個案件讓人如此毛骨悚然。
像這種高智商犯罪者,幾乎都是天生壞種,他們偽裝成正常人生活,完全無法預測他們對目標的挑選,有些甚至與受害人長期保持友好關係。
“其他人...有什麼想法?”說完,宋知整個人順著椅子坐了下來,手上不停地將筆帽打開又關上。
這時,一名年輕的警察進入會議室。
“宋隊,我們查到到他死亡前分彆給兩個人打了電話,一個是沒有實名的手機號,還有一個是三中教導主任王穗。”郭銘軒說。
“小郭,把未實名手機號的所有通信往來都調出來。”宋知說。
“好的,我們還發現他給陳溺發了一條短信。”郭銘軒將短信內容遞給宋知。
“陳溺?那個高中生?”宋知有些詫異。
她一把接過,快速看完內容,注意到發送時間為早上六點,那時他們還沒有接到群眾報警電話。
宋知猛得站起,她雙手按在桌上,身體前傾,“她可能是凶手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