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薑以嫿如雷劈般定在原地,臉瞬間就變得慘白,牙關打著哆嗦。

如果她沒記錯,整個小說裡,隻有暴君的眼尾有一紅痣。

暴君宋止,獨斷專橫,睚眥必報。

書中寫道,暴君短短登基三年便殺人無數,上朝時一旦有大臣言語不善便是當場杖斃,朝中大臣無一不懼,人人自危。民間更是傳聞暴君心情不好時最愛看的戲劇便是株連十族。

怎麼好巧不巧是他!!!

現在她看到了宋止如此慘狀,宋止必不會饒了她。即便她逃出宮外也會被不斷追殺。

還不如剛剛死在祠堂,最起碼不累。薑以嫿心如死灰地想著。

好死不如賴活著,趁現在宋止還在受傷,趕緊跑才對。

薑以嫿尷尬地笑著,一邊吹著彩虹屁,一邊伺機逃跑:“好看好看,您的長相無人能敵。”

宋止傷很重,沒有搭理她,隻是緩緩閉上眼。

薑以嫿逮住那個閉眼的時刻就往外跑,眼見著門就在眼前,一個刀片從後方劃破長空,插入門中。

冰冷的刀片反射著詭異的銀光,和它的主人一樣邪門。

不是說宋止昏迷了嗎?!!!

“你想去哪啊,朕的皇後。”他聲音低沉暗啞,薑以嫿頭皮瞬間炸開。

薑以嫿憤恨地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

該死,光顧著逃命,忘記脫掉這身衣服了。

她強壓住內心的怕意,轉身,皮笑肉不笑道:“我給您找點吃食去。”

宋止眼睛的瞳孔略微有些豎起,他緩緩撐起虛弱的身子:“不用,過來。”

薑以嫿腿都嚇軟了,挪著小碎步,在距離宋止一米遠處停了下來。

宋止沒說話,隻是挑眉看向她,手裡的刀片明晃晃地威脅著。

薑以嫿慫巴巴地走過去,“陛下。”

“過來給我塗藥。”宋止掏出一瓶藥扔在薑以嫿手中。

帶著些許塵土的衣裳緩緩從肩上滑落,漏出清晰的肌肉線條,寬厚肩膀上的舊傷口正滴答滴答地往外滲血。

薑以嫿仔細端詳著被深褐色痂覆蓋著的傷口,她以前在流浪動物救助站見過這種傷口。

這是箭傷?

劇情裡怎麼沒說?

薑以嫿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也沒再多想。

如果她給宋止好好上完藥,應該會放她走吧?

想到這,手蘸著藥膏輕柔地往傷口上撫摸。

微涼的指尖劃過帶有血跡的皮膚,陣陣酥麻感傳遍全身。

薑以嫿看著手下的肌肉因疼痛緊繃起來,甚至有些微微顫抖,周身瑩白的膚色逐漸泛起了紅意。

好澀啊。

這是薑以嫿腦袋裡的第一個想法。

薑以嫿錯愕地瞪大了雙眼,無措的舌尖在口腔內四處滑動,內心慌亂無比。

……這對嗎?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居然在想澀澀。

整個人如同被龍卷風襲擊過一般混亂無章。

不知不覺,整個傷口就被藥膏所覆蓋。

宋止瞥了一眼呆愣住的薑以嫿,隻見她那嘴巴驚訝地張成了一個小O。

配上散落的發絲和濕漉漉的眼眸看著極其可憐。

宋止原本準備掐在薑以嫿細嫩脖頸處的大手頓感癢意,他用力地壓住內心帶來的燥意,瞬間便把薑以嫿壓在身下。

他身量極高,輕輕鬆鬆就把散落的月光給遮住,陰影籠蓋著薑以嫿。

宋止垂眸,眼神極深,像是一隻極其凶猛的肉食動物,看著連塞牙縫都不夠的小兔子。

淡淡的草藥味從他身上彌漫開,逐漸浸潤在薑以嫿身上。

薑以嫿努力搜羅著腦海裡的小說劇情,好隨機應變。

可隨著想法的深入,表情由疑惑變呆再變羞恥。

內心虛擬的小人紅的像隻大蝦,錘著腦袋,說道:“讓你平常少看點車,現在一想滿腦子都是強製愛的劇情。”

薑以嫿咬牙:“陛下,這樣不方便上藥吧。”

宋止看著眼前張張合合的嘴,順手就將一顆不知從哪拿來的藥丸就往薑以嫿嘴裡塞。

糖豆大小的藥丸入口即化,如同薄荷般清涼,順著乾燥的喉嚨流入腸胃。

求生的本能迫使薑以嫿將身上的宋止掀開,趴在地上,開始嘔吐。

可無論她怎麼催吐,流出的隻有透明粘稠的涎液。

以德報怨的狗東西。

怒火瞬間點燃薑以嫿,她猛地將頭頂上的發簪拔出,直直地戳向宋止的胸口。

然而宋止卻不緊不慢,甚至還有些愜意地說道:“你就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什麼救命恩人,你見哪個救命恩人下的是毒藥!”薑以嫿罵得鏗鏘有力,氣得她耳根發紅。

反正都快死了,死前過過嘴癮也是好的。

要換做平日,宋止怕不是現在就把她送到天堂了。

不知是什麼讓他此刻的心情異常的好,他竟耐下性子悠悠解釋道:“你怎麼就能確定我給你喂的是毒藥?而不是救你命的仙丹?”

薑以嫿深吸一口氣:“太後的毒我早就吐了,我身上哪還有毒!”

宋止輕聲道:“你父親下的毒啊。”

薑以嫿無話可反駁,她既沒有過去的記憶,書中也未曾描寫過原身的父親。

宋止微笑:“隻是我這藥隻能管你一個月不死。”

話語裡充滿了戲謔,像是在什麼十分高興的事一般。

真當是陰晴不定,上一秒還給了她“解藥”,下一秒想著她會死便高興。

薑以嫿覺得自己像在一片雷區,向前走被炸死,向後走還是被炸死。

如果宋止說的是真的,那她就能苟活一段時間,然後死掉。

如果宋止說的是假的,那她剛剛又吞進去了一個新毒,過段時間還是死掉。

手中的發簪乾脆地被扔在了地上,薑以嫿自暴自棄道:“陛下您想要我做什麼?”

“殺人放火也行?”宋止好奇地問。

薑以嫿下意識反駁道:“不行!這種事情你不是很擅長嗎?”

等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嚇得額前冷汗連連。

……救命。

她隻好乾巴巴地重複著:“說,說錯了。”

宋止注視著她,那瘦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如同那些人一樣的害怕。

他忽然就感覺沒什麼意思。

各個要殺了他,各個卻也害怕著他。

宋止緩緩起身,走向屋內的床上,“你走吧。”

薑以嫿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腹裡的稿子全變成了一團漿糊。

她悄悄抬眼,打量著宋止。

雖然留在宋止身旁能有解藥,但伴君如伴虎,在宋止身旁說不定明兒她就被處死。

出宮能活一個月,還有時間找解藥。

但她又想,宋止會這麼好心嗎?

不會她邁出去一步,就被殺了吧。

不管了。

薑以嫿心一橫,扭頭就準備跑。

誰料,宋止忽然悶哼了一聲,瞬間就變成了一隻長毛玄貓???

如墨般的毛發幾乎與四周掉落的玄衣融為一體,金黃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心情極為不悅。

暴君=貓???

繼穿越後,薑以嫿的世界觀又一次被顛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的計劃可能需要改變了。

想必宋止那個傷口久久不愈也是因為這個貓身。

薑以嫿沉默良久,試探性地朝宋止走去,見他沒有反感才開:“我以前跟過一個師傅,學會了點醫術,可以幫你治這個傷,作為交換,你給我找到解藥。”

可能是職業習慣,薑以嫿的嗓音不知不覺地就變柔和起來了,像是哄小寶寶一樣。

聽得宋止的耳朵止不住地抖動,原本伸出的爪子慢慢回縮,蓬鬆的尾巴在身後掃來掃去。

沒想到現在局勢反轉,她竟然成了優勢方!

薑以嫿心裡有些得意,圓潤的小鹿眼烏黑的發亮:“同意就喵一聲,不同意就喵兩聲。”

宋止沒反應,隻是瞥了她一眼。

薑以嫿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為了方便狂奔而撕破爛的衣服,因逃命而滿身的灰屑,以及身上剛剛吐血殘留的血痂,活像一個逃荒難民。

……看起來好像的確不怎麼值得信任。

薑以嫿硬著頭皮說道:“反正我就還有一個月的活期,要是我救不了您,大不了,您下個月不給我解藥就是了。”

反正他下個月就死了,治不了她就等他死了,然後跑路。

宋止沒反應,薑以嫿在心裡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開始不斷向宋止輸出:

“而且您看我剛剛給您包紮傷口的手法,多麼熟練,足以說明我的技術。”

“雖然太醫也會,但他們沒我有愛心啊。我這輩子最最最喜歡的小動物就是小貓咪。”

“我以前經常為小貓咪治病的,像絕育啊,外傷處理啊,骨折手術啊,這些我都是會做的。”

……

原來產品推銷員這麼累,說得薑以嫿口乾舌燥,也不見宋止有任何動容。

一想到她可能就還有一個月活期,剛剛的豪情壯誌與得意瞬間被撲滅。薑以嫿再也忍不住了,眼裡的淚泡止不住地往下砸。

啪塔啪塔,耳旁的淚水聲實在吵到了宋止。

他想,還不如剛剛把她殺了。

良久,他終於開口:“喵。”

真真真是如聽仙樂耳暫明,薑以嫿眼淚瞬間就收了回去。

宋止緩緩閉上雙眼,安靜得不像話,隻有微微起伏的腹部才顯示著他還是個活物。

和宋止在一起的時間堪稱度日如年,直至丫鬟回來,薑以嫿才看見生活的希望。

丫鬟拎著一壺水跨步走來,“小姐,這宮裡看著建得那麼漂亮,結果一點吃食都沒有,就還有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剩下的茶水。”

薑以嫿接下茶水,還沒咽下,就聽見丫鬟說道: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跑啊?”

瞬間一股懾人的目光掃來,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就像一種大手搭在她的脖頸處,肆意地撫摸挼搓著。

薑以嫿被水嗆到,連咳好幾聲,“不跑,我們不跑了。”

丫鬟有點呆,“為什麼啊。”

氣氛有些沉默,薑以嫿鼓起勇氣,大聲說道:“小姐我給你找了個大!靠!山!明兒就帶你殺回太後那個老妖婆麵前。”

越說到後麵越自信。

忽然,撲通一聲,丫鬟跪倒在地,淚流滿麵:“嗚嗚嗚嗚,小姐,你,你不會被嚇傻了吧。這世上,哪還有人會是你的靠山啊。嗚嗚嗚,沒關係的,小姐,奴婢即便是死也會把小姐你給送出宮的。”

“……”薑以嫿有些傻眼。

“小姐,嗚嗚嗚,下輩子我們再見吧。”說著,丫鬟就要把薑以嫿給抬起。

薑以嫿深呼吸一口氣,猛地走到宋止身邊,將它抱起,“這就是我的靠山!”

擲地有聲。

然後嘴巴裡小聲求饒道:“陛下,求求您,求求您,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