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經年,葬禮上王的淡漠,皇後的悲戚,太子虔誠都成了各國子民在茶前飯後的談資。
然而太子玨等以為那些因帝姬而生的亂,並未因此消弭於無形。關於帝姬的經緯之讖還未止息,當時的星象之說又甚囂塵上。一說帝姬本應帝星而生,她所謂的死不過羽化重生;二說自帝姬由王都離去,便有一新星憑空而生,華光可與帝星爭耀。若非是輔國的良才入世,但是一統天下的新君誕生。
搖搖欲墜的秦帝國正就處在風雨飄落之秋,現今境況更是堪憂,蕭薔之內的權力之爭,宮牆之外各懷異心的諸侯,亂象環生,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後世之《異秦書》稱,這是最好的時節,也是最壞的時節,大秦帝國內到處都充斥著對賢良之才的渴求,稍有學識或有些名望的人便請入州郡禮遇有加,或講時局之謎,或談治國之道,大有二世扶蘇初治之時景。當然也有許多隻在乎山水之間的真隱士,因不願出仕被當局戕害。
一時所謂的人才良莠不齊,這些人中有誤國的奸佞,也有諂媚小人,一時之間秦國並各諸侯國更亂了。
終於,秦十世紫宸十五年,積怨已久的吳韓率先發起了戰爭,為處曆太平盛世的秦國自此拉開發戰爭的帷幕。接著魏國、燕國也加入戰爭,一時陷入混戰。秦國王室的威嚴已不在,穿梭在調停的道路上並不起半點作用,唯有商國因之為秦之姻親故,尚肯俯首聽命。
崇尚商賈之道的楚國則審時度勢,隨時準備發筆戰爭財,這些後話,暫時不提。隻說秦清在迷迷糊糊中和其他一眾人等被投入水中。
強烈的窒息感,本就虛弱的她不久便讓她在無力的絕望中閉上了雙眼。也許能再回到未來世界,看看父母和吳有財。
沉沉的迷霧中,沒有光亮,沒有聲音,她拖著沉重的步伐不停地走,沒有邊緣,沒有方向,像沙漠像迷宮,轉身便沒了路,隻能一直走。吧嗒吧嗒,靜謐的世界裡她沉重的腳步聲顯得越發的刺耳。無助、迷茫、困頓、饑餓、疲倦充斥著她的重個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惡臭和振聾發聵的海浪聲讓她猝然驚醒。驚見衣衫襤褸的自己躺在沙灘上,巨浪似龍挾裹著腥鹹的海水正咆哮而來。
她掙紮著身子卻爬不起來,用儘全力隻能像毛毛蟲一般蠕動。巨浪似一個玩皮球的頑皮孩子,把岸上所有一切都抓在手上再用力拋出來,直到精疲力竭才緩下來。
天漸漸暗下來,潮漸漸退了,秦清才得以消停下來,疼痛、饑餓、寒冷便發出強烈的信號,困倦和惡臭也在時時警告著她。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打起精神來觀察周遭的一切,茫茫大海,迷霧一般的漳林正在身後不遠處。
一望無際的沙灘,不見半點煙火活物的動靜。她一伸手竟摸到一東西,迎著天空最後的一點微光,她大喜,這正是潮落後大自然的饋贈。果腹有望,她便想著生火之事。茹毛飲血的事,她可是乾不出來。
人一旦有了意念,特彆是生存的意念,一切皆有可能。原本蠕動都難的身體居然站了起來,還找到了一些枯枝乾草,用兩塊石頭摩擦民,費了九牛二虎之邊終於升起了火。
找幾塊大點的枯葉子包了一些螺、貝埋在沙子裡麵,將火一點移上去。不過片刻,但有食物的香味飄將出來,還未得及喜悅,麻煩便來了。
那些被一起投進水裡的兵士,也有一些幸存的幸運兒嗅著香味來了。
秦清舉著火把和那些個饑餓的碩鼠對峙著,各自都精疲力竭,但是他們勝在人多。眼看著他們一步步逼近,秦清做好了格鬥的準備。
忽然不知名的“暗器”飛來,那些人捂著眼睛後退了些,秦清回頭一看竟是青嵐!相視一笑,抓起地上的現成的暗器“沙子”對這些殘弱的兵士發起了強烈的進攻。
待他們喪失戰鬥力時,秦清這才上前把他們都點住。
青嵐紅著眼卻說不出話來,和秦清一起把埋在沙子裡的螺、貝掏出來。
“我……我們隻想要點吃的……”想是秦清也是力竭,那些人又本是卒伍出身,身體素質更好,不過片刻便已可行動自如。念著剛才吃的虧並不敢輕舉妄動,隻是遠遠地試探道。
秦清停下手裡的吃食,旋即點了點頭。人數和體能方麵她們並不占優勢,又在漳林附近,未知的險阻,兩下爭執,損人亦不利己。
那些人便試著圍過來,青嵐在秦清的示意下終於不情不願地將大部分食物分了出去。
不飽的時候渴望食物,如今半飽的時候更是煎熬。
如今人多,便拾來更多的貝、螺,勉強果腹。
等太陽出來,秦清又讓人找了凹型的石,通過太陽光照射和蒸餾法取得一些賴以生存的生命之水。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倒也平靜。
秦清一麵觀察著潮起的規律,想著出這麵海的方法,一麵也想著萬不得已退到漳林絕境……
不過這平靜下暗潮洶湧,終於有人各自打起了如意盤算。
“想我等七尺男兒仰可為天,俯可為地,如今居然蜷首在這方寸之地和魚蝦爭食。每日價食不足果腹,衣不能蔽體……想我們為秦王室鞠躬儘瘁,就落在如此地步!”
“可不是嘛,秦負我等如此,我等豈可不計,聽聞人肉是人間至味,更何況是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