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1 / 1)

夢裡,她像一個虛無的氣體飄蕩在空氣,玥青過往的點點滴滴,像紀實直播一樣一點點呈現在她麵前,片子的主角不是她,可是她仿佛經曆過一般感同身受。

玥青聽到父親要舍棄她時的決絕之痛,與母親訣彆時的不舍之情,得知父親的決絕不過為了保全她時的悔愧之心,看清太子玦真麵目時的絕望無助……

心疼之切讓她有些恍惚,不,我不是玥青,我是秦清,是秦清,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一邊拖著沉重的身子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有財,你有心了。你阿姨自清清走後,就有些魔怔了。偏偏那個沈俊三天兩頭的來刺激著,若不是你時常來照應著……”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像一池清泉讓清清為之一振,抬頭看時,居然到了她家!說話的正是她爸爸。

“爸~爸……吳有財~吳有財……”她激動地大聲地叫著,可是兩人仿佛置若罔聞,她又去推去拉,隻到筋疲力儘,她終於意識到終究是徒勞。

不遠處,她媽媽正對著她的照片喃喃自語,神情有些恍惚,清清忍淚走上前撫著媽媽消瘦的臉淚水悄然滑落。

門鈴忽然響起,開門竟是沈俊。

秦爸爸一淩:“我們家不歡迎你。”

沈俊擠在門縫裡擠起笑:“叔叔,我是真心悔過的。清清走後,我很難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她,隻想讓她回頭而已。我真的不想……”

“是你,是你害死我家清清的,是你……”秦媽媽忽然走上前抓住沈俊,情緒一度失控。

“若不是你,她也不會遭人非議,若不是你,她也不會去什麼沙漠探險。你害她丟了工作不說,還丟了性命。都是你啊,還我家清清,還我家清清……”

秦爸爸和吳有財拚命地拉著,饒是這樣,沈俊的衣服還是被扯破了,臉上也多了一道口子。

沈俊絲毫不在意這些,始終未有慍色,沒有反抗,隻是嘴裡不停地說著“對不起”之類的話。

“還不快走!”

沈俊對秦爸爸的話仿佛置若罔聞,“怎樣都行,我活該,如果有選擇,我寧願獨自承受失戀的痛,遠遠地看著清清,不要她死。我真的不想她死,現在就想為清清做點事……”

說話間,秦媽媽又擺脫掙紮,衝上去,死命地抓住了沈俊。隔著衣服竟掐出血來。血像墨一般在他的衣服上渲染,沈俊並不感到絲毫的疼,反而有種內疚稍減的快感。

再三拉扯,吳有財他們終於拉開了秦媽媽。沈俊的衣服已然是破破爛爛且夾雜著血跡,狼狽極了。可他卻笑著站在原地,被吳有財拖出門外。

沈俊做了挨打的準備,吳有財轉身卻走了。

“為什麼不打我,你不是該狠狠地打我一頓的嗎?”

吳有財停下腳步,“我是想狠狠地打你一頓,可是清清若活著並不想如此,而且你也不配!”

“清清不想!你是說……”

吳有財瞪著略帶欣喜的人兒,冷冷打斷他:“像你這樣的人還配配說愛,你先前乾得那些事就不必說了,現在為了使自己能少點愧疚,居然一次次地來刺激剛失去女兒的清清父母。”

“不是的,我隻是想替清清做點事……”沈俊喃喃道,聲音越來越低,直麵自己的自私也是需要勇氣的。

“總算你還有點的良心,不枉清清曾真心待你。你走吧,以後不要來了。如果真的想為清清做點事,可以從其他方麵入手。”

沈俊抬起頭,濁然的眼睛仿佛忽然明亮了,“謝謝你。”說著踉踉蹌蹌地走了。

初次見麵時他俊朗的憂鬱、清淺的笑、磁性好聽聲音和現今的模樣重疊在一起,清清竟有些想哭的衝動。可笑,經曆了那麼多,她實在不明白,愛上一個人不過一刻,忘一個人卻如此之難。你以為已在心裡剔除的人,總會在不合時宜地時刻冒昧地前來擾你心悠,那怕是愛錯了……她的知音,真正懂她的人從來隻有她的男閨蜜吳有財!他那麼好,她卻無法愛上他,如果她沒死,如果有來生,她想和他試試看。

屋子裡,現前失控的秦媽媽已經拉著吳有財的手說起了體己話,秦爸爸圍著他們欣然地看著,不時也插上幾句。很有愛的一幅圖,如果需要命名,肯定是幸福的一家人。

清清明明知道他們聽不到,還是鄭重地和他們對白。

“有財,我爸媽就托給你了,一是隻是你可托,二來對你我很放心。”

“爸,媽,清清……”

清清忽然發現一直不能看到她的吳有財仿佛聽到聲音一般,在四處找著什麼,嘴微張仿佛說著什麼,清清卻不再能聽到,憑著他的嘴型,是“清清,你放心……”

前世的結已結,心願已了,原本輕飄飄的身子一點點飄起來,周身疼得令人難受承受,往下看時,忽然發現先前由氣凝聚成的身子正一點點消散。

疼到極致,她大叫著,忽然發現自己正在床上,周身紮滿了各種型號的針!這些針正是疼痛的來源。

施針的人來不及拭額頭的汗興奮地叫道:“太好了,清清,你終於醒來。”正是綠漪!

“帝姬你可終於醒了……”猝然不防,原來她的床邊還睡著一個,正是青嵐,話沒完,便又嚶嚶地哭了。

清清隻覺得周身生疼,身上汗津津的難受,目光投在燭光的虛影裡,茫茫然般囈語“我是誰?”

是那個亡命天涯的帝姬,還是香消玉殞的殘魂秦清?

青嵐的哭聲戛然而止,綠漪的手則撫上清清的額頭……

通往韓都的馬車上,青嵐與綠漪看著秦清莫名的神情,都是憂心忡忡。

但見秦清從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一枚形狀奇怪的玉符,嘴裡喃喃著什麼。

真的有月影這個人嗎,她如今算是莊公夢裡的蝶,還是蝶夢中的莊公?

月影?本來專心駕車的人一激動,回頭又看到那塊玉符,萬分激動,忘了正業,差點沒把馬車駛到沿途的危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