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薑以嫿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燒高,出現幻覺了。

片刻後,“嗯?”那個討厭聲音又響起。

真的好煩。

薑以嫿慢慢吞吞地掀開頭頂上的被子,“滾。”

聲音因缺水帶著些沙啞。

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額頭汗漬零零,幾鋝頭發黏附在上,眼睛隻眯出一條縫。

宋止剛要嘲諷的話咽了下去,心中升騰起莫名的酸疼,他將手伸向薑以嫿的額頭,很燙。

微涼的指尖觸碰到額頭的那一刹那,猶如沙漠中饑渴的旅人看見了綠洲。

可能真的是燒糊塗了,薑以嫿並沒有反應過來,而是選擇頭輕輕地回蹭了一下。

幾乎快要炸開的頭瞬間得到了緩解。如果不是此刻沒力氣,她將會化生八爪魚,撈撈得貼在這個“冰塊”上。

薑以嫿想,好涼快啊,能不能再摸摸。

但嘴裡不忘呢喃:“狗皇帝,就知道欺負人。”

聲線中夾雜著一絲委屈。

宋止:“……”

他臉色漸黑,伸回手,準備去叫太醫來。

自從惹上身上這怪病後,發燒對他成了家常便飯,自然能辯出薑以嫿此刻過高的溫度。

他轉身,朝門外走去。袖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揪……

眼見著救命冰塊離開,薑以嫿及時地揪住宋止的衣袍,聲音隱約帶著哭腔:“彆走。”

宋止腳步一頓,眼裡閃過詫異,這種被依賴的感覺前所未有,讓他有些不自在。

手指戳在薑以嫿的臉頰上,凹出一個淺淺的小坑。

眼睛掃視著薑以嫿的下頜和脖頸,沒有帶麵具的痕跡,是本人。

好討厭。

薑以嫿被戳得有些煩,睜開雙眼朝他狠狠瞪了一眼,衣袖卻緊緊地攥在手中。

即便她此刻已經反應過來麵前的人真的是宋止。

人是個很複雜的生物。

上一秒薑以嫿還在罵宋止,覺得他坑害自己。下一秒還是會忍不住依靠他,有時候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可細細想來,宋止目前也沒有加害過她,甚至可以說,宋止是穿越以來,除了雲舒給她幫助最多的人。

那他這個大老板再幫助她一個可憐小下屬怎麼了!現在的她又沒有五險一金!

想到這,薑以嫿心安理得地加大手中的力度,衣服被揪出一道一道的褶子。

宋止眉頭皺起,瞥向還在糊塗的薑以嫿。

不會真燒傻了吧。

想去找太醫的心越發急迫,他用了些力氣地將薑以嫿的手掰開,絲毫不留情麵。

手指因外力輕輕顫抖,薑以嫿十分後悔剛剛想要留住宋止的舉措。

怎麼還跟以前剛上班時候一樣會相信老板,絕對是因為生病才衝動犯錯的,她想。

指尖也泛著絲絲疼意,綿綿地傳向心臟。

宋止看向薑以嫿,空蕩蕩的掌心不知為何讓人有些不爽,於是他將腰帶上佩戴的玉摘下,塞入手中,隨後大步離開。

墨玉自帶一股涼意,溫潤的手感讓人愛不釋手,瞬間壓製了薑以嫿的不滿。她將玉佩貼在自己的臉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這邊蹭熱了就換另外一邊。

像極了隻乖乖守著主人物品的留守兔。

宋止帶著吳太醫回來時就看見這副場景。

他想起摟抱時懷裡的觸感,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癢意。

恍惚間,吳太醫已經把完脈。

他撚著白花花的胡子,道:“陛下,娘娘這是正常的風寒高熱。臣先給娘娘紮幾針緩解,再開幾幅方子讓下人立刻煎藥。如此,娘娘這病大抵三日便可好。”

宋止輕輕頷首。

隨著針尖的刺入,薑以嫿的頭頓感清爽,“謝謝太醫。”

吳太醫低頭,“不敢當。”隨後退下。

屋內門窗緊閉,不留一絲空隙,隻有取暖的炭盆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虛弱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薑以嫿閉著眼,唇色比剛剛好了不少。

宋止反問道:“不行嗎?”

薑以嫿一字一句:“我猜,應該是來看我死沒死,還有沒有利用價值的。”

宋止眉毛輕挑,像是被氣笑了,“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八王爺救了你。”

“我救八王爺,難道不是為了你嗎?而且是你說的,治不好就得死在八王爺府。”

薑以嫿雖然被氣狠了,但還是不敢忤逆他。所幸眼不見心不煩,翻過身,背對著宋止。

她悶悶道:“我不想死。”

宋止彎下腰,高大的身影瞬間籠蓋住她。

他心平氣和道:“朕不是給你送了護衛了嗎?治不好他會護你回宮。”

那日他回宮後就派了暗衛過來,畢竟薑以嫿如果真死了,誰來治他的病。

“?”薑以嫿滿腦袋疑惑,她怎麼從來沒見過。

她默默轉回身子,腦袋縮在被窩裡,隻留出一雙眼,眨巴眨巴地看著宋止。

她問:“在哪?”

宋止朝屋頂淡淡道:“十七,十八,進來。”

瞬間兩個黑影閃入,都身著黑衣,眉眼之下也均被麵具遮蓋住。

“陛下。”兩人俯首行禮。

薑以嫿緊緊盯住二人,滿臉都是好奇。

一個眉眼間看著還稚嫩,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另一個則較為老成,冷峻狠厲。

宋止:“為何皇後不知你們倆?”

較年少的那位答道:“陛下,您那日讓我們低調行事,不要嚇到皇後娘娘。我和十八乾脆就藏住,這樣皇後娘娘平日行事也不用顧忌我們倆。”

宋止朝他們擺擺手,兩人瞬間又出去了。

“聽到了?”尾調微微勾起。

薑以嫿心裡有些高興,但她不想讓宋止知道,於是又往下滑了滑,這下就隻有頭頂是漏在外邊的。

她窩在被窩裡不服氣道:“那你當初還故意嚇我。而且現在又來凶我,明明我那麼給你賣命!”

最後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這也叫凶?”

宋止手伸進被窩裡,牢牢地抓住她的肩膀。

“你乾嘛!”

薑以嫿掙紮著,卻還是像拔蘿卜般被拔出來。

她眼尾泛著紅意,自以為凶狠地瞪宋止,實際上卻和自家養的兔子撒嬌一樣。

指腹輕輕在臉頰上滑動,宋止似笑非笑,“朕是不是對你太好了?竟然敢這麼跟朕說話?”

薑以嫿果斷道:“陛下英明神武,宰相肚裡能撐船。”

宋止滿意地笑了。

他敲打道:“苗疆人已經到皇宮了,彆忘記你最重要的任務是治朕的病。彆又給我整病了。”

薑以嫿:“……”

這時,門外傳來雲舒的聲音,“小姐,我進來了。”

“等一下!”薑以嫿連忙喊道,說完又咳了兩聲,對著宋止低聲說道:“你快走。”

“我為什麼要走?”宋止不悅,眼睛微眯。

“這被看見了多不好。”薑以嫿明顯有些著急,手開始推宋止,“快走快走。”

“我們是全天下公認的夫妻,又不是奸夫□□,你怕什麼?”宋止巍然不動,眉毛輕挑。

瞬間,薑以嫿熄火了,這才想起他倆是“夫妻”。

她訕訕道:“我給忘了。”又朝門外喊道:“你進來吧。”

雲舒打開門,端著一盆涼水進來,上麵搭著兩個麵巾。

她看見宋止的那一刹明顯愣住,低頭行禮。

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宋止乾脆借此離開。

沾水的麵巾擦去身上黏膩的汗珠,薑以嫿舒服得眯起眼睛。

“小姐,陛下來看你了耶。”雲舒低聲說道。

薑以嫿把擦完的右胳膊伸回來,再把左胳膊遞過去,哼唧哼唧:“他啊,就是來看看我有沒有一仆二主。”

之前是腦袋糊塗,現在清醒下來,她自然是明白今日宋止為何而來。

應該是因為找到了苗疆人,知道她是真的有用,怕她投誠到八王爺,畢竟八王爺看著比宋止溫和許多。

薑以嫿回想起剛剛宋止的舉措,耳朵微微發燙。

“呸呸呸,小姐,你怎麼能說自己是仆呢。”雲舒擦拭的力氣變大。

薑以嫿緩緩坐起身子,將衣物都脫下,漏出雪白嫩滑的背部,聲音懶懶散散:“打個比方啦。”

雲舒歎口氣,“小姐呐,你這樣不爭不搶,等到陛下把你忘了咋辦。到時候後宮裡那些趨炎附勢的嬪妃就都來欺負你的。”

薑以嫿轉過身,輕輕點在雲舒的鼻子上,“這你就彆擔心了,你家小姐我自有辦法。”

她知道沒了皇帝寵愛、母族幫忙的嬪妃在後宮的日子會無比淒慘。

可她以後又不留在後宮,這些爭寵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薑以嫿摸了摸發燙的耳垂,心裡對於自己剛剛異樣的反應直發怵。

壞了,她怕不是有雛鳥情節。

雲舒乖乖地點頭,將薑以嫿身上的汗都擦去,端著水盆下去。

“娘娘,該喝藥了。”仆從在門外喊道。

“放桌上就行。”薑以嫿正在在屋內屏風處換衣服。

“是。”

薑以嫿瞥了眼烏黑發綠的藥,暗自抽了抽氣,她朝門外喊道:“十七,十八過來。”

唰,兩人就進來了,單膝跪在地上。

薑以嫿道:“你們平常都乾嘛啊?”

又是那個年輕的回答:“把皇後的一言一行都彙報給皇上。”

!!!

薑以嫿連忙問道:“比如?”

“皇後娘娘每天晚上寫信時候說的話。”

瞬間,薑以嫿的臉通紅起來,跟紅蘋果一樣。

她每天晚上寫信的時候都為了找樂子,在那給雲舒演癡情少女暗戀霸道總裁,說了不知多少膩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