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
白晴雲跟在展昭身後,她微微低頭,不想讓人看到她羞紅的臉頰。
雖然已經過了有好一會兒,她還是一想起來就害羞。
剛剛胡婆婆她祝她“早生貴子”哩!
這可是她在開封府,除了展昭,認識的第一個人!那就勉強算她是個好人吧!
雖然,目前她和展昭八字還沒一撇,不過日久生情,生個小娃娃是早晚的事。
嘿嘿,羞羞,白晴雲幾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還沒到晌午,街上人不多。
展昭走在前麵,這些路他熟悉得很,於是大步向前走。
才走出兩步,想起他還帶了個小姑娘,立刻轉身查看她有沒有走丟。
白晴雲正小跑著跟在他身後,滿腦袋都是“早晚生個像夫君的小娃娃”,一邊笑自己胡思亂想一邊害羞。
對他的轉身毫無防備,整個人直接撞進他懷裡。
“哎?”白晴雲被撞得結實,本以為這下可要摔慘了。
還沒來得及閉眼接受命運,就被展昭抱在懷裡。
其實就這麼抱著好像也不是不行,已經站穩的白晴雲側臉貼著展昭胸口,雙手抓著他的袖子。
要不要再抱一會兒?她起了壞心思,正準備抱住他的腰。卻被展昭握住雙臂,輕輕推開。
“走路小心,彆分心”,展昭裝作不在意地又瞄了一眼她蠢蠢欲動手,然後轉身繼續向前走,隻是這次動作慢了些,偶爾回頭再看看她。
唉!白晴雲歎氣,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可以抱到他夫君了。
展昭裝作看不懂白晴雲的心理活動,放任那姑娘自尋煩惱,一會兒害羞一會兒懊惱。
“米鋪”的牌匾並不顯眼,但是因為價格公道,在開封城裡口碑很好。
展昭在米鋪門口剛站一下,夥計就立刻迎他進門,見身後還跟著白晴雲,立刻非常有眼色,“爺、夫人,裡麵請。小店不僅有大米,五穀雜糧齊全。有經濟實惠自家吃的,還有送親朋好友……”
“我之前傳過口信,東家前些日子搬來開封住,今日來請管事的掌櫃敘話。勞煩小哥傳話”,展昭回答得有禮。
“哎呀!原來是東家和夫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快這邊請。酒樓下午來取訂的米,掌櫃正在庫房核對呢”,夥計熱情得有些滑稽地把展昭和白晴雲引向樓上的客房。
展昭跟在夥計身後,見樓梯狹窄,向身後伸出左手,“拉著我,當心些。”
白晴雲毫不猶豫地握住展昭的手,眉眼含笑。
夥計把二人引進客房,麻利地擦了擦椅子上並不存在的灰,“爺和夫人稍坐,小人這就去請掌櫃。”
白晴雲被夥計一口一個“夫人”羞紅了臉,坐在椅子上都不敢抬頭看展昭。
展昭已經開始打量這布置簡單又私密的小小會客室,心中腹誹這夥計真是極會察言觀色。
三言兩語就告訴他並非掌櫃怠慢,而且確是在忙。
他巡街至此無數回,也過來驅趕過鬨事的潑皮無賴,甚至他都和自己套近乎好多回了,怎會見他脫下官服就不認得了?
大概是以為自己穿了青色便服,來做些不想人知的私事,才一口一個“爺”、“夫人”。
展昭走到白晴雲身邊,伸出手指,指背輕刮她微燙的臉,“這麼容易害羞可不行”,這夥計真是嘴上抹油,不僅說話半真半假,還哄得晴雲暈頭轉向,“要拿出東家的樣子。”
白晴雲抬頭看著他,用力點頭。
白皙可愛的姑娘雙頰羞紅,眉眼含笑,認真的模樣真是可愛。
還沒等展昭再打趣她,掌櫃已經小跑著進來了。
“哎喲,拜見東家老爺!”掌櫃急急向展昭行禮。
展昭挑眉,果然這夥計像了掌櫃,慣是會看人臉色的。
夥計送上茶水躬身關上了門。
展昭起身,“不敢”,指向白晴雲,“這才是東家。”
掌櫃一愣,裝模作樣地拜向晴雲,“不知夫人才是東家,怠慢了東家。”
白晴雲還禮,立在展昭身邊。
展昭坐下了,白晴雲立在他身邊。展昭抬頭看了她一眼,“坐吧。”
見白晴雲坐下,掌櫃才落座。
敘話無非就是客套和互探虛實,展昭開始還認真聽了聽白晴雲和掌櫃講話的內容,見白晴雲應對自如且大方有禮,便不再細聽。
喝喝茶水,偶爾抬頭應和一聲。她的嫁妝她想做什麼都行,他本就是陪她來的,怕姑娘被欺負,他就是坐在一邊幫她嚇唬人的。
掌櫃極有準備地掏出最近的賬冊,請白晴雲過目。
白晴雲起身接過,然後雙手遞給展昭,“夫君過目。”
“……”展昭內心是拒絕的,“你看就好。”
白晴雲裝模作樣地翻了幾頁,就誇獎掌櫃。
這賬冊若是有問題,怎會輕易示人。就算有問題,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不過是討巧賣個好。
見聊得差不多了,掌櫃起身相送。
“以後有賬目和任何問題找夫人,就來府衙尋我”,展昭看向掌櫃。
“你多辛苦些吧”,展昭對白晴雲說。
“妾全聽夫君的。”
“是!展大人!”掌櫃滿臉笑容地送二人。
夥計抱著食盒跑來,掌櫃趕緊接過,遞給白晴雲,“不知東家新婚,是小人怠慢。還請夫人大人有大量,讓小人彌補一二。匆忙間,隻找到這些零食果子,還請夫人笑納。”
展昭差點笑出來,這是今天第三個送零食的人,他猜一定是些大棗花生之類的。
見白晴雲看他,像是征求他的建議。他接過小小食盒,“多謝掌櫃。”
“哪裡的話,祝展大人和夫人舉案齊眉,早生貴子。”
聽著掌櫃和夥計疊聲祝福,展昭和白晴雲有些尷尬地對視一眼,相協離開米鋪。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夥計不禁問出來,“傳言展大人在外麵養了個小的,原來是咱們東家啊。”
“什麼在外麵……要叫‘夫人’”,掌櫃趕緊阻止夥計,生怕二人折返聽到。
“也沒聽說展大人要成婚啊?”
“傻瓜!你是掌櫃我是掌櫃?”掌櫃使勁一拍他的腦袋,“照著做就是了!”
什麼外室不外室的!他們下麵做事的人才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呢。
能爬上展昭的床是東家有本事!
開封誰不知道展大人光棍一條,那麼多小姑娘都沒“拿下”他,這東家的手段是真厲害!
能攀上他就相當於抱上了官府大腿。就算以後東家不受寵了,不用展昭做什麼,有他在,也能無形中給他們擋去不少事端。
這東家呀,能耐的很!跟著她準有肉吃!
以後每逢初一十五,一定替她把月老、觀音、碧霞元君統統拜一遍!
晌午時分。
從兩家比較靠近的鋪子離開,兩人已覺有些餓。
展昭帶白晴雲到一家粥鋪坐下,“這家的豆沙圓子口感好,你嘗嘗看?”
“晴雲第一次來,都聽夫君的”,白晴雲乖巧地回他。
展昭吃著鹹粥,看著白晴雲小心地吹涼勺中的豆沙,不由得看向她柔軟的唇。
講話語氣綿軟,卻綿裡藏針。能有條理地管家,也能嬌怯地向她撒嬌。
見展昭一直盯著她的勺子,白晴雲把勺子遞到他唇邊,“夫君嘗嘗?”
這突然的動作讓展昭怔住,看著她的笑眼,說不出拒絕的話。
就著她的勺子嘗了一口。
很甜,是姑娘會喜歡的。
中午正是街上熱鬨時候,想到白晴雲已經悶在家裡好久了,想必一定想到處逛逛。
“其他鋪子中午也要休息,左右我們不急,不如趁著熱鬨逛逛街市,看看有什麼喜歡的東西,買些回去。”展昭拎起食盒,“人多,你走在我前麵,我跟著你。”
“好”,在家裡時從不曾真的被禁足過,更何況是這麼久,白晴雲也想沾沾熱鬨的煙火氣。
白晴雲歡歡喜喜地走走停停,看著她感興趣的鋪子,又偶爾轉身和他說說話,問問他的建議。
展昭真覺得,還是巡街更輕鬆。
他不遠不近落後她幾步,目光卻一直跟著她。視線下移,落在白晴雲腰間,展昭有些愧疚。
昨夜曆曆在目,一直不斷讓他憶起姑娘的纖纖細腰。
抹胸掩蓋不住那優美的弧線和光滑的肌膚,隻是白嫩的肌膚上有不少觸目驚心的青紫瘀痕。
他一時說不清是是驚訝還是氣憤,手比腦子更快,解釋之前,已經先摸上姑娘的細腰。
溫熱,柔軟,細膩……在想什麼呢!那青紫是真實的傷痕,看樣子應該是最近才形成的。
沒想到他的唐突之舉嚇到了姑娘,他隻能強行給自己辯解,他並沒有私心,隻是正常查驗傷口。辦案時,公孫先生也是這樣做的。
可是,公孫先生也不會直接上手,摸人家活生生的姑娘啊!
展昭心裡盤算,按照淤青程度,傷人者的力氣很大,個子不高,下手的位置集中,似乎經驗豐富。
糟糕!都對上了!莫不是胡婆婆吧?
這可真的要怪自己了。他到開封府時,胡婆婆就已經是府衙幫工的老人了。雖然嗜酒且行事莽撞粗魯,但對他和衙役們一直還是不錯的。隻是偶然聽說過,她年輕時就是府衙女囚牢的差役頭目,整治囚犯很有一番手段。難道?
若是如此,那晴雲身上的傷和她近乎哀求地“彆賣掉她”就有了合理解釋。
姑娘摸不準他的心思,也不敢說,大概是想通過自薦枕席求個生路。
於是歎息著進入夢鄉,慣於早起的展昭看到廚房裡剩下的清湯寡水的餐食,就更心疼晴雲了。
都忘記了胡婆婆煮飯的可怕程度!王嫂子生孩子那段時間,胡婆婆替補做了兩天飯。
也不能說有多難吃,總之就是什麼東西就是什麼的味道,非常清火氣。
怪不得晴雲不敢說,他這不是存心給姑娘立規矩嗎。
唉!昨晚的點心那麼難吃,估計那是晴雲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看她剛剛吃紅豆沙時滿足的樣子,不嫌棄是街邊小吃,也不嫌棄和他共用勺子,還真是懂事的很。
她受了那麼多委屈也不敢說,隻敢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若是昨晚他真的一時昏頭,占有了她,那可真是罪過。姑娘到他身邊才多久,就被他逼成這樣。
真是不該!
自己又粗心大意,忙於公事一時又顧不上她。
趁她還沒醒,不如先去府衙把俸祿取了。她聰明又懂事,喜歡什麼自己買便是。下午陪她再挑幾個稱心的人來乾活,這裡一磚一瓦都是她的,可不許旁人欺到她頭上。
真是好主意!
他又不是養不起,白齊雲能養出這麼嬌俏懂事的姑娘,難道他展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