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1)

村子裡,大堂之上擺著靈堂,好幾個因野獸啃咬死去的人被放置在那。徐睿知帶著幾個修士在裡麵查探情況。

一個頭上綁著布的年輕人微微弓著背跟在後麵,目光惶恐地看著他們。

徐睿知掀起白布,看了眼底下的人,眉頭微蹙起。其餘幾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徐睿知看向那個叫黃三的年輕人:“怎麼回事?怎麼搞到這般模樣。”

黃三惶恐地雙手插在袖中,頭低得更低,聲音含糊不清:“這些天天氣實在是太潮濕了,又時常下雨,由於野獸和洪水緣故村中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塌了,這些屍體隻能安置在這。我們也沒辦法啊……”

他說到最後,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雙手抱著臉痛哭起來。

徐睿知皺起眉頭,煩亂地擺擺手,讓黃三先出去,對外麵的人說:“讓裴倦進來一下。”

不一會,裴倦掀開帳子,進到房間裡。

他看了眼靈堂上的屍體,眼皮掀著:“術法布置需要安靜的環境,你們無關人等可以先出去。”

徐睿知看了他一眼:“可以。”

他不知為何裴倦從見到他們那一眼起就對他們有巨大的敵意,但他也不願做過多的無端的猜測,畢竟是他請裴倦過來幫忙的,自然也是聽他的。

徐睿知帶人出去後,裴倦在靈堂了逛了一圈,最終看向榻上已經麵目全非的屍體,嘴角是一片譏諷的笑容:“倒是知道怎麼用我。”

他並不多廢話,一手畫符貼在靈堂上,另一隻手伸向了那人眉間。

靈識緩緩進入屍體體內,裴倦了解到,此人名叫阿園,是一名鐵匠,家裡有三個孩子,一個漂亮的妻子,死於……

一股洶湧的凶氣撲麵而來,裴倦瞳孔驟縮,急忙退出阿園識海,直接一把掀開了他身上的白布。

屍體腐爛不堪的軀體上,有野獸的啃咬印,以及已經腐爛了的,露出的森森白骨間,一片發黑。

喉間血氣上湧,裴倦忍了許久,終於重新吞下,他眸色漸深,忽然笑開:“原來如此。”

“把那夥計叫過來。”

黃三跟著幾個修士過來,他起得太早,如今困得直打哈,結果一抬頭,看見站在台階上的少年。

他身上氣質散漫,卻帶著危險和難以忽視的冰冷陰鷙,正眯眸看著他。

作為看守停屍間的人,長期與死人打交道讓他培養出對威脅的敏銳。腿一軟,竟是直接要跪下,卻被少年攙扶起。

裴倦看著他,輕聲問:“慌什麼?”

黃三知道麵前人不好惹,這份拘謹和警惕即便是麵對剛才那幾位大人時都不曾有。

他低聲喃喃:“沒,沒慌……”

裴倦笑了,他身上危險的氣息消失得一乾二淨,抬眸看向修士:“我有話要和這位黃三兄弟說,請你們先出去一下。”

典典她們過來時,裴倦正在裡麵問訓黃三。她問徐睿知:“裴倦他做什麼呢?”

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徐睿知搖搖頭:“不知道。”

他想,裴倦可能發現了什麼線索,但他剛才查看屍體時確實沒有一點發覺。他擔心裴倦用刑,想要進去看,卻見裴倦掀開帳子,走了出來。

典典看裴倦臉色慘白得像紙,不由有些驚訝:“裴倦,你怎麼了?”

裴倦搖搖頭,他看向典典:“巡山這麼快?”

“嗯,因為沒有什麼特彆的發現。”

裴倦看著地麵,沒說話。

徐睿知問:“情況如何?”

裴倦這才看向他,眼中剛剛帶上的一點溫度已經褪去,變得惡劣又陰黑:“師兄何不自己去看?”

徐睿知試圖曉之以理:“是你驗的屍體。”

裴倦點頭:“嗯,應該是被野獸咬死的吧。”

“……”

典典也不知道裴倦對徐睿知哪來的敵意。但她怕他們打起來,把裴倦扯到身後,打著圓場:“師兄,他一個符修哪會驗屍啊?”

徐睿知也不知道典典知不知道符修可以用靈識打探人身前的回憶,他正想要說,便聽見典典下一句話:“而且你看他這臉,一看就虛的。裴倦根骨不好,是個凡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帶他回去休息了。”

此話一出,兩個男人都沉默了。

徐睿知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裴倦眼皮一跳,臉上表情一言難儘。他默默注視著典典,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眼中竟多了幾分真誠的笑意。

他看向徐睿知:“師兄若沒什麼事,我就和典典先走了。”

他說:“那個夥計可能有問題,看下能不能從他口中撬出話來。”

典典他們趁方便坐徐睿知的馬車回客棧,路上經過集市。這裡是義莊唯一一片沒有被水淹沒的地方,如今還有小的擺攤。煙火氣飄散進來。

典典看了一眼小籠湯包鋪子,問:“你餓了嗎?”

裴倦並不餓,但他看著典典揉了下肚子,知道她肯定是餓了,於是從善如流地說:“走,去看看。”

典典跳下馬車,隨意問:“你怎麼對徐睿知有那麼大敵意。”

裴倦看著地麵:“我不喜歡他們這類人。”

“是嗎,真有意思。”

“什麼?”

“裴倦還有不喜歡的人啊,我還以為你誰也不喜歡呢。”典典笑著說。

裴倦看著典典,少女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衣裳,配著綠布披肩,身後係著一根小蝴蝶結,看起來活潑又喜慶,他注視著蝴蝶結,長久沒有移開眼。

典典倒是全然沒注意,墊起腳脆生生地遞給老板:“老板來兩份小籠湯包。”

“好嘞,兩位客官請稍等。”

蒸籠上白氣緩緩向上飄,典典彎腰深深嗅了一下,眼睛瞬間發亮。

然鵝,小籠湯包端上來,典典滿心期待地夾了一個,喂進口中,臉上喜悅的表情漸漸淡了。她用筷子敲了下碗裡的湯包:“果然,吃食和賣相是並不一樣的,它看著香啊,事實上卻不能細吃,一吃就露餡。”

裴倦看著典典微微嘟起的嘴巴,似乎不太滿意,眼底不由帶上了一抹笑意。他看向鋪子處:“看那?”

典典看著正在散著白氣的蒸籠:“怎麼了嗎?”明明什麼都沒有啊。

“小姐要看術法嗎?”

術法?裴倦要搞什麼鬼?

她下意識想拒絕,裴倦一隻手已經附在她眼上,淡淡清木香襲來。

“小姐,待會請不要眨眼。”