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一整天的課時,沐霜都緊緊的跟在月見裡的身後,隻可惜那幾個主謀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月見裡向來內向孤僻,沒有什麼朋友,社團活動也隻是一個讀書社,定期交一篇書稿便可,所以很早就會從學校離開。

沐霜一步不落的跟上她,沒有發現身後幸村精市擔憂的眼神。

月見裡綾華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電車來到一家大型公司,在裡麵做保潔員,她忙忙碌碌到很晚,晚飯都沒有吃,又去了一家燒烤店做店員,她的動作敏捷迅速,顯然非常熟悉,不像是最近才開始的。

日本的未成年人可以打工嗎?

一旦被人舉報是要記過的吧……

月見裡像是一個被生活操控的木偶,此刻的她疲倦麻木,累了一天最後隻能坐在後廚的垃圾桶旁邊吃著剩菜。

沐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早已緊緊的揪成了一團。

她收拾完所有的垃圾已是夜晚的十一點,攏好身上的外套,泛舊發黃的路燈下一抹孤單的身影逐漸走向越來越黑暗的前方。

“哈哈”昏暗的轉角處,煙霧繚繞下,幾道女生的調笑聲響起,“喂!月見裡!錢帶來了沒有?”

“就是啊,混蛋,快點拿過來,都等了一晚上了煩死了!”

“還不快點過來!!你想挨打嗎?!一隻下水道爬出來的臭蟲!!”

沐霜的臉色陰沉,這群惡心的人居然在這裡等著,真是太欠收拾了!

月見裡綾華顫抖的將手裡錢遞過去,帶頭的紅發女孩子一把奪過,瘦手指輕點一番,淩厲的抬起頭,語氣危險,“今天這麼少?”

月見裡低下頭,聲音細小的像蚊子,“對不起,這幾天生意不好,老板給的不多。”

“哼!那你就不會再打一份工嗎?”另一個女孩子不屑道。

“就是啊,不然就去找你父母多要一點!”她們七嘴八舌的說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沐霜目冰冷,氣的胸脯一陣一陣的。

月見裡雖然怯懦,但是很有條理,“抱歉,我們家很窮沒有錢,如果再打一份工,很容易被學校發現,那我就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聽到這話,紅發女孩子嗤笑一聲,“果然是最低等的人,算了,今天就放過你。”

“哈哈,這個窮鬼!”女孩子們走之前還居高臨下的撞掉她的書包,用力的在上麵留下幾個臟汙的腳印。

月見裡撿起地上的書包,拿出手帕擦了擦,而後像是不在意的背起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坐上最後一班電車,剛一打開家門,一個東西猛然砸向她,還伴隨著惡毒不堪的辱罵,“死丫頭,每天這麼晚回來,去哪裡賣了?啊?”

月見裡的額頭上鮮血順著眼睛流下來,她沒有吃痛的驚呼,也沒有歇斯底裡的回答,而是淡然的走向桌子下方拿出消毒水和紗布包紮。

身後臃腫肥胖的男人還在怒罵,“你個雜種!父親跟你說話居然敢不回話!”他見月見裡還是不搭理他,又轉向另一個正在看電視的瘦骨嶙峋的婦人,“你個賤人!還不管管那個小賤人!”

婦人根本像是根本沒有聽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劇。

男人氣急敗壞的罵聲響徹屋內,各種不堪入耳的話語像一把刀刺向月見裡,她收拾好傷口一言不發的回到房內。

說是房間不如說是一個雜物間,床都是用木板搭起來的,連一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衣服隻能整齊的擺放在角落裡。

月見裡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淚終於決堤,她無聲的哭泣,淚水大滴大滴的滑落,蜷縮在床上,瘦小的一個,像風中搖曳的燭火,搖搖欲墜,眼看就要熄滅。

沐霜的心裡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啃咬,被撕裂了一樣,她蹲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發絲,“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一切都會好的……會好的……”

月光的銀灰傾瀉而下,清暉如同皎潔的珍珠,給萬物披上了一層雪白的紗,透過窄小的窗口,她們的眸中剛好能裝下一輪圓月,這一刻,她們奇跡的同頻,同樣渴望那銀白的月光能照亮自己。

*

沐霜回到學校後,直奔資料室,翻看名冊,那三個女孩子分彆是鈴木財團的鈴木森,和她的兩個狗腿子山田清音和鬆本千代,都是鈴木財閥的附屬公司裡的負責人的女兒。

難怪最後沒有受到什麼懲罰,果然是有資本在最後相助嗎?

她正陷入沉思,身後傳來一道柔和的男音,“霜醬,找到你想找的東西了嗎?”

沐霜驀地回頭,幸村精市和一眾隊員站在門口,見她滿臉震驚,真田弦一郎啟唇,“沒發現我們的到來嗎?太鬆懈了。”

丸井文太笑道,“沐桑,也讓我們幫幫忙嘛。”

“沒錯,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給我們。”柳生比呂士眸光清澈。

仁王雅治嘴角輕揚,“我們還是很有用的,惡搞整人都可以,puri。”

“沐前輩,隻要你說的,我都會老老實實去做的。”切原赤也揉了揉頭上的卷發。

胡狼桑原點頭附和,“是的,也讓我們發揮發揮作用。”

她的心裡好像塌陷了一塊,揉雜進了不得了的情緒,那是名為感動的暖意,如同在冰冷黑暗的心上點上一盞明燈。

流蓮二翻開筆記本,念出他所知道的信息,“月見裡綾華,性格孤僻安靜,不和校內的其他人來往,學習困難戶,疑似正在遭遇校園霸淩。”

沐霜凝視著柳蓮二手裡的筆記本,後者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是希望他能保護這個女孩子的自尊吧。

“沒有了嗎?”幸村精市疑惑的問道,這個資料太少了,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柳蓮二和沐霜兩個人還有其他的事情沒有說出來。

“我記得上周和軍師你告白的女孩子就是她吧,puri。”仁王雅治直接道出兩人未儘的話。

幸村精市直直的望向沐霜,“霜醬,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否則無法開展任何幫助,如果你覺得是不能說的,那就直接略過好嗎?”。

柳蓮二雙目緊閉,看不出什麼情緒,沐霜麵無表情,“仁王說的沒錯,她的悲劇就是來源於此,因柳開始,也因他結束。”

“結束?生命?”真田弦一郎眉頭緊皺,他們畢竟年紀還不大,並沒有直接或間接的接觸過死亡,更何況還直接成為了導火索。

“可以直白的說是受儘折磨而死。”沐霜的話像是平地一道驚雷,炸的他們臉色劇變。

柳蓮二睜開眼睛,閃過淩厲的光,“這麼嚴重的話應該報警。”

丸井文太臉色發白,“是啊,或許報警會好一點。”

沐霜將名冊的上指給他們看,“這是主謀,也隻是其中一部分,還有很多人都是這一場事件的加害者,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劊子手,親手扼殺了她的生命,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幸村精市掃過名冊上的幾張臉,眸中冰冷刺骨,“財閥嗎?那其他人呢?”

沐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將她預知到的一部分和了解到的所有告訴了他們。

真田弦一郎最厭惡這種陰私,他嫉惡如仇,“這種人不配做父母,兒童保障機構在乾什麼?!!”

柳生比呂士平淡的神情裡裹著寒潭,“保障了的一時也保障不了時時刻刻。”

“看來,要做的東西很多啊。”仁王雅治掀起眼皮,眼底儘是鋒利的冷光。

幸村精市不由得把眼神定在未發一言的柳蓮二身上,雖然沐霜並沒有說明兩人在未來的關係,但是很容易察覺——未來的深愛之人嗎?

柳蓮二當然也意識到了,他的思緒一下紛亂,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沐霜已經顧不上眾人的反應了,“總之,你們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不要讓人發覺,月見裡那裡我會跟著,你們悄悄的聯係保護機構,最好是能讓她一舉脫離魔爪。”

“我和你一起。”幸村精市不放心的提議,他不想再看見她的背影,也不想她一個人麵對一切。

“精市,我是一個不存在的人,在其他人眼裡隻能看見你,若是你跟在她的身後,隻會被當作變態或者尾隨犯。”她一針見血。

他想反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臟傳來一陣悶悶的鈍痛,不存在的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說自己?

他曾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努力,足夠堅持,這個世間的絕大多事情都可以輕鬆應對和解決,可如今……他連想跟在一個人身旁都做不到……

真田弦一郎雙拳緊握,“我和幸村一起跟在你附近,我學過偵察,關鍵時刻可以幫上忙。”

眾人正覺得可行,沒想到沐霜再次拒絕,“你應該明白,如果月見裡被傷害的時候,你們就算隻是搭把手,也會被認為是聚眾鬥毆,大概率會被禁賽,這樣下來,你們的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要怎麼辦?”

切原赤也怒氣翻湧,“可惡!!難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嗎?!”

“當然不是,你們能做很多我做不到的事。”沐霜輕聲道,“低下頭,聽我說。”

眾人低下頭,沐霜小聲的嘀咕了很久,其他人眼睛越來越亮,連連點頭。

幸村精市怔怔的注視著她,擰著雙眉,最終隻是叮囑道,“萬事小心。”

“好。”她揚起一個叫他寬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